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在大唐 章節目錄 第二十章 高陽辯機
    楊悅自從贏了比賽,聲名遠播。「長安公子」的大名轟動整個長安城,不時有人慕名來訪。武府比平日熱鬧了許多,整日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楊悅也因此結識了不少人,包括前些天為她決鬥助威的太學生以及許多學士名流。

    武元慶武元爽倆兄弟見楊悅名聲更響,更不敢來招惹她。武家上下對楊悅又敬又怕,不敢對楊悅說半個不字。

    武照、武眉兒等內府女眷,平日與楊悅相善,如今更加為她高興,個個樂的合不籠嘴,像過年一般。只有楊夫人自始至終不悲不喜,反而讓人琢磨不透。

    應酬多了,時間一長,時而有一些肖肖之徒自以為風流才俊來登門拜訪。楊悅每日打發這些人,厭煩起來。楊豫之多日不見武照,央求楊悅帶武照出來玩。楊悅也正要躲避這些「才子」。便每日帶武照與李豫之一起遊玩,或遊園或拜寺。將訪客丟給武元慶、武元爽哥倆應酬。見楊悅讓武家名聲大皂,熱鬧非凡,這哥兒倆現在看楊悅是越看越順眼兒,對楊悅言聽計從。

    在楊悅的調教下,楊豫之這小子越來越開竅,時不時搞些浪漫的手段,武照對他似乎也越來越迷戀,二人沉浸在甜蜜的愛戀之中。楊悅的任務是帶武照出來,其餘時間交給楊豫之。她自己四處遊走,自得其樂。

    這日,楊悅三人又到弘福寺玩兒。楊豫之指著當時比賽的道場,向武照仔細描述楊悅當日如何大勝柴令武的事兒。武照聽得津津有味,聽說楊悅如仙人一般從道場上飄然而下,奇道:「姊姊什麼時候有這等身手?」

    楊悅笑笑:「山人自有妙計。」楊豫之說道:「開始我也以為大哥神仙附體了。後來才發現……」

    楊悅敲一下他的腦殼兒,止住他示意他不准說。武照追問楊豫之怎麼回事。楊豫之看看楊悅,嘻嘻一笑道:「說與照妹妹又何妨,是李道長在裝神弄鬼。」

    楊悅佯怒道:「見色忘義,算什麼兄弟。」楊豫之作個鬼臉道:「反正照妹妹不是外人,我知道也便是照妹妹知道……」

    三人正說笑間,只聽身後有人說道:「原來如此。」

    三人回頭看時,這才發現身後站著一人,竟然是和尚「辯機」。楊悅不由惱怒的慎了楊豫之一眼,不知辯機什麼時候來到,聽沒聽到武照叫自己姊姊,心下惴惴不安。

    辯機向楊悅合什道:「公子可願再喝和尚一杯茶?」

    楊悅想起那日也是利用了辯機不少,對這和尚本也心存友善,正要試探他是否聽到武照的話,便點點頭,說道:「正要謝過和尚。」

    楊豫之與武照自去玩,楊悅與辯機到當日所在的「兜率宮」水榭中喝茶。

    辯機說道:「當日與公子在此吟詩作對,和尚心中已十分仰慕公子之才。」楊悅笑道:「和尚的才華比公子要高出許多,何必自謙。」

    辯機搖搖頭說道:「和尚向來自持才貌風流,一向不曾佩服過誰。到目前為止,卻有二人是和尚誠心敬佩的人。公子可願聞其詳。」

    見楊悅點點頭。辯機繼續說道:「一個便是師傅玄奘法師。」

    楊悅點頭道:「玄奘法師乃是無上智者,無論才華、情志都是千年不遇的人物。我對玄奘法師也十分的敬仰。」

    辯機當日見楊悅不肯拜在玄奘法師門下,以為楊悅年少輕狂不將玄奘法師放在眼裡。心中雖然認為楊悅有才,卻也不免太過持才狂傲,今日見楊悅如此說,反而有些奇怪。但見楊悅語出真誠,不似作偽,於是問道:「既然如此,公子為何反而拒絕法師的好意?」

    楊悅見辯機如此說,知他不知自己是女子,心下大定,歎道:「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世人不明其因,反而讓在下利用了法師的名氣,以至於謬傳謬誤,以為在下贏了法師。每想及此,心中總是萬分愧疚,過意不去。本應當面謝罪,只怕法師不肯理會。和尚如若見到法師,還望代為公子轉達心意。」

