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十卷 游龍舞—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九百四十九章明媚
    就著香格炒雞蛋、莖菜絲兒、干炸小黃魚、拌杏仁,十六阿哥喝了好幾碗小米粥,才撂下筷子。

    「瞧你這小日子,真叫人羨慕。」十六阿哥看著曹頤,若有所悟道。

    曹頤舒舒服服的靠在籐木搖椅上,摸了摸肚子,道:「十六爺到是好應對,清粥小菜就羨慕。」

    十六阿哥哼了一聲,也學著曹頤的樣子。在旁邊的搖椅上坐下。

    「今天,你怎麼看?」十六阿哥說道。

    「步步為營」曹頤的腦子裡閃出這四個字,嘴裡說出的卻是另外的詞兒:「風雲際會!」

    「年大總督,怕是要白忙一場!」十六阿哥瞇縫著眼睛,話中難掩譏諷。

    曹頤則是想著十二歲的小弘歷,這未來的乾隆皇帝,可以一心要效仿祖父康熙,結果弄個不倫不類的「十全老人」出來。

    十六阿哥見曹頰不再答話,曉得他的顧慮,只是心中歎息一聲。雖說打小就知道,同為皇子阿哥,也分三六九等,但是如今皇父遲暮,皇兄們風雲湧動,他冷眼旁觀,滋味兒並不好受。

    「虎瑪能厚待手足,因為少年登基,手足又少」如今,虎瑪兒子多,以皇子封,還能得個貝子;若是以皇弟封,國公也是有的。真要走到了那時,日子拮据,乎若可要幫我。我還盼著有朝一日開府,接額娘奉養。」十六阿哥長吁了口氣,道。

    十六阿哥平素大大咧咧,難得說起這個,如今提及,顯然也是瞧出康熙開始挑選繼承人。

    這回,不再是阿哥們入局廝殺,而是康熙真要從中擇一。

    「我不是說了麼?十六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正是富貴雙全的命數。我還等著十六爺照拂,到時十六爺門檻再高,我都要厚著臉皮尋庇護了。」曹頤笑著說道。

    十六阿哥並不是頭一遭聽這話,翻了個白眼,道:「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聽著都沒譜兒;要是從羅瞎子嘴裡出來,那爺就要放三天炮仗!」

    聽到羅瞎子,曹頤覺得耳熟:「就是去年年羹堯回來算過命的那個?」

    十六阿哥點點頭,道:「都說是真正的高人,要不是怕忌諱,我也想尋他算一遭。」

    神學命相之說,曹顆上輩子也是不信的。

    這輩子,連借屍還魂都有了,對於玄學也就有了畏懼之意。

    曹頤心中一動,若是這羅瞎子真精通玄學,那要是有人拿著康熙的八字去算康熙的死期,豈不是也能掌握先機。

    只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此一來,風險也堪稱巨大。但凡有半點洩露,那就是「謀逆」就算是皇子,怕是難保性命。

    他只曉得康熙是今年駕崩,具體月份,卻是不曉得。

    只憑康熙帶弘歷回宮撫育半年看,就應是下本年的事兒;因是駕崩在暢春園,所以不會是十月前,因為十月前聖駕在熱河。

    如此一來,也就是十月、十一月、十二月,那九十天。

    想著康熙的斥,還有他手上的老人斑,曹頗心裡沉甸甸的。

    不管旁人如何評說這位帝王,不管他到底有何功過是非,他確實對得起曹家。

    只有他在,曹家才屹立京城權貴中;他的離去,就使曹家失了根基。

    自己只有收了懈怠,努力行事,才能使得曹家穩當」

    白雲觀,西角門外,值房。

    這邊,原是觀中小道士的門房,後來開了西門,此處角門就封了,這兩間值房也就閒置下來,成為遊方道士的落腳之地。

    京城大名鼎鼎的羅真人,就棲身在此。

    傳說中,這位羅真人通玄學、知生死,他每次一卦,極為靈驗。而且還人不二卦,以方外人自居,不收金銀,只收饋食。不管旁人送什麼吃的,他都一頓飯吃盡。聽說他飯量極大,一頓要吃斗米飯,雞蛋三百枚一唉而盡。

