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度如火,攢為一團,自心而下,燒透全身。
英歡抬手,握住腰間的掌,手指輕推他的指尖,側過頭,「太荒唐。」
賀喜親她臉側,「我知道。」
如此溫存的語氣,怎聽都不像他……叫她心中又疼又癢,又酸又漲,渾身上下沒個自在。
這一夜,也就這一夜,將來若想再得,怕是再也不能。
叫她年年視江,而後一年一見,再無比這更荒唐的事,再無比他更無所顧忌的人。
她怎可能答應,她不是他,她做不到他那般霸道放肆,她是女人,他可知道,她事事都要比他難上許多!
身後男子不再言語,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她,抱著她,鐵臂燙化她的腰。
英歡低頭,長自肩側滑下,「你若得了南岵,只怕又將反悔,我如何信得了你!讓道給鄴齊大軍,豈不是在給邰涗掘墳墓!」
賀喜反握住她的手,「原先率軍至開寧,是想在南岵分兵伐邰涗時趁亂從逐州而入,上東道十五萬大軍壓後,一舉攻入南岵。我若真想與你為難,何苦來插這一腳!經此一役,經此一夜,你信我一回又有何妨!」
她右手手指間有粗糙筆繭,經年累月握筆而成。
他指腹劃過那繭,牽她手至嘴邊,親吻,吮吸,牙齒輕磨那繭。
