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獨尊 卷二 042 突入
    「×&……%××%@」

    神情呆若木雞地看著薩滿巫師零散一地的死狀,在場的鐵勒人傻愣愣地不知所措,等醒悟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即刻癲狂地叫喊起來。跟著紛紛翻身上馬,好似身後有惡鬼追趕一般,頭也不回地往北方狂奔而去。

    「這些胡人,他們這就跑了?」

    目睹了巫術不敵大炮的震撼一幕,更熟悉火藥和火器的興漢軍上下人等顯然無法預見到,鐵勒人此刻作出什麼樣的反應才是合理的。這時候,遙望著落荒而逃的敵軍,依托宛城作戰的興漢軍驚得瞠目結舌,彼此面面相覷。兩、三輪炮擊之後,傷亡加起來不過數百人,實力不弱的敵軍便狼狽逃跑了,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是多麼不可思議啊!

    凡人無法理解這種狀況,暗中觀戰的林旭卻覺得這點小事不值一哂,只能說興漢軍這幫土包子少見多怪。

    在地球漫長的戰爭史中,武器技術落後的一方初次遭遇從未見過的新戰術和新武器時,出現從實力對比分析不合情理的事件算不上新聞。且不說發現新大陸時期,西班牙殖民者用數百名裝備火槍和戰馬的士兵,輕鬆征服了使用石器時代武器的阿茲特克人。即便後來到了一時代,當約翰牛率先把秘密武器「水櫃」坦克投入西線塹壕戰,軍事技術與英國佬處於相同水準的漢斯們乍見這些「鋼鐵怪獸」,他們照樣是一觸即潰輸得莫名其妙。若非英國佬的坦克機械可靠性太差,一多半都在半路上拋了錨罷工,估計他們在那一天之內所取得的進展會比過往的一年中所取得的總和還要來得大。

    由始至終保持著旁觀者的姿態,沒有直接參與到這場戰事中,陳涼不是學會了垂拱而治,而是他在戰場上忙裡偷閒,檢驗著林旭送的新玩具。

    在只有陳涼一人能看見的投影光幕之上,現實戰爭中的所有因素都被徹底數字化了。小到在單兵頭頂浮現出來,表示著他已經處於負傷狀態的紅色十字,大到象徵著整個戰場雙方優劣態勢的天平系統。現如今,陳涼對著這個沒有說明書的小玩意是既好奇又無奈,只能不斷摸索它的用途,一邊嘗試著調試功能,一邊大力譴責某位地祇過於偷懶的不負責任行為。

    注意到鐵勒人開始沒命地集體逃亡,陳涼盡量減小動作幅度,伸出手指在光幕上比劃了兩下。調出相關資料一看,滿分數值為一百的士氣指數,鐵勒軍這一會功夫就下跌到了顏色紅得發紫的三十五。

    確認了對手士氣崩盤,陳涼開心得都快笑出聲來了。隨即,他大聲吆喝著身邊的軍將們說道:

    「傳令我軍騎兵追擊,對斬首數量多少不要斤斤計較,俘獲戰馬一匹抵斬首一記,通告全軍!」

    騎兵是冷兵器時代機動力最強的兵種,難得鐵勒人主動送貨上門,過慣了窮日子的陳涼又豈能輕易放過這塊肥肉?要人命可以稍後再說,他們的馬匹一定要盡可能留下。逐一作出安排後,陳涼如獲至寶地撫摸著這件手鐲樣式的法器,可以準確判斷當前形勢,這是作弊器一樣的戰場利器呀!

    凡人的精神波動可以通過神術進行量化計算,為了實現這種功能,如何完成運算步驟和解析過程,無疑是極其繁瑣的運算過程。

    對陳涼這種純粹的術法外行而言,他知道手鐲有助於判斷敵軍是真的逃跑,還是假意誘敵就足夠用了,全然不必操心手鐲究竟是如何判斷士氣的高低。

    頭目們張一張嘴,底下人就得跑斷腿。總數不到三千騎的興漢軍騎兵追擊取得了極大成功,心膽俱裂的鐵勒人甚至連回頭嘗試反擊一下的勇氣都沒了,如同被狼群驅趕的羚羊,他們只是顧著一路埋頭狂奔向北逃竄。或許對於鐵勒人來說,眼下唯一的好處是,他們不需要比後面的追兵跑得更快,只要比自己同伴稍微快一點就夠了。

    此役,意外大獲全勝的興漢軍斬獲無算,不計入傷殘馬匹在內,光是健康戰馬就繳獲了五千多匹。

    當確認這個統計數字無誤,陳涼興奮得大半宿沒睡覺,一個人自顧自地手捧著《三國演義》在房間裡哼著小曲。

    常言道:南船北馬。自古以來情況即是如此,大秦帝國擁有的牧場多在西域、隴右和長城沿線的邊郡各地,再有就是通過茶馬貿易跟塞北和青唐的遊牧部落換取馬匹。

    在北方州郡,軍隊的戰馬數量很多,一般人都能看得見,等到了江水之南,一匹上好戰馬的售價昂貴得堪比中等人家的全部家底,更為悲催的是,即使以這樣的天價,那還是有價無市。以至於江南人時常感歎,千金易得,良驥難求。戰馬始終是國家實行專賣的管控物資,控制比鹽鐵茶酒專賣還要嚴厲許多,私人購銷戰馬的罪名一點也不比謀反和私造武器甲杖來得小多少。

    許多自幼成長在帝國南方的人,初次見到西域大宛名馬之時,他們都會本能地高呼一聲,好大的一頭驢呀!

