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在大唐 章節目錄 第101章 帝女
    「聖上,聖上……」美婦人站起身來,帶著驚恐與不安,慌亂地望向牆後的桂花樹,連聲喊道。不自主的抓緊李世民的手。

    見美婦人受到驚嚇,李世民忙將她攬到懷中,溫言安撫。

    「聖上,聖上……」美婦人掙扎著,想要從李世民懷中掙開,撲向院牆。

    「我在這兒,表姊,朕在這兒?」李世民抱緊美婦人。

    「不,是聖上,聖上!」

    李世民一愕,似是明白了什麼。

    「我對不起聖上,聖上再也不肯理我……」美婦人倒在李世民懷中大哭起來。

    「原來她喊的聖上並非是我。」李世民心中一暗,見懷中的美婦人又急又哭,幾乎昏厥過去,歎一口氣,將她抱起來,回房去了。

    ……

    「剛才是什麼人在那兒?」李世民皺眉問道。

    「回聖上,沒發現有人。」

    「沒有人?」李世民微微有點怒意,「朕剛才明明看到有人在樹上,怎會沒有人?」

    「聽說蜀王曾從那邊匆匆走過。」衛士猶猶豫豫地說道。

    「蜀王?不可能,朕連自己的兒子還能不認識,那人決非蜀王。」

    「跟蜀王一起的還有一個人。」

    「誰?」

    「長安公子。」

    「長安公子?」李世民納悶地搖了搖頭,「朕雖然沒見過他,但聽說他不過一個弱冠少年,怎麼可能滿臉鬍子?而且還是道士裝束。」

    「道士?」平陽長公主立在一旁,心中咯登一下,向李世民使了個眼色。

    李世民會意,揮手讓衛士退下。

    「阿姊有話要說?」

    「皇弟剛才可是看到一個長鬚道士?」

    「正是。」

    「此人極有可能便是長安公子。」

    「長安公子?怎麼可能?剛才表姊看到他,將他當成另外一個人才會嚇到。」

    「什麼人?」

    「只怕是煬帝。」

    「煬帝?」平陽長公主心下一驚,隱隱之中又豁然開朗,難怪她會不惜一切支持吳王,難道她是前隋煬帝之後?長安公子是楊夫人的義子,聽說是楊夫人的內侄,看來其中定有文章。只是她會是誰的女兒?平陽長公主沉吟片刻,一時不知是否應該告訴李世民,進退維谷。

    李世民見平陽長公主臉上乍驚,半晌不語,奇道:「阿姊想到什麼?」

    平陽長公主回過神來,平定一下情緒,搖頭笑道:「看來這個道士定是長安公子無疑。」

    「阿姊怎會如此肯定?」

    「長安公子今日與太子一起來,太子跟她一樣都裝扮成了道士……」平陽長公主將剛才太子的話向李世民笑著說了一遍,「太子並不知道她是誰,當她是個『萍水相逢』的朋友。皇弟千萬別向太子說破,否則太子定會不樂。」

