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天喜帝 卷二 一則以歡,一則以喜 歡喜二十二
    此言端的是誘人萬分!

    南岵境內逐州至秦山以西諸地,全部給她!

    心浪翻天而過,竟不敢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英歡抵在他胸膛上的手瞬時僵住,心中在動,腦中在想,顧不得他一點點欺近,直至他的手輕輕撩開她紗袍襟口。

    她回神,只覺胸口一涼,再抬眼時他一雙褐眸近在咫尺,瞳中淡淡地映著床頭案角燭光。

    他的指滑入她衣襟,他看著她,他撥弄她的身子,他偏了頭俯身下來,他刀唇微開,聲音低低啞啞。

    她的臉變得滾燙,她的手顫著滑至他身後將他摟住,她側過臉不去看他,她耳邊響起他的聲音,可卻什麼也聽不清。

    他屈膝,緩緩頂開她的腿。

    他淺啄她的雪頸,輕舔先前被他咬過的地方。

    他含住她的耳珠,而後開口,用只有她才能聽見的聲音說——

    「……只要你肯,我許你天下。」

    英歡心口緊窒萬分,指尖陷入他腰腹側面,扭頭去看他,「你……」

    聲音顫啞得連自己都控制不了。

    賀喜眸子一閡一開,裡面黑霧散去,側身而下,吻她散落在床上的,而後抬頭,伸手拾起一綹,輕握於掌中。

    她眸中帶水,紅唇微啟,看著他,看著他。

    他眉峰略動,手指擦過她的唇,「棄邰涗而降鄴齊,將來我若得天下,這天下一半給你。許你萬傾封邑,鄴齊燕平宮內宣辰殿上的後位,是你的。」

    字字侵心,竟寒如此。

    英歡身上熱意陡消,手自他腰間收回,而後一掌抬起,甩上他的左臉。

    清清脆脆一聲響。

    賀喜驚愕至極,一時竟反應不過來,身子被她用力推開,就見她臉色煞白,要往床下而去。

    於是伸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死死攥在掌中,罔顧臉上火辣辣的痛,捺不住胸腔滿注的怒氣,朝她咬牙低吼:「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英歡長睫掀起,眼中有火,另一隻手想也未想便朝他打來。

    他扣住她的手腕,怒氣愈盛,翻身壓她於床,身子擠進她腿間,低頭就去狠咬她的肩。

    他想要她!

    他從第一次見她起,就想要她!

    他念她多日,終得一見,才知自己有多不願再與她相鬥下去!

    他頭一回,願許給女人如此重諾,如此重諾!

    他身側後位,他手中江山,他給她!

    ……可她怎能是如此反應!

    英歡眼睛紅,胸口欲裂,陣陣痛楚自肩上傳來,淡淡的血腥味飄至鼻間,感到他牙間一鬆,頭埋在她肩上不動,又是半晌,才聽他咬牙道:「為什麼?」

    她不語,胸懣難平,手攥住身下錦被。

    為什麼?

    他說許她天下,她心為之震,以為他願為她棄江山!

    誰知他竟是要她將家國拱手讓之,他把她當成了什麼人!

    他許她以後位——

    她冷笑,他的後位?他的後位她不稀罕!

    鄴齊後宮各色佳麗紛爭,他以為她會在乎他的後位?

    當真可笑!當真可歎!

    他二人一生糾結,相鬥十年才相見一面,家國天下掌中江山,事事相阻!

    至此才知,他讓不得她,她亦讓不得他,他和她如何能遂得了己願!

    她咬唇垂眼,身子在抖,肩上之血沾上紗袍,緋色愈艷。

    賀喜起身,猛然將她拉起,攬入自己懷中,「說,你到底想要什麼?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英歡仍是不語,身子在他懷中卻是愈抖。

    她想要的,他給不了。

    她想要他做的,他斷然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乾乾脆脆斷了這份念想,只為邰涗而求。

    賀喜手臂收得更緊,盯著她,「說!」

    英歡輕喘一口,抬手,指尖觸上他左胸,緩緩點了兩下,「十年間你欠我的,悉數奉還。從今往後,鄴齊得土一寸,便分邰涗半寸;你嘗利一分,須得讓我半分。鄴齊永不犯邰涗之境,兩國締結盟約,於京中互設使司。」

    賀喜抿唇,手臂漸鬆,「依你。還有什麼,一併說了!」

    英歡望著他,搖了搖頭。

    「沒了?」賀喜面色驟然轉怒,握住她的手腕,「那你同我又要如何?」

    英歡低了眼,慢慢道:「你做你的東喜帝,我做我的西歡王。天下大事從此交由使司互議,你與我,永不再見。」

    賀喜大怒,肩膀在抖,「你休想!你若是作得如此打算,明日我便領兵直逼遂陽!任他十個狄風也擋我不住!」

    英歡冷眼看他,「但看你明日能否出得了這殿門。」

    賀喜臉色僵硬,猛地鬆開她,轉身從床側一把抽出佩劍,塞進她懷中,「你若能下得了手,現在便殺我!」

    劍身沉沉,一砸便砸痛了她的心。

    此劍非初見,當日奉樂樓中,便是因了這劍,才有了後來那一夜。

    她眼中升霧,不碰那劍,由它落至床間。

    這男人滿身鋒芒避也不避,事事不留後路,逼己逼人!

    賀喜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我既已糾結十年之久,又何妨再來十年。」

    他停下,眼裡之光灼灼而亮,「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你。」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五指插入她指間,纏緊她,「你若躲我,我便是拼盡全力也要滅了邰涗,奪了你!」

    英歡身子一顫,抬眼去看他,「你究竟想要如何?我斷不可能棄國捨地!你亦不能拋卻江山!鄴齊邰涗之間尚有三國為亂,你不念及天下萬民,卻執著於此事,昏君亦不過如此!」

    賀喜眸子漸黯,半晌未言。

    她所說之言他又怎會不知!

    只是……懷中這女人,此生能得幾遇!

    英歡將手從他掌中抽出,「你以為此事是任性得了的?你以為似今日這般,將來還能有幾回?」

    她轉身要下床,他卻伸手從背後環住她的腰。

    他貼著她,低聲道:「如若此次能滅南岵,我便依先前所言,將逐州至秦山以西諸地全部給你!每年七月,我至開寧延宮夏狩,你……改為年年視江可好?」

    從來都只道他是霸道之人,從來都只聽得他那不羈之言——

    可此時他攬她在懷,語氣淡弱溫存,竟是隱隱含了期許懇請之意。

    英歡心中一疼,眼角一酸,只覺腰間大掌暖而有力,再也離不得再也脫不開。

    他的左胸貼著她的後背,他的心壓著她的心,一下一下,愈跳愈快,愈跳愈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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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寫得萬分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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