    曾有人惡作劇,卦後送他兩斗生薑,他片刻功夫,就吃個乾淨。

    總之,在世人眼中,這就像大有神通的人物。背後大家稱他「羅瞎子」因為他雙眼緊閉,從沒有在人前睜過眼;當面卻是都稱他「羅神仙羅真人」

    這晚,他對面坐著一人。

    羅瞎子卻是沒有算上一卦的興趣,因為他今日的卦已完,在清晨之時。

    「羅真人,小人是奉命行事,還請真人不要為難小人。」對面那人央磨半晚,見羅瞎子油鹽不進,顯然失了耐心,抽出腰間的鋼刀,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惡狠狠地道。

    「東七、南三、北六、西四,東南十五、西北十四、西南十八、東北十三。」羅瞎子慢悠悠地的說道。

    「什麼?」對面那人惱道。

    「劫,居士的劫!」羅瞎子吐出這幾個字,就不再開口。

    那人看著桌子上燭影搖曳,身子一顫,終於明白羅瞎子的意思。

    他玩不成主子交代的任務,又沒有對羅瞎子的必殺令,到是對羅瞎子束手無策。

    羅瞎子是「瞎子」這屋子裡怎麼點燈?

    方才羅瞎子所報之數總計八十,那是埋伏在四周的眼線人數吧?

    如何突圍而去,如何不牽扯到主人身上,這不是劫是什麼?

    男人慢慢拿起桌上的鋼刀,看著眼前這穿著灰袍子、髒兮兮的道士,帶著幾分懊惱離去,迅速隱身在夜色中」

    桌子上的蠟燭一下子滅了,屋子裡立時幽暗下來。

    羅瞎子起身,躺在悔上,左手、右手之間,手指翻飛。

    九日之內,若不能逃脫,也是他的死劫」,

    沒等到到九日,羅瞎子就等到他要等之人。

    這是一今生辰八字,請羅瞎子算命數的。

    來人算是熟客,數日前曾來過一遭,顯然他曉得羅瞎子的規矩,「同人不二卦」所以叫同來的一今年輕人出面問卦。

    羅瞎子是不睜眼的,自是叫人念了八字,捏著手指算了半晌,方道:「筆墨。」

    來客顯然早已準備,將紙筆預備好,放到羅瞎子右手邊。

    羅瞎子提筆,連著寫了好幾張紙,中間還在硯台中沾了幾回墨,看得來客中的年輕人訝然不已。

    等他寫完,來客中老成那個小心將羅瞎子寫的這些收好,連帶著筆墨

    航聯,鞏都裝到包袱中,道!「羅神仙我凡在桂香村交了二,稍後就有人送餑餑過來。」

    羅瞎子並不吱聲,微微點頭,算是作答。

    等到來客出門,外頭已經有藍布馬車候著。等到兩人鑽進馬車,那年輕人終是忍不住,低聲問道:「親爺爺,您平素不是最不喜歡「桂香村換花村,什麼的麼?」

    除了御膳房的餑餑,宮外的餑餑,宮中內侍最推崇的就是稻香村的南點。

    只是宮廷門禁森嚴,這外食是大忌。他們這些內侍,也只有在出宮後,才能吃上幾塊。

    「孫兒,話多了」那老成的人,低聲說道。

    馬車中,立時安的…

    轉眼,到了三月十八,萬壽節。

    因正月初六已經辦了「千叟宴」這萬壽節就顯得冷清許多。加上從三月十六開始,禮部祈雨,京城停止宰牲三日,市井上都沉寂許多。

    雖說康熙下令,停止宴筵,但是王公大臣、文武百官還是起了個大早,前往暢春園恭賀聖壽。

    康熙升殿,接受百官恭賀後,就散了朝。

    曹頤則是頭一次見到新升任的四川布政使戴釋,傳說中這一位就是四阿哥心腹謀臣,後世二月河小說中塢思道的原型人物。

    只是若是這位老兄真這麼重要,四阿哥為何不將他留在身邊,反而外放?