    「真是孩子氣。」李世民搖頭笑了一下,又皺眉說道,「長安公子到底何許人也,怎麼會與煬帝如此相似?」

    「相似?她真的與煬帝長像相似?」

    「表姊應當不會認錯。看到他,表姊嚇了一跳……難道是隋帝之後?隋楊皇室還有男丁?楊政道已死,他又會是誰?」

    「男丁?」平陽長公主笑了起來,「這個皇弟盡可放心,她不是男子。」

    「不是男子?怎麼可能?」李世民訝道。

    「她是女子,這個卻是千真萬確。據說是楊夫人的義女,是武家二娘。」

    「武二娘?寫『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武二娘?」李世民幾乎驚的下巴有點合不籠。

    平陽長公主點了點頭,笑道:「我家二郎起初與她多有誤會……」

    「這個我到是聽說過。」李世民又驚又喜地問道,「她當真是女子?」

    「不會有錯,在長廣公主府上,我曾親自問過。」

    「原來是個奇女子。到是與阿姊有一拼。」

    平陽長公主笑著點頭:「這丫頭的確招人喜歡。」

    「雉奴當日還曾為她解除誤會,早就認識她,卻還不知道。見到武二娘的詩,我曾想詔她入侍東宮,雉奴卻一力推托,如果知道是她,一定會十分高興。」李世民喜道。

    平陽長公主心中暗暗駭了一跳,忙道:「不可。」

    「為何?」李世民愕然地說道。

    平陽長公主略一沉吟:「武二娘怎麼說也是武大叔的女兒,武大叔與父皇關係極好。她的女兒與我等平輩,嫁於太子似是不妥。」

    李世民見她說的極為牽強,搖了搖頭笑道:「武大叔雖然與父皇平輩,但並非姻親,不是平輩卻也沒什麼關係。」

    古人也限制「近親結婚」,唐律明令「親屬不得為婚」。不過它的目的不是為了「基因」優生,而是因為要維護長幼有序,不得亂了輩份。因而只限制不同輩份的親屬結婚,並不限制同輩親屬結婚。

    平陽長公主搖頭笑道:「雖然如此,但是天下人皆知武大叔與父皇的關係。齊魯士族至今不願與我關隴士族聯姻,正是因為族中姻親關係較亂。太子新立正要為天下人作表率,還是謹慎些好。何苦為他招來諷刺……」

    李世民沉吟片刻,笑道:「姊姊說的極是。」

    想了想又道:「只是她怎麼會和煬帝長像極似?」

    「莫不是表姊看花了眼。」

    李世民搖了搖頭:「應該不會。煬帝長像極為清秀俊雅,我如今也還記得幾分。那『長鬚道士』距離較遠,雖然看不太清,卻也依稀有些相似。」

    平陽長公主突然想起一件事兒,笑道:「莫不是傳言是真的。」

    「什麼傳言?」

    「我以前聽人說起過。煬帝寵妃陳貴人之妹,即楊達之妻,也深受煬帝喜愛。難道說楊夫人也是帝女?」

    李世民搖頭笑道:「楊夫人也是帝女?怎麼可能?」

    平陽長公主笑道:「我也不過是猜測而矣。楊夫人雖然是楊達之女,但與楊貴妃卻有幾分相像之處。」

    「楊貴妃之母陳貴人與楊夫人之母是同胞姊妹,有幾分相像再正常不過。煬帝便是再荒唐也不至於欺大臣之妻。」李世民笑道,「再說,剛才阿姊說長安公子是楊夫人義女,並非親生,即便楊夫人是帝女,長安公子又怎會與煬帝相像?」

    「這個卻要牽扯到一段**。」平陽長公主笑著言道。

    「什麼**?」

    「皇弟當知道楊夫人年近三十才嫁於武大叔。」

    李世民笑著點頭。

    「我聽聞說,楊夫人之所以三十才嫁,卻是因為先前與人相好,並生有一女。」

    「哦?」

    「長廣公主對此再清楚不過。聽說楊夫人之所以婚前收養一女,正是因此。」

    「楊夫人收養的女兒?聽說不是已嫁給賀蘭氏了麼?貞觀十一年選妃之時,曾有人舉薦過她。我曾見過一面,當真是個美人,可惜已娉給賀蘭氏……」李世民有點惋惜地言道,「如此說來,她原來是楊夫人的親女?」