    辯機點頭道:「玄奘法師向來不將名利放在心上,對公子更是大加讚許,沒有半點責備之意。公子之請和尚定當轉達。」

    楊悅聽了大喜,說道:「法師真乃方外高人,反而是公子以小人之心度佛心了!」

    辯機將茶煮好,高陽公主不在,本不想賣弄分茶分段。楊悅卻對此念念不忘,請辯機一展身手,辯機見楊悅少年心性,也十分得意,便又為楊悅表演分茶。二人喫茶便聊……

    辯機又道:「公子,可知和尚第二敬佩的人說誰?」

    楊悅搖頭說道:「願聞其詳。」

    辯機說道:「便是公子你。」

    楊悅正一口茶含在口中,見辯機如此說,差點噴了出來,笑道:「和尚,我有什麼可以讓你敬佩之處?」這些日子楊悅聽人的讚揚聽了不少,先前見辯機因為高陽恨不得吃了自己,沒想到他也趕流行,敬佩起自己。

    辯機正色道:「公子,和尚並非說笑。」

    楊悅問道:「若論才學,和尚不輸於我;若論樣貌,和尚風流才俊一時無二。」

    辯機說道:「公子之詩文才華,和尚或許可與相比一二。但公子之樣貌,和尚卻萬萬不及。然而令和尚敬服的並非這些。」

    楊悅奇道:「那是什麼?如果是佛法,在下幾乎是半點不懂,更加比不上和尚。」

    辯機面有愧色,說道:「公子的德操,是辯機望塵莫及之處。令和尚不敢仰視。」

    楊悅見他如此說,已知他指的是對待高陽公主的事兒。心想,只是你不知我是女人,如果我是男人只怕面對高陽公主的風騷也受不了啊。當下微微一笑道:「和尚謬讚了。」

    辯機卻萬分誠肯地說道:「公子送和尚的詩,和尚深有感悟,只是……」辯機說的是楊悅送給他的「佛前紅鸞動,公主入夢來,本為方外人,何必惹塵埃」四句詩。

    楊悅見他終有所悟,趁機說道:「和尚若能有所悟,當真是再好不過。」

    辯機苦笑道:「和尚豈不知公子好意,只是苦於無法自拔。」

    楊悅搖搖頭,同情地說道:「和尚為情所困,對美人一片癡心。只是美人對和尚,只怕並非為情,只不過迷戀和尚的一副皮囊而矣。」

    辯機自從與高陽公主相好以來,每日在佛與俗之間掙扎,即一心向佛又抵擋不了高陽公主的誘惑,甚至知道高陽公主並不是真心愛自己,卻仍然不能從中解脫,內心深處實是萬分的痛苦。卻又不敢向任何人訴說,每日受的煎熬實比與高陽公主一起的歡愉還要多些。見楊悅並沒有因高陽公主的事兒而鄙視自己,反而苦苦勸說,心中十分感動,說道:「公子對和尚的恩情,和尚萬死不能相報。」

    楊悅搖搖頭,說道:「和尚,你本來才華橫溢,若只心向佛,只怕你的造化不僅僅如此。如今你拜在玄奘法師名下,更應該仔細研究佛法,以有所成就。何必苦苦迷戀於一個淫蕩女子,到最後……反而一事無成。」楊悅本待要說,到最後被李世民處死,臨時才改了一事無成。

    辯機見楊悅苦口婆心,不願讓她失望,說道:「和尚一定聽公子教誨,仔細研究佛法。」心中卻對自己說的話也表示懷疑。

    楊悅見他肯聽自己的話,大喜說道:「和尚,浪子回頭金不換,如若果真如此,反而是大大的造化。聽說和尚正為玄奘法師整理西行的地理志,不知怎麼樣了。」

    辯機見楊悅問到著述,精神為之一奮,說道:「公子對和尚當真瞭如指掌,第一卷已寫成,寫的是師父從阿耆尼國到迦畢試國的經歷;正待寫第二卷。」

    楊悅聽了悠然嚮往,說道:「『大唐西域記』。和尚有幸能寫為玄奘法師整理此書,十分的了不起啊。」

    「大唐西域記?好名字。」辯機說道,「和尚正為書名發愁,公子一語道破,即樸實無華,又十分貼切,明日便向師父問來,便用《大唐西域記》作書名,師父知道是公子起的名字,必定十分的高興。」

