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獨尊 卷一 078 預謀
    由大祭酒司馬長空出馬,親自率領著陰陽家一班人馬公然入住天柱峰下舊山神廟,他們一路上根本沒有掩飾行跡的意圖。

    除非霍山君在山神廟附近佈置的眼線突然之間集體瞎了狗眼,否則又豈會看不到那麼多光彩各異的遁光飛過,僅僅半個時辰後霍山君便收到了前方探子送回的詳細報告。

    粗略地看過一遍文書,霍山君狂笑著拋下了情報,說道:

    「哈哈哈哈,陰陽家?那廝以為請來了什麼高人就能贏了老子?」

    身為霍山君心腹謀士的貝大夫可沒有這麼樂觀,它摸著兩撇小鬍子說道:

    「山君哪!近來山中的各路妖王蠢蠢欲動,這些傢伙一向是寧為雞首,不為牛後。此番決勝其實不在斗陣,那陰陽家也不足為患,怕只怕禍起蕭牆之內。」

    聞聽此言,霍山君嗤之以鼻地說道:

    「那些傢伙一個個色厲內荏,明明心裡恨老子要死要活的,偏偏明面上不敢有所動作,哪次在我面前不是一副唯唯諾諾的奴才相,憑這群無膽蠢物能幹成何等大事?只要我自己不行差踏錯,這些廢物又能奈我何?」

    妖怪從來就不是以團結著稱的族群,妖怪們相互血腥殘殺的時候,遠比與人類修士發生爭鬥的機會多得多。過往為了爭奪山中的地盤和血食,頻繁引發爭鬥的妖怪們,彼此之間積怨之深,業已到了難以化解的程度。縱使妖王們都不喜歡霍山君這種盛氣凌人的梟雄騎在自己頭上,但是過往積累下的大量矛盾也使得霍山的各路妖王難以聯手合作。

    見小利而忘命,行大事而惜身。倒也怨不得霍山君瞧不起這些目光短淺,野心也很有限的土鱉妖王,在這一點上來說,它們的確是很不成器。

    收斂了笑容,霍山君轉而又想起一事,扭頭跟貝大夫說道:

    「對了,青丘氏那邊可有回音?」

    聞聲,貝大夫搖了搖頭,說道:

    「那老狐狸不肯據實相告,只說山神廟門禁森嚴,女兒一時無法聯絡到,一再拖延給出答覆。山君,九尾狐一族該是在謀劃兩頭下注了。」

    一直在旁邊啃著烤山芋的熊妖賈丹,此時它也插言說道:

    「老貝說得是啊!那一窩子狐狸精就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保不齊啥時候它們就把咱們都給賣了。」

    聞聽此言,霍山君依然不置可否,負手在洞府裡轉悠了幾圈,然後說道:

    「貝大夫,務必盯緊了九尾狐一族,待我收拾了那廝,再跟這個養不熟的老雜毛算這筆總賬。」

    所謂算人者,人亦算之。既然想要利用對方,那就要有被對方反過來利用的覺悟。

    九尾狐一族算得是妖族中的名門望族,因此在某些事情上,它們是抱定了有恃無恐的態度。雖說如今的妖怪們文明程度大幅度倒退,很多時候是不太講究這個名門望族的頭銜,終歸架不住總有一部分妖怪和大部分的神民肯買賬。九尾狐一族採用的這種所謂不偏不倚中間站的作法,犯了首鼠兩端的大忌,但這也是建立在自身實力基礎之上的。

    千萬莫看霍山君嘴上說得如此強硬,等到真格要它動手剷除九尾狐的時候,恐怕霍山君還真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擔不擔得起後果

    陽春山九尾狐一族密室

    「女兒啊!你究竟要站在哪邊?為父數度詢問,你始終不肯作答,照此拖下去也非是長久之計呀!」

    蓄著一臉花白鬍鬚的尖臉老者,此時正與狐女靜姝交談,不過只看那一臉無可奈何的沮喪表情,顯然是這次談話沒能達到預期目的。

    向來精靈古怪的靜姝連林旭都拿她沒轍,只見她不動聲色地說道:

    「女兒自有主張,請父親您不要再問了。」

    聞聲,尖臉老者又歎了口氣,說道:

    「唉,也罷!兒大不由爺,便隨你去吧!」

    暫且不提狐女靜姝在算計什麼,日子在一天天飛快地過去,轉眼便到了霍山君與林旭預定斗陣一決雌雄的時間點。

    當林旭帶領著一眾手下和陰陽家前來助拳的諸人,還有史家的鄭鐸來到霍山君布設的大陣外面,這裡早已變成了另一個世界。

    數以千計的旗旛高高豎起,飄揚飛舞的繡帶在山風吹拂下烈烈作響。隨著這座大陣逐漸運轉展開,地面上層層升起的迷霧遮蔽了旁觀者的視野,大約除了位於高台之上坐鎮指揮的霍山君,再也沒有誰能處於總覽全局的位置了。

    見此情景,隨同林旭前來的副將張昕倒吸一口涼氣,喃喃地說道:

    「好大的陣勢!」

    林旭聞聲搖了搖頭,說道:

    「別著急,我看霍山君這陣勢還沒擺完呢!」

    果不其然,霍山君表面上極為大度地請來了林旭等敵人旁觀佈陣的全過程,實則在暗地裡留了不止一手。此刻見林旭等人業已到來現場,霍山君乾脆站起身來指揮佈陣,它不住晃動手上的兩面令旗,下方大陣內的小妖們接到指令後變化著陣勢。僅在眨眼之間,大陣從整體規整有序,迅速朝著雜亂無章發生變化。

    與此同時,一股飽含凶戾血煞和死亡陰沉的氣息由陣內隱然透出,好似浮現出一頭洪荒巨獸慾擇人而噬的身影。

    看到了這一幕,旁觀者們也都明白了,霍山君前面的諸多佈陣手段,充其量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把戲而已,如今這種狀態才是真正九死一生的殺手鑭哪!

