「姐姐，娘她……」
「住嘴！別叫她娘！」
木晚霜狠狠打斷了木天辰的話，見了木天辰的神情，目光中閃過一絲後悔，溫言道
「天辰，不要再提那個女人，今日我找來的，都是我在莊裡的心腹，即便她知道了你來過，也無妨，我自然會同她講。」
說罷也不理會木天辰的勉強，將他按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然後在主位坐下，拍了拍掌，立刻有許多的侍女開始流水價地端上吃食。那些吃食都做得樣式精美，聞著也是香氣撲鼻，但似乎全部都是素齋，整個桌子上見不到一盤葷腥。
我心下抱怨，累了一天了，連塊肉都沒有……不過看著木晚霜大姐那副唯我獨尊的樣子，是給我幾個膽子我也說不出這些話來的。只好盡量隱身，默默吃著，一邊偷偷抬頭掃視他們幾個。
「這幾日在山莊，對我的招待可還滿意？陸秋少俠？還是應該叫你……陸七少？」
木晚霜纖纖玉指姿勢優雅地握著銀箸，慵懶地夾起一朵好像是山藥還是什麼做成的花翻來覆去端詳著。
陸秋卻很平靜
「世上已經沒有陸七這個人了。前塵往事，莫要再提。」
「哦？哈哈哈哈……」
木晚霜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前塵往事？那不知陸秋少俠現如今為何一直在鳳翔呆著。你瞞得過那個自以為是的老妖婆，卻瞞不過我。你當真認為，沒有人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嗎？當真以為改個名字，帶了個擋箭牌，就真的能護得她周全？」
「夠了！」
陸秋略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我。我朝他笑笑，他大概是怕我聽了這些，會恐懼他吧，其實武林中的事情我不瞭解，也不想摻和，我只知道陸秋對我很好，這就夠了。我嚥下嘴裡的菜，放下筷子
「我吃飽了，你們慢聊，我先出去走走……」
「等等，我同你去……姐，我還有些佛經尚未抄完，先行回去了。」
木晚霜看了看木天辰，點點頭，眼神掃過我，微微透出一股嘲弄。我心下不愉，轉身向外走去。只聽到身後木晚霜接著說
「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我只不過要求你放過……」
走出了門口，我雙手高舉，深呼吸兩口，哎，還是自由自在好，成天想著算計他人，有何意思……正準備找個人帶我回客房去。
「我送姑娘回去吧。」
木天辰柔和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轉頭，有些美麗估計是看一輩子都沒法適應的，此時夕陽的柔光帶著氳氳光影，打在他的臉上和他平靜無波的眼眸裡，這個美麗的男人彷彿立時就要羽化登仙而去一般。
我清清嗓子，點點頭，沒敢再看他。
一路走著，他突然開口道
「杜姑娘可是在向莫離琴師學琴藝？」
我點點頭，好奇道
「你怎麼知道？」
他笑笑
「莫離師傅，原先也在傾城山莊做客過，期間教授過我和姐姐些琴藝。」
他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那日在春餅鋪門口，劉景和「銅鑼燒」好像說過，莫離在這裡教過琴，但是當日「銅鑼燒」對這件事好像頗不以為然。我想起那晚的琴聲
「木少爺……」
「天辰。」
他打斷我，我有些錯愕
「額？」
「叫我天辰。」
「嗯，天辰，那晚的琴是你彈的吧，為何我總覺得聽到你彈琴的聲音，就會有些不由自主啊？」
木天辰大概沒想到我會如此直白地問出來，愣了一下。然後笑笑
「在下的琴藝不足掛齒，自問還不會引人流連。姑娘許是對音律較為敏感。」
我原本也是隨口一問，眼見快要到客房了，也不多說，正想跟他打個招呼進屋去。木天辰叫住我
「杜姑娘。」
我回頭，不解地看他
「世間人皆苦，各人做事，自有業報。杜姑娘本性純善，亦不執著，頗有慧根，想必日後之心性不可限量。只盼姑娘化險為夷，切莫因一時情感，墮入魔障。」
我無語，這傢伙又開始說這些佛理了，可惜我是半句也不懂。對著這樣一張臉，我又實在是翻不出像樣的白眼來，只好客氣道
「天辰你才見我第二面，哪裡有知道我本性如何了，呵呵。不過多謝誇讚。」
木天辰瞭然地笑了
「佛法原就是觀人觀心，觀前世今生。這也不難。姑娘早些休息。天辰先行告退。」
我被他繞的有些暈，反應過來要說再見的時候，夜色中只能見他白衣飄飄的背影，宛如謫仙一般。
「姑娘！你回來啦。」
小花捧著一隻做了一半的皮卡丘玩偶，在身後欣喜地看著我。我點頭，和她一起進了屋。小涼坐在桌子邊上，正看著一隻嬉皮笑臉的米老鼠樂個不停。只見滿桌滿地都是成品和半成品，這兩個小妮子今日估計又是忙活了一整天
小涼給我倒了杯茶
「杜姑娘，我沒做什麼，只是打打下手，倒是小花姑娘昨晚上到現在，除了休息幾個時辰，都在做著呢。這些都是她趕出來的。」。我心下不忍
「我已經找好了繡莊，今後你們就不要那麼辛苦了。」
小花有些惶恐地看著我
「姑娘，小花不覺得辛苦啊，姑娘你還是不願意帶著小花麼？」
我拍了拍她的腦門
「想什麼呢，既然說了要帶上你，自然不會食言，只是你身上的傷未好，如今需要休息。等你傷好了，正好我的小店舖就開張了，到時讓你做掌櫃的，可好？」
小花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手裡的皮卡丘一下被攥得扭曲了臉。
「姑娘你說的是真的嗎？掌櫃？我嗎？」
我點頭
「是啊，這有什麼奇怪的，我不是很喜歡處理那些雜事，剛好這也算是你的老本行。給你做著沒什麼不行的。」
小花只是抿著唇，眼中含滿了淚水，很久很久才平靜下來說
「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就這麼毀了。卻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當上掌櫃。」
我知道她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經歷。拉過她的手，輕輕拍著
「小花，沒有人可以毀掉你，除了你自己。你在我看來，和別的好姑娘沒有任何區別，一樣乾淨。真的。」
小涼也點點頭，鼻子紅紅的
「小花，你人那麼好，以後定能重新生活，那些壞事都過去了。別去想了。」
小花靠在我肩上，抽泣著，我只能歎氣拍拍她的背。希望她能在我們的陪伴下，盡快走出陰影……另外，我的這件衣服啊，這下子又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