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十卷 游龍舞—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九百四十八章牡丹園
    月十二。傍晚,天空睛朗少雲。京郊之地,已是柳綠花紅,春意盎然。似乎,這是個尋常的日。

    康熙坐在塞駕上,瞇縫著眼睛,想得是前幾日使魏珠回京之事。

    那日,魏珠聽了他的口諭,當即就跪倒在地,險些駭死過去。但是天子金口玉言,豈有收回的道理?

    魏珠侍候他十幾年,他也不忍,終是開口道:「你可有什麼心願,說與聯知?」

    魏珠聞言。立時哭到在地,強撐著回道:「奴婢是比豬狗還卑賤的身份,能在皇上跟前兒侍候,已經是祖上有德,豈敢再生貪念若說恩典,請皇上賜奴婢一個體面,允奴婢」允奴婢跟著侍候皇上」

    康熙盯著魏珠半晌,點頭道:「聯允了,燈好當差去吧

    想到這些。康熙透過簾子,看了看騎馬隨從的魏珠一眼。

    魏珠比過去顯得越發穩當了,只是無悲無喜。週身再無一絲生氣。

    外人瞧著是大總管越發威嚴,就連皇子阿哥到了他跟前,也不自覺的軟上三分。更不要說是尋常大臣。

    有人說。魏珠得到的寵信,已經超過當年的梁九功。

    這些,康熙都曉得,卻不想理會。

    沒事兒的時候,他就看一眼魏珠。人若是曉得自己的死期,豈能沒有恐懼之心?

    在死亡面前,他這個九五之尊與魏珠這個低賤閹人,並無什麼不同。有人陪著他一日日熬日子,倒是也減了幾分清冷。

    皇上幸王園,本是帝王家事,不干曹頗這個外臣之事。

    偏生這一日。是戶部輪班,曹顆隨著兩位尚書到御前稟事,被康熙瞧見,就命他隨行。

    曹頤後知後覺,隨著十六阿哥策馬而行,到了圓明園外,才曉得去的是四阿哥家。

    「咦?」不是三爺最愛請上遊園子麼?怎麼今年三爺沒動靜,輪是四爺?」下馬後,曹顆小聲問出心中疑惑。

    十六阿哥遲疑一下,低聲道:「他倒是請旨了,不過前天因鄭家莊營房之事受了斥,所以虎碼沒有去那邊,反而來了這頭」

    聽到「鄭家莊」三字,曹頗心裡一激靈,不再多嘴。

    鄭家莊,名義是因八旗兵丁愈多,新設的旗營。從八旗每佐領下派出一人,駐防在此。派去的旗丁,重新編為十佐。

    旗人進關七、八十年,這旗丁孽生本是常事。然後,最要命的不是新的旗營,而是那裡蓋了一座親王府邸。

    鄭家莊是昌平,離京城數十里。十佐兵丁,就是數千人,加上旗丁家屬,萬人不止。

    八旗入關前後封的王爵,有十數人,王府都在內城。

    鄭家莊修建王府,並不是秘聞。

    早在康熙五十七年,修絡鄭家莊行宮時,就開始在行宮旁邊修建了王室。

    原本曹顆還以為是康熙要賜給哪個。兒子做行園,但是這數千旗丁一駐防,明眼人就都瞧出來了。

    那王府。九成九是給廢太子預備的。

    廢太子是何人?元後所出中宮嫡子。

    除了他,旁人繼承皋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順。不管他有再多過失,在世人眼中,他都是皇位的正統繼承人。

    康熙以父教子,可以圈他在鹹安宮;等到新皇即位,二阿哥的處境就尷尬,新皇也會為難。

    對待這位嫡兄。稍有不慎,史書上就要留下不光彩的一筆。

    「弘哲怕是要瘋了」十六阿哥低聲道,話中滿是幸災樂禍。

    弘暫想著效仿建文,偏生康熙不願學明太祖。要是真屬意他即位,那怎麼會想著將二阿哥遷出宮?

    等到二阿哥封爵出宮,弘哲這個嫡子,也要隨著往鄭家莊了。

    那兒,就是個大監獄。

    想著曾不可一世的弘暫,如今夾著尾巴做人的樣子,曹靦只是覺得

    憐。

    天子無骨肉,康熙是將他這些兒孫折騰慘了。

    曹額隨著十六阿哥,跟著康熙鑒駕進園,心裡卻是直犯嘀咕。今天春光這麼燦爛。康熙也像心情頗佳的模樣,為何自己就眼皮直跳,覺得不自在?