    完成了九天十地八荒萬妖陣的布設工作,志得意滿的霍山君遠遠地衝著林旭等人一拱手,聲如洪鐘地說道:

    「諸位朋友,既然已經到了,那便請下場破陣吧!」

    聞聽此言,林旭故作輕鬆地笑了起來,朗聲說道:

    「呵呵呵呵,破陣也不必急於一時,足下未免過於心急了吧!」

    霍山君聽著林旭出言擠對,不由得怒火上衝眉頭倒豎,跟著它冷哼了一聲,說道:

    「那好,諸位不妨慢慢商量,等何時想清楚了,再入陣也無妨啊!」

    說完,霍山君大搖大擺地一揮令旗,從大陣擴散出來的雲霧將它所在的高台也包裹其中,顯然是拉開了距離,做好防備突襲的準備工作。

    認真探察著大陣的狀況,林旭翻回頭跟陰陽家的專業人士們咨詢說道:

    「敢問大祭酒,可曾看出此陣的路數?」

    在平日裡總是擺出一副不苟言笑做派的司馬長空,這時也是額頭微微見汗,他一雙眼睛死盯著陣勢變化,雙手分別掐算起來。這會功夫,司馬長空是忙得恨不得連腳趾頭都一塊用上了,壓根顧不上搭理林旭。

    見狀,司馬長空的老朋友鄭鐸咳嗽了一聲,接過話頭替他解圍說道:

    「想來此陣非比尋常,尊神稍待片刻如何?」

    聞聲,林旭欠身施禮,說道:

    「打攪大祭酒,這倒是我的不對,林某先行告罪。」

    幾乎在同一時間,距此三百里外的一座洞府中,狐女靜姝正在與一個長相平凡得掉進人堆就找不見,但神態舉止顯得愣頭愣腦的青年男子交談。

    這時,只聽得靜姝婉轉地說道:

    「六郎,姐姐平素待你如何?」

    這個被稱作六郎的青年男子一挺胸脯,說道:

    「俺娘去得早,若無姐姐拉扯,俺現在大概連骨頭渣子都爛沒了。」

    世家子弟生來錦衣玉食,不為生計愁苦,在外人眼中個頂個都是含著金湯匙降生的幸運兒,不過也不能忘記世家內部勾心鬥角,總免不了生出諸多齷齪齟齬的事情。

    某些時候,正應了紅樓夢中所說,這闔府上除了門口的一對石獅子就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九尾狐一族家大業大,雖說面子上光鮮亮麗,可是在桌子底下也少不了亂七八糟的陰暗面,靜姝的這名族弟六郎就是其中的一個典型案例。

    六郎的母親本是一介姿色尋常的村姑,只因被酒後亂性的九尾狐一族子弟強暴,嗣後發現她有了身孕。遵照本族血脈不能外流的原則,這名可憐的女子被強行帶回陽春山待產。身在一群異類當中,週遭是充斥著冷漠和敵視、輕蔑的詭異氛圍,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是人類宜居的場所。身心俱受重創,生下孩子不久,六郎的母親便積鬱成疾。

    按說凡人的這點病痛對修行有成的妖族算不得什麼事,一顆丹藥足以令剛剛氣絕而亡的凡人起死回生,何況本來還沒死呢!

    可是沒人在乎一個凡人女子的死與活,六郎的母親就被放任自生自滅,最終一命嗚呼了。

    生母親撒手而去,不負責任的親生父親也壓根無意過問這個不該出世的孩子,六郎降生幾個月就成了沒爹沒娘的孤兒。若非彼時靜姝偶見此事,導致她母性大發,吩咐安排收養六郎,他大概也活不到今時今日。

    靜姝對六郎的堅決表態很滿意,笑著點頭說道:

    「好,姐姐有一樁九死一生的大事,今日要交代給你去辦理。六郎,你能扛得住嗎?」

    「姐姐放心,六郎若是皺一下眉頭,俺就不是個帶把的爺們。」

    時間緊迫,靜姝也顧不得指斥六郎言語的粗俗之處,她從袖中取出幾封信箋,囑咐說道:

    「嗯,姐姐這裡一共有五封信,你要分別交給白鷹王、赤狼王、摩訶菩提、血河將軍和苦竹老怪,必須即刻出發,要趕在入夜前將所有信箋送到。六郎,可有把握辦到?」

    聞聽此言,照舊是一副愣頭青模樣的六郎大力地拍著自家胸脯,說道:

    「行,俺的疾風步是全霍山最快腳程的,包管及時送到。」

    事已至此,靜姝還覺得不太放心,忠誠和能幹往往是兩種不可兼得的特質。雖說對六郎的忠心她不會產生疑慮,能力方面就很值得懷疑了,臨了靜姝仍不忘叮嚀說道:

    「另外,此事休要走漏風聲,一旦洩露出去,你的性命難保。」

    「俺明白!」

    經過再三囑咐之後,靜姝才將這一疊信箋交到六郎手中,說道:

    「封皮寫有地址和收信人,千萬莫要送錯了地方。」

    「好勒!姐,那俺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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