    楊悅一愣,心道:「我起的名字?天,『大唐西域記』原來是我起的名字。哈,早知道乾脆叫『西遊記』,後人對這個名字叫的更響亮啊。」

    楊悅與辯機談的投機,竟然不知不覺日影已斜。楊悅感到腹中飢餓,看看早已過午,笑道:「和尚好沒眼力,只請喫茶,想要餓死朋友不成?」

    辯機見楊悅說話直截了當十分有趣,心中對楊悅更加親善,聽楊悅說笑,不由笑道:「是和尚怠慢了。與公子談話,如坐春風,竟然忘忽所以。」

    楊悅笑道:「只怕是和尚怕請我吃飯,故意忘了吧。」

    辯機被楊悅打趣,呵呵笑道:「如今寺中吃飯鐘點已過,只怕沒的吃了。公子若不嫌和尚手拙,到和尚住處,和尚為公子做幾道小菜如何?」

    原來高陽公主常來此與辯機相會,高陽公主向來奢侈極欲,無論枕頭鋪蓋,起居用具,還是鍋碗灶具,全由她選上等貨物一一拿來。因此,辯機雖然是在和尚寺,過的卻是十分奢華的生活。

    楊悅隨辯機去。見辯機房中十分豪華,知道是高陽公主相送,心中不由暗歎:辯機正是因為高陽公主送的『金寶神枕』被盜,盜賊被「官府」抓到,審問之下連帶辯機與高陽公主的事兒被發現。如果不是高陽公主過於奢華,不送辯機這些豪華物件,東西便不會被盜,也引不出辯機與高陽公主的一段私情,辯機也不至於被李世民處死。心中盤算是否應該提醒辯機不要這麼囂張。

    見辯機已將飯做好,雖然只是幾道素菜,卻也做的清淡雅致,十分美味。楊悅笑道:「沒想到和尚還有這等手藝。」

    辯機淡淡一笑,他這手藝是為了高陽公主專門習練的。高陽公主與他在一起已有五六年,辯機為了討她歡心,的確也下了不少功夫。

    二人正吃間,忽聽門外一聲嬌笑:「好香,和尚怎知我此時會來?準備好飯菜等我麼?」人影一閃,一位俊美的年輕公子閃進來,不是女扮男裝的高陽公主還會是誰?

    辯機聽了,臉色大變,心道:「高陽公主早不來晚不來,恰好此時來,只怕這下更加說不清了。」

    原來自從柴令武與楊悅辯經輸掉,高陽公主氣得直跳腳,責問辯機定是與楊悅私下有勾當,否則為何一定要判楊悅贏。辯機無論如何解釋,高陽只是不聽。說兩個禪機,一樣的話語,如果辯機先判楊悅輸也是可以的。辯機與她纏鬥了數日,怕了她了,這些日子高陽公主來找他,他都悄悄地躲了去,不敢見她。沒想到今日與楊悅在一起,被高陽公主撞個正招。只怕是再解釋不清了。更何況辯機的臥房藏著辯機與高陽公主的秘密,平日辯機從不肯讓人到他的臥室。因此聽到是高陽公主的聲音,辯機嚇的臉色都變了。

    高陽公主見楊悅也在,不由一怔,隨即怒道:「你怎會在這裡?」

    楊悅嘻嘻一笑道:「和尚房中,美人能來,公子為何不能在?」

    高陽公主知道楊悅暗諷她與辯機的關係,大怒,向辯機說道:「你快把他給本公主趕出去。」

    辯機面有難色,看看高陽,又看看楊悅,不知如何是好。

    楊悅見高陽公主如此跋扈,向辯機說道:「和尚難道還要沉淪下去?」

    辯機一怔,沉思片刻,一咬牙向高陽公主說道:「公主,辯機妄稱佛門弟子,不敢期望佛祖原諒。但求從今以後,在佛祖面前誠心懺悔,還辯機罪孽…….」

    不待辯機說完,高陽公主早氣得七竅生煙,指著辯機的鼻子說道:「辯機你敢對本公主如此說話……」又向楊悅怒目而視,狠道:「姓武的,今日有你無我,有我無你。」撲向楊悅便要廝打。

    楊悅見她一個公主,竟然也如潑婦一般,實在是可笑,忙轉身避過。辯機趕緊上前拉住高陽公主,示意楊悅快走。楊悅搖搖頭,笑嘻嘻的遠去。

    高陽公主被辯機抱住無法去追楊悅,轉身向辯機撕打。辯機不敢還手,任由她發洩。軟香溫玉樓在懷中,如何能夠說散就散,辯機最終還是禁不住與高陽公主一陣溫存,才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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