    是今兒起的太早,還是日光刺眼的,總覺得腦子有些不夠使喚。

    直到隨著康熙游了半個園子,到牡丹園旁的涼亭。曹顆才醒殉灌頂一般,醒過味來。

    今天,絕不是尋常的一日,因為這就是後世正史雜記都提及過的「祖孫會

    果不其然。在康熙落座,四阿哥親自奉茶後。就提及兩個再位皇孫,尚為御前覲見。

    十六阿哥在旁。但笑不語。

    怎麼叫沒覲見過?正月裡舉行千叟宴時,皇子皇孫一起給老臣把盞,弘歷、弘晝也位列其中。

    不過是皇孫實在太多了,弘歷、弘晝非嫡非長,沒有機會到御前跟前兒而已。

    曹顆站在十六阿哥身後,卻是支愣著耳朵聽著。

    自己,也見證了歷史,這種感覺有點古怪,還有點兒刺激。

    他心中沸騰不已,想著自己是不是四猶者本《卑若雜抄》什麼的。對後世還原眾刻的真相。…

    康熙品著新茶,吹著晚風,明顯心情尚佳。笑著說道:「早先就聽人提過。你府上阿哥讀書甚好,今兒正好見見。」

    四阿哥雖沒喜形於色,但走出亭子找人傳話時,腳步都帶了輕。

    康熙的視線,落在亭外的牡丹園,看著眼前花團錦簇,不知想什麼。

    亭子裡的氣氛立時壓抑起來,因他輕車簡從而來,所以隨從而來的除了幾位領侍衛內大臣,就是十六阿哥與曹顆。

    十六阿哥見狀,藉著茶盞空了的是當,上前兩步,把盞倒茶。

    康熙這才抬起頭,瞅了十六阿哥一眼。又看了看到他身後的曹頤,道:「胤祿。曹靦,看著這夕陽、再看這春花妖嬈,你二人可有所得?。

    能有什麼所得,「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康具沒有掩飾他的寂寥。

    「桑榆暮景,水木清華!」十六阿哥正兒八經的望了望天邊晚霞,與眼前的牡丹園,朗聲道。

    只一句話,就將這問題金部轉到風景七,對帝王的弦外之音,不置可否。

    十六阿哥不是人精子,誰是人精子。

    曹顆腦子裡也想成語。卻是沒有合意的,見康熙與十六阿哥都望向自己。只能硬著頭皮,躬身道:「最美不過夕陽紅。」

    這話說得直白不雅,但卻不使人生厭。

    康熙顯然來了興致,道:「何解?。

    「萬里長空皆祥瑞,夕陽西下多從容。」曹頤腦子裡想起上輩子有位喜歡舞文弄墨的師兄為老師嬰壽時,曾拽過一文,標題就是「最美不過夕陽紅」主要是頌師恩的。

    具體內容他有些記不清了,好像有這麼兩句。

    這隨口一句,卻是取悅了康熙。亭子裡的氣氛瞬間暖和不少。

    他倒是沒有讚揚曹顆的意思,反而冷哼一聲,道:「平厭不對,宮意不通,回去將李杜詩詞讀上幾遍!」

    曹頤聽了,躬身應了,到是虛心接受。

    不為旁的,就為他父親是個才子,兒子也開始學詩了,他卻絲毫沒有建樹。

    為了以後在兒子面前的尊嚴,他就算詩詞不精,也不能做個草包。

    康熙完人,看來是去了心中邪火,這臉色都鬆快許多。

    這會兒功夫,四阿哥已經帶著弘歷、弘晝過來。

    想來是兩位皇孫已經得了教導,恭恭敬敬地跪下,給康熙請安。

    康熙叫起,命兩人近前,問了兩句功課。

    曹頤冷眼旁觀,終於明白康熙為何會看上小弘歷。

    這少年。不過十二、三歲,對答從容。芳華內斂。說句實在話,他眉眼修長。有點女相,但是身板挺著直直的。抿著嘴角,添了幾分少年的英氣,

    他沒有乍見天顏的畏畏縮縮,也沒有少年皇孫的驕奢之氣,繼承了四阿哥的低調,卻沒有四阿哥的刻板。

    再看同齡的弘晝,則是同尋常孩子一樣。對於自己這位至尊無上的親祖父。帶了幾分畏懼,回答錯後,望向嚴父四阿哥,更是不禁瑟瑟發抖。

    還是弘歷,悄悄地拽了弟弟的袖子,給了他安撫的眼神,才使得他鎮定下來。

    一瞬間。曹融飛出幾分親切。不為旁的,就為弘歷對弘晝的維護提點之意。有長兄之風,跟自家的天結差不多。

    少年間的動作,顯然也沒有逃脫康熙的眼。

    他目光更加深邃,看著兩位小阿哥道:「既都讀了唐詩,現下就背一首牡丹詩

    唐蔣中,最不乏的就是牡丹詩。李杜等名家多做過牡丹詩。

    「落盡殘紅始吐芳,佳名喚作百花王。競誇天下無雙艷,獨立人間第一香!」弘歷還沒變音,帶著幾分童稚的清脆,朗聲讀道。

    不知旁人如何,曹顆在旁,直覺得很雷很雷。

    牡丹詩那麼多首,弘歷瞬息之間,就擇了這一首,唐朝皮日休的《牡丹》,不知是不是天生「王霸之氣。的緣故。」大氣得沒邊了。

    尋常小孩背這些沒什麼,皇家的小孩背這個,真要費思量。

    可是康熙是隨口問之,弘歷是隨口答之,也就免了四阿哥提前籌謀的嫌疑。

    不管怎麼看,只能說弘歷「傲骨天成」。沒有小家子氣。

    康熙顯然也有所感,看了弘歷好幾眼,方命弘晝背詩。

    弘晝背的是王維的《紅牡丹》,「綠艷閒且靜,紅衣淺復深。花心愁欲斷,春色豈知心」雖無出彩之處,也算過關。

    晚霞映空,天色漸漸幽暗下來。

    康熙見過兩個孫子,沒有再久留,移駕回暢春園。

    曹頤回城已經來不及,就邀十六阿哥同往自己園子而去,,

    「萬里長空」一句,改編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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