    他哥哥為王府屬官,倒是時常拋頭露面。

    在曹顆料想中,戴釋即為謀臣,那就當是諸葛亮、劉伯溫那樣的人物,沒想到見到人,感觀卻是大不相同。

    戴釋沒有端著高深莫測的架子,談吞文雅,偶爾帶了書生意氣,若不知早知他身份,更像是個學問高深的翰林。

    他早曹頤,是為了四川司賬目而來,不過是為自己這一任做準備。

    他是雍王府舊人,待人自有一番手段,沒有年羹堯的倨傲,說話之間使人如沐春風。

    原本以戴釋與四阿哥的關係,他就算不打點戶部,也不會有人挑他什麼;但是他這幾千兩銀子一撒,卻是賣了好,還襯著年羹堯不會辦事。

    那些打點的銀子,曹頤沒留,都讓四川司郎中安排了。孝敬堂官的,分給司官的,都是按照戶部約定俗成的規矩辦事。

    他的心裡,對這位戴鍾好奇到極點,但是顧忌頗深,也就遠觀。

    陝」總督是年羹堯不說,還將這位雍王府舊人調任到四川,就在三月十二幸王園後,看著三阿哥、十四阿哥幾個要酸死了。

    沒想到,數日後,三阿哥、十四阿哥還沒什麼動靜,康熙聖駕再次幸王園。

    這一次,曹頤沒有趕上。

    聽說雍親王府弘歷阿哥舞劍,得了皇上的聖贊,而後攜這個孫子返回暢春園。而後有旨意下,弘歷養育宮中,入上書房。

    聽到這個消息的十六阿哥並不意外,他正同幾位內務府總管安排四月聖駕出京之事。今年隨扈的名單,比去年更多,這一路的車馬供應都不是玩的。

    只是,沒想到這弘歷不是交由他親祖母德妃娘娘教養,而是由和妃教養。

    在後宮嬪妃中,和妃算是年輕的,比王嬪還要小的幾歲,幾年不過四十來歲。對於這位妃母,十六阿哥只見過一遭,還是康熙五十七年,和妃由和嬪冊妃時。

    早年這和妃寵愛一般,壓根無法同王嬪相比,只是因出身滿州大姓,名位一直比王嬪高。

    直到近幾年,後宮鮮少再添新人,其他寵妃相繼老去,這和妃才寵愛漸深。

    原因無他,只因這和妃面向特別年輕,四十來歲看著還跟二十許人。

    既有年輕女子的美貌,身上又沉澱了中年婦人的溫婉,自是合了康熙的胃口。

    雖說見識過不少美女,但是想到和妃,十六阿哥還是覺得口中發乾。想到自己竟然生出過這樣的花花腸子,他不禁暗暗罵自己兩聲禽獸。

    思妾之間,卻是有些恍然。

    幸好二阿哥被廢多年,要不然這位和母妃怕是也難逃其手、

    雖說關注著「歷史」的走向,但是自己的日子還是得過。

    到了三月底,側福晉過了「五七」出殯,初瑜產期將至。

    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她的身子骨看著比正同時壯實不少,但是腿腳浮腫得厲害,走路都要打顫。

    雖說早先懷天祐與天慧時,她臉上長過斑,都是都不如這次厲害。

    這次,她不僅雙頰上都是蝴蝶斑,胸前更是一片一片。

    隨著產期臨近,她臉上的斑點顏色越來越深。

    天下女子,無不愛惜容貌。

    她不敢照鏡子,也不敢太悲慼,就怕傷到腹中胎兒。

    想到女兒小時候遭的幾年罪,她又帶了惶恐。

    如今,她整日裡在佛前祈禱,只盼腹中胎兒健健康康,使得曹家血脈繁盛。

    戰戰掛鼓中,熬到了四月,產期以至,孩子卻遲遲不肯落地。

    連著請了幾拔太醫,都說脈象正常,稍安勿躁。

    曹頤跟著懸心,想著當年天慧是難產,對於妻子這一胎也就有些害怕。

    進了四月後,天氣漸熱,初瑜開始發虛汗,每次裡淨水擦拭身子,如此這般,還起了熱疹。

    方種公見狀,對曹頗說了顧忌。

    如此下去,孩子還不落第的話,怕是要在胎裡做病。

    曹頤聽了,如墜冰窟。

    女兒失明那幾年,連他這個大老爺們,都曾落淚幾遭。

    他真的無法接受,讓自己的孩子再遭罪。

    一夜之間,他滿嘴是泡。

    若是三百年後,不過似乎刨婦產罷了;在現下,卻是只能聽天由命。

    還好,老天總算開眼。

    次日,初瑜開始胎動。

    這孩子怕是在母體中久了,如今曉得心疼母親,不肯再折騰。從胎動到落地,總共才兩個多小時的功夫。

    如此,四月十二午時,梧桐苑中響起嬰兒的啼哭聲。

    剛落地的嬰兒,紅彤彤的小臉上帶著點點白斑,胎發比其他初生的嬰兒要濃密許多。

    產婆的聲音嘹亮而諂媚:「恭喜伯爺,添了個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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