    身為遊牧民族,鐵勒軍自是相馬和養馬的大行家,他們軍中所用的戰馬,若非是精選的塞北馬,再不然就是產自隴西的河曲馬,單是這五千多匹戰馬便已是一筆十分可觀的財富。

    首戰告捷,陳涼的信心倍增,在與諸將商議決定繼續北上,務必要跟鐵勒人真刀真槍來兩下,今後也好摸準雙方的實力差距。

    三日後,隨著大軍雄赳赳氣昂昂地從宛城開拔,目標是通往關中的要隘「武關」。

    前些時候,陳涼派遣了一支偏師進攻武關,不善於守城,同樣不習慣住在城裡的鐵勒人一點也沒有據守城關的想法。

    興漢軍千把號人的先鋒部隊循丹水逆流挺進之際,宛城大敗的消息和一窩蜂似的潰兵一起到來,把守武關的鐵勒軍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興漢軍如同兒戲般奪佔了這座雖不及函谷關那般險絕天下,但也絕非軟柿子的雄關。

    武關的失守意味著關中地區業已向興漢軍敞開了大門,於是乘勝追擊的陳涼打定主意,要趁著這次鐵勒人大敗而歸的機會,試探一下鐵勒人的胃口。隨即,總兵力近五萬之眾的興漢軍魚貫穿過武關,行軍大隊步步進逼藍田縣。要知道,從藍田再向西北就是灞橋,繼續向前渡過了渭水,眼前即是千年帝都咸陽城。

    哪怕秦八十五世為了逃避鐵勒人的攻擊,怯懦地選擇遷都洛陽苟安一方,他也沒敢下詔廢黜咸陽的帝都地位。

    咸陽,這座歷經了無數風霜雨雪洗禮的城市,已經與大秦帝國的興衰榮辱聯繫得密不可分。縱使貴為天子,秦八十五世也不敢背上這個丟失都城的千秋罵名,他乾脆掩耳盜鈴式的將遷都洛陽稱作是「就食東都」。這就像林旭沒穿越之前所知的某些文宣材料中,有關部門把從事特殊行業的女性稱作「失足婦女」,說白了,耍弄這種文字遊戲的唯一目的就是替無能的上位者文過飾非

    正值仲夏時節的關中沃土,本應是麥子灌漿生長的農忙時節。然而,在長滿了一人多高野草的荒蕪田地裡,僅有幾棵孤零零的乾癟麥穗隨風搖擺不定,人們放眼所及之處,四下儘是一派說不盡的荒涼凋敝。

    往昔熙熙攘攘的村鎮化為了一片顏色焦黑的殘垣斷壁,散落在路邊草叢間的纍纍白骨更是觸目驚心,此情此景,再配上不遠處那棵老樹枝椏上,蹲著嘎嘎怪叫的幾隻烏鴉。說不得,這地方幹別的事恐怕不成,若是當作鬼片外景地那是渾然天成,分毫不勞人為雕琢的功夫。

    往昔號稱「天府之國」的關中居然殘破零落至此,大半起因是鐵勒人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另外的一半原因則要歸功於黑山老妖為了獲取原材料,在關中展開了一場無差別瘋狂屠戮的卓越成果。

    正所謂,時來頑鐵生輝,運去黃金失色。又道是,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其實上面這兩句話說得都是一碼事,你再強也強不過命,要是真能強過命運,不管你該算什麼,一定不算是人了。

    意氣風發的陳涼正值個人氣運的黃金上升期,一舉一動都彷彿有著無形的助力,即便沒有林旭等地祇的暗中關照,陳涼也不大可能遭遇慘敗,頂多是吃個小虧罷了。

    隨著興漢軍踏入了關中地界,目睹了悲涼淒慘的一幕幕場景,陳涼陡然觸動了靈機。隨即,他請來了軍中的幾位文膽代筆潤色,把自己的一口大白話轉成了文言文,然後派人傳抄張貼在經行的州郡村鎮曉諭關中父老。

    「……自古帝王臨御天下,皆中國居內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未聞以夷狄居中國而制天下也。自秦祚傾移,鐵勒、柔然、東胡皆北虜胡種也,然以戎狄而凌中國,予痛心疾首,故憤而起兵討伐之……今中土污於膻腥,生民擾擾,余願率群雄奮力廓清,志在逐胡虜,廢黜暴秦,釐清寰宇,欲使民皆得其所,洗雪中國之恥,令爾民等其體之……」

    這樣一篇在陳涼的直接授意之下,由一班御用文人捉刀寫成的檄文,可謂是字字鏗鏘有力。

    那些讀到這片檄文,在鐵勒人鐵蹄和屠刀下苟且偷生的關中老秦人無不是潸然淚下,他們拜倒在陳涼的馬前,哽咽哭訴著異族統治者對秦人的欺壓和屠戮,懇請陳涼驅逐鐵勒人,還關中父老以太平。

    陳涼口中應承著這些請願者,出於統帥一方後逐漸養成的敏銳嗅覺,他馬上意識到鐵勒人罄竹難書的斑斑劣跡,可能是收攏天下人心大有裨益的一味藥引子。於是,陳涼當即著令各部,抽調文書、刀筆吏等人員,分頭記錄淪陷區的慘狀和受害者的血淚控訴,而後交由快馬送往霍山刊印成宣傳手冊,分發到荊州及漢中等地的官府衙門,藉此壓制內部那些反對北上用兵的聲音。

    不問可知,倘若有朝一日陳涼真能身登大寶,後世史書必定會記載下太祖皇帝高瞻遠矚,充分揭露了異族侵略者的醜陋面目。

    當然,也許還會順便宣傳太祖素懷濟世救民之心,七歲上山鍛煉身體,九歲立大志敢為天下先,時刻準備著為解放大秦千千萬萬的受苦人而奮鬥……神話都是這麼誕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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