    「非也。」平陽長公主搖頭言道,「我聽長廣公主說起過,楊夫人的親生女兒當年被人遺棄,痛不欲生,才收養了一個女嬰。楊夫人的親生女兒卻是一直未找到。」

    「姊姊莫不是說現在的義女,長安公子才是楊夫人的親女?」看來所有的人都有「八卦」潛質,李世民對平陽長公主說的彎彎繞繞地故事十分感興趣。

    「聽說楊夫人此次回故里,帶回此女。說不定正是找到了當日的親生女兒。」

    「如此說來,到是可以講得通了。長安公子難道果真是楊夫人的親生女兒?」

    「雖然不能肯定,但至少有此種嫌疑。」

    「只是長安公子的父親會是誰?」李世民沉吟片刻,問道。

    平陽長公主愣了一下,搖頭笑道:「這個卻沒人知道——」眼中掠過一絲疑惑,張了張口,終是沒有說出來。

    平陽長公主講的傳奇故事,比街頭「說話」之人說的故事還要傳奇。估計楊悅聽了也會被嚇一跳。可惜這個秘密談話是在同安大長公主府中的「幽香別院」中進行,便是別院的主人大長公主之女王香兒也沒有聽到,她因為受到驚嚇,吃了醫生開的「安神藥」,安靜地進入了夢鄉……

    平陽長公主平日與王香兒最為要好,看著王香兒在睡夢之中還不時喚幾聲「聖上」,不由暗暗搖頭。心道:「她這個『聖上』,到底是在喊那個『聖上』。」看了看李世民臉上也似有同樣的疑問,不由相視一笑。

    「沒想到這麼多年,表姊還是無法忘記煬帝。」

    「這也難怪,表姊十幾歲嫁給煬帝,深受煬帝寵愛,自然無法忘記。皇弟不必為此妒忌……」平陽長公主笑道。

    平陽長公主平日與李世民關係要好,便是李世民做了皇帝,二人談話還是十分隨意。

    李世民笑了笑,搖頭道:「阿姊也太小看阿弟了,阿弟英勇神武,還少人愛麼?怎會與人爭女人。當日如果不是姑母特意設計,阿弟也不至於冒犯表姊。」

    「阿弟說的好聽,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如果你不願意,姑母怎麼可能『奸計得呈』。明明是你自己將計就計,反來如此說。」平陽長公主笑道,「只可惜姑母以為是為表姊著想,卻不知道表姊心中一直無法忘記煬帝。」二人開起玩笑來,平陽長公主連「皇弟」也不叫了,乾脆像以前一樣叫他「阿弟」。

    李世民臉上露出頑皮地笑容:「表姊自小跟阿姊和我在一起玩,最是親近不過,阿弟豈會不喜歡她……當年她入了皇宮去,阿弟還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小時候我與大哥打架,表姊與阿姊總是偏向我,表姊常將大哥打跑,十分威風。阿弟小時候向來將她當成巾幗英雄……」

    「巾幗英雄?」平陽長公主突然似是不經意地說道,「那長安公子到也是個奇女子,巾幗不讓鬚眉……」

    「長安公子,巾幗英雄……」李世民瞇起雙眼,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武二娘的確是個奇女子……」

    ******

    楊夫人大概也沒想到,背後有人會說她是「帝女」,而且還演繹出許多傳奇故事來。此時她卻正在為另一事兒發愁。

    「郭家有信來。」楊夫人將手中的書信遞給剛剛走進來的的楊悅。

    武照坐在一旁,正默默垂淚,雙眼已腫得如桃子一般。顯然已經知道此事兒。

    「郭家?」楊悅心下一驚,「怕什麼來什麼。原以為郭家這麼久沒有音信,早將此門親事兒給忘記了,卻原來還記得。」

    「不是忘記了。郭家阿翁三年前去世,因而沒來迎娶照兒,如今三年守孝已滿,所以寫信來詢問婚期。」楊夫人搖頭說道。

    「豫之怎麼辦?」楊悅心中暗暗著急,想到楊豫之對武照用情極深,只怕沒有武照生不如死。反而一時忘記自己原本想要將武照送入宮中。

    「一不作二不休,乾脆咱悔婚吧。」楊悅看了看武照,一咬牙說道。

    「悔婚?」楊夫人嚇了一跳,忙搖頭道,「莫要胡說。」

    「那怎麼辦?照妹妹定是不肯嫁給郭家的啊。」楊悅同情地看向武照。想想她與楊豫之,純碎一個唐版「梁祝」。

    「唉,我早說過不讓你胡鬧,你卻不聽。如今照兒死活不肯嫁給郭家,如何是好。」楊夫人忍不住出言怪道。

    楊悅搔了搔頭,說道:「母親如今便是怪怨也無濟於事了,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吧。」

    「能有什麼辦法?」楊夫人搖了搖頭,「照兒不必再哭,等著嫁給郭家便是。」

    「母親,」武照哭道,「怎會如此恨心,捨得女兒嫁得如此遠。如果嫁給郭家,莫如讓兒去死——」

    楊悅聽到武照提到死字,靈機一動,說道:「乾脆給郭家寫信,就說照妹妹已經死了。郭氏遠在劍南,定然不會知道。」

    「又要胡鬧。這樣一來,照兒以後如何見人。」楊夫人搖頭說道,「萬一被人傳了去,武府還如何自處……」

    楊悅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沒了主意,急得在室中踱來踱去。突見武眉兒與武容兒在院中打鬧,笑嘻嘻的你追我趕。兩個小丫頭都是明顏麗色,十分漂亮。突然想到辦法,不由笑道:「我有一個李代桃僵之法,母親且聽聽,如何?」

    「李代桃僵?」楊夫人與武照對望一眼,臉上寫滿詫異。

    楊悅笑道:「郭家這麼多年不曾走動。一定不知道照妹妹長得何等模樣。母親莫如收養一個義女,等到郭家來,將義女嫁給郭家,照妹妹豈不逃過一劫?」

    武照又驚又喜,破啼言道:「姊姊當真肯為照妹代嫁?」

    「我?」楊悅嚇了一跳,大大地搖頭笑道,「我可不想出嫁。家裡丫頭這麼多,母親隨意收養一個做義女兒便可。只要府裡人不說,又是遠嫁劍南,誰會識破。我看容兒便不錯,對照妹最熟悉不過,由她代嫁,定然不會露出什麼破綻。」

    楊夫人點頭道:「悅兒說得極是。我不捨得照兒遠嫁,又如何會捨得悅兒。容兒性情極是溫柔,一直伺候照兒,的確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只是……」

    楊夫人還沒說完,楊悅卻是突然想到自己一直努力將武照送到宮中,如果萬一武照不肯進宮,將來的武則天怎麼辦?保不齊難道真會用到「武眉兒」?想到此,便搶先說道:「母親收一個女兒是收,收兩個也是收,乾脆多收幾個,將容兒、眉兒都收了做義女吧。」

    楊夫人笑道:「真是胡鬧,你以為武家會以收義女為樂?收你一個義女,當日還向大郎二郎解釋了半天。再多收幾個,大郎二郎還不鬧翻天?」

    楊悅揚眉笑道:「他們管得著麼?母親若不好去說,我找他們說去便是,我不信他們敢會不依。」

    楊夫人卻搖頭說道:「悅兒雖然是我義女,但一向並未入族譜,只要大郎二郎不干涉到也沒什麼問題。然而,如果真要代嫁,恐怕要先入武家族譜,這個卻不是只要大郎二郎二人同意便行,需要武家宗族同意才可。」

    楊悅沒想到還會有這許多麻煩,詫異地言道:「武家宗族在哪?如何才能讓他們同意?如果大郎二郎十分同意,是否宗族也不會太過於反對?」

    楊夫人言道:「武氏宗祠在并州文水,族裡人到也不是十分難纏。如果大郎二郎不加反對,應該沒什麼問題。只是大郎二郎便是明裡不敢反對,暗地裡保不齊要借助宗族之力來故意反對,也說不定……」

    楊悅點頭說道:「母親所慮極是。」想了片刻,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實在不行我親自押著武家大郎二郎到文水,我就不信他們敢當面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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