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孫玉庭搖頭,幫主武功再高,也仍是個女人,他實在放心不下。
「孫兄,還是再等等看罷。」蕭仁川也出聲勸道,他神色凝重,盯著房門。
謝仲翁望向站在房門口,守著門,不讓眾人進入的宋曉霞。
宋曉霞一身火紅的衣衫,臉上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她肩膀有幾處裂隙,火紅的衣衫被劃破,露出裡面雪白的肌膚,她卻渾然不覺,一直站在門前,不讓眾人進入。
謝仲翁走上前,低聲歎道:「宋妹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曉霞抬起雪白的臉龐,修長的鳳眸泛紅,咬著紅潤的下唇:「幫主是受我拖累,才受的傷!」
「是有人伏擊你們?!」謝仲翁沉聲問道。
他矮矮胖胖,平日裡一團和氣,對什麼人都笑嘻嘻的,人緣最佳,卻極有手段,隱隱的已是眾人之。
此時,他沉下臉來,頓時生出一股威嚴來。
宋曉霞點點頭:「幫主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我們便出了城,想到白馬寺上柱香,不想,半路上忽然有一幫人殺出,都拿黑巾蒙著臉,武功高強。」
「有多少人?」謝仲翁問。
「大約二十來個。」宋曉霞恨恨道。
「看來,是被人一早就盯上了。」謝仲翁點頭,眉頭緊鎖,搖頭長長一歎。
宋曉霞低下頭,緊咬著下唇,雪白的貝齒已咬入唇中,滲出血絲。
謝仲翁瞥了她一眼,暗自一歎,看來,幫主定是有什麼大事煩心,心神不寧。若不然。依幫主的武功,若有人想伏擊她,根本不可能。幫主的直覺極為敏銳,應該早就驚覺。
「宋妹子,他們的武功如何?」賀履皺著眉頭問道。
「我一個也敵不過!」宋曉霞冷冷回答。
眾人心驚,他們雖然修習幫主所贈秘笈時日不久,但進境奇快,與以前相比,已是換了另一個人,足以躋身二流高手之境。尋常的高手,不在話下。
至於一流高手,如五大劍派掌門,他們雖然不敵,但若結成劍陣,卻也絲毫不懼。
秦樓三魔武功強橫,逍遙世間這麼多年,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卻仍倒在他們的劍陣之中。
要知,如今武林幫派,若是一派之中有十餘名二流高手,已經是實力雄厚,令人訝異。如恆山華山諸派,也僅有寥寥幾位而已,東園幫雖小,論及實力,已然不弱。
這固然有秘笈之助。蕭月生所煉的培元丹卻是居功至偉。他們卻絲毫不知,因為培元丹融在他們的飯菜之中。二十餘個堪比宋曉霞的高手。說出去,足以令人驚訝。
謝仲翁搓了搓自己地圓臉,搖頭道:「我估計,這二十個人,固然有高手,但絕不會全是這般高手。」
眾人點頭,卻仍覺心頭沉重,憑他們地實力,若是硬撼,怕也對付不了這些人。
他們能被江南雲挑中,自然皆是精明之輩,心思一轉,已經想到,若是趁幫主不在,這些人奇襲總壇,如今怕已經是全軍覆沒。
想到此,他們頓時升起一股寒意,宛如頭上懸著一柄寶劍,隨時可能落下。
「幫主的傷,究竟重不重?」謝仲翁緊盯宋曉霞,沉聲問道。
宋曉霞眼眶含淚,點點頭:「這些人手段狠毒,悍不畏死,實在可怕,幫主雖然武功高深,碰到他們,仍被暗算了幾記,身中劇毒。」
「那為何不讓咱們進去看看?」孫玉庭忙道。
「幫主正在裡面運功療傷,不可打擾!」宋曉霞伸手抹了一把淚,搖頭說道。
眾人無奈,偏偏又不能出聲音,免得擾了幫主運功,只好在迴廊裡走來走去,宛如熱窩上的螞蟻,心中升起了無力之感。
「聽,什麼聲音?!」蕭仁川忽然豎指在唇前,示意眾人安靜。
他們停下動作,望向他,蕭仁川指了指屋子,他們不必凝神,已然聽到了裡面地說話:「南雲,如何這般狼狽?」
「是蕭先生。」蕭仁川道。
眾人點頭,紛紛舒了口氣,只要蕭先生一來,就可放心了,只是他們守在門外,他是怎麼進去的?!
此念一閃即過,他們無暇去想,忙豎起耳朵,聽裡面說什麼話。
蕭月生驀然出現在屋中,看著榻上盤膝而坐的江南雲,粗重的眉頭頓時皺起。
江南雲穿著一件綢緞長袍,如雲的秀披散,掩住了臉龐,榻下是一件染血的月白羅衫,散著淡淡的腥氣。
江南雲五官敏銳無比,雖未聽到,卻感覺到有人,緩緩睜開明眸,轉頭望向蕭月生,苦澀一笑:「師父,弟子丟你的臉了!」
蕭月生眉頭皺得更緊,眼中紫電一閃,宛如晴空霹靂,冷哼道:「誰幹地?!」
他已經覺,江南雲氣息平穩,應無大硬,但如花的臉龐卻有一道口子,約有小指甲蓋長短,似被利劍所劃。
傷口在左臉頰上,眼眶下,若是偏移少許,便會傷到她如水般的明眸,見到此,蕭月生心中後怕,頓時怒氣衝天。
見師父望向自己的臉頰,江南雲摸了摸傷口,苦笑一聲:「弟子如今成了醜八怪了!」
她的臉色蒼白,宛如白紙,卻帶著一份獨特的淒美與柔弱,動人心魄,惹人憐惜。
「究竟是誰幹的?!」蕭月生臉沉如水,屋中的空氣似乎凝結成一塊兒,便是屋外地蕭仁川他們,也覺察到了窒息的壓力。忙退後幾步。暗自心驚。
對於自己臉上受傷,江南雲並不太在意,知道師父不是那般淺薄之人。因為容貌被毀而嫌棄自己。
她搖了搖頭,低低一歎:「唉——!……實在丟人,竟不知道他們的來路,……他們忽然闖出來,黑布蒙著臉,個個都不要命,想要與我同歸於盡。」
蕭月生點點頭,臉色陰沉。宛如狂風暴雨之前夕。
他上前一步,探掌按在江南雲背心上,一股醇厚綿綿的內息度了過去,在她體內一轉,令她精神一振,冰寒地身體溫暖了少許。
「嗯,傷得不重,毒性卻極厲害!」蕭月生舒了口氣。臉色更是陰沉得厲害。
這般烈性毒藥,若非江南雲所修習地玉虛訣玄妙,怕是未等到自己前來,已經毒身亡。
想到此,他眼中紫電閃爍。身上衣衫鼓動,榻旁的幔帳飄蕩而起,似乎被大風所吹動。
「師父……」江南雲輕喚一聲。
蕭月生回過神來,深吸了口氣,將怒火壓下。不再耽擱。雙手揮動,拍打著她身上諸**。
每掌下去。所含真氣皆不相同,或剛或柔,或冷或熱,或陰或陽,變化繁複。
每拍中一掌,江南雲便覺舒服一分,宛如全身浸在了溫泉之中,原本的徹骨冰寒緩緩散去,身體像要融化了一般。
十幾掌下去,他輕輕一吸,盤坐地江南雲頓時離榻而起,宛如觀音坐蓮,盤膝坐在虛空。
她身上白氣蒸騰,裊裊不散,似是坐在蒸籠之上,漆黑亮的秀濕漉漉地貼在肩上。
蕭月生手掌一推,江南雲頓時在空中旋轉,轉了關圈,後背轉過去,正面朝向他。
江南雲明眸彷彿蓄滿了汪汪秋水,便要溢出來,盈盈地望著他。
蕭月生神色不動,臉色沉肅,雙掌拍向她前胸,即使如膻中與乳中乳根亦不放過,絲毫不知避嫌,輕輕一掌拍下去,面色如常。
玉女峰被拍了一下,熱心湧至,彷彿直接湧入了心底,江南雲頓覺渾身酥軟,週身的力氣彷彿被抽去一般,身子漸漸癱軟下來。
雖然癱軟,卻並未躺下,仍舊端坐,蕭月生每一掌皆蘊著不同力道,將她身子支撐住,她臉頰酡紅,雙眸秋水盈盈,波光蕩漾,嬌媚如桃李。
「蕭先生在裡面做什麼?」孫玉庭疑惑地問,聽到了「啪啪」聲。
其餘人也都奇怪,這樣的聲音確實有些反常,似是打人耳光一般。
宋曉霞擔心幫主,忙湊到門縫前,瞥了一眼,通過一道細微的門縫,她恰能看個大概。
直起身子,她對眾人說道:「蕭先生正替幫主療傷呢!」
眾人這才舒了口氣,放下心來。
一盞茶地功夫過去,蕭月生停下雙手,雙掌停按在她後背,度入一口純氣之後,放下雙掌。
「噗!」江南雲身子驀然前探,一口熱血忽然噴出,落在了月白的地毯上。
這口鮮血顏色烏黑,散著裊裊的寒氣,彷彿一塊兒寒冰被融化,轉眼之間,月白地毯出現了一個大洞。
「好烈的毒藥!」江南雲蒼白的臉色恢復紅潤,烏黑亮的秀也已經恢復乾燥柔順。
「還好,你見機得早,以內力壓制住這股毒性,否則,侵入奇經,驅除起來,難上數倍。」蕭月生放下雙腿,下了床榻。
「這幫小人,若不是中毒,一個不留!」江南雲嬌哼一聲。
「行了,現在耍狠有何用?!」蕭月生擺擺手,橫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你們在何處遇襲?」
江南雲皺眉想了想,慢慢說道:「出了城,大概五六里處,經過一處樹林,他們自林中湧出來,布下了機關陷阱,暗器詭異,防不勝防。」
「暗器詭異?」蕭月生眉頭一挑,手指輕撫眉頭,想了想:「一般人可做不到這般!」
「應是名家高手,唉……,我也有些大意,中了一支弩箭,箭上有毒,不敢力拼,只能逃了回來。」江南雲低聲說道。
其實,依她的武功,即使心不在焉,危險臨近,也會自動醒來,足以自保,只是身旁跟著宋曉霞,功力雖強,與她相比卻差得多,無法避過暗器。
為了救宋曉霞,她無法脫身而出,被無窮無盡的暗器籠罩,終於還是沒有躲過最厲害地殺著。
「嗯,當機立斷,該戰則戰,該退則退,還算聰明。」蕭月生點頭,帶著幾分讚許之色。
江南雲苦澀的笑了笑,這對她而言,實是恥辱,自從出師以來,所向披靡,從未遇到過這般窩囊之事。
蕭月生走到她跟前,坐了下來,靠近她雪白的臉龐。
江南雲呆呆不動,只覺僵硬如木,絲毫不會動彈,看著師父的臉龐越來越近,心怦怦跳得厲害,彷彿要跳出胸腔。
蕭月生伸手,輕輕按在她臉頰上的傷口上,皺了皺眉,身子後撤,搖頭歎道:「你這張臉,怕是要毀了。」
江南雲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失落,聽到他地話,搖搖頭:「毀便毀了罷,弟子如今這張臉,只要師父不嫌棄丑,也就是了。」
「我蕭一寒的弟子,怎麼會丑?!」蕭月生哼了一句,隨即呵呵一笑:「臉上有這麼一道疤痕,卻別有一番韻味。」
「師——父——!」江南雲嬌嗔一聲。
「看來幫主的傷好了!」孫玉庭悶悶的說道,聽著屋裡兩人說笑,心中禁不住湧起醋意。
「蕭先生出手,自是萬無一失!」謝仲翁撫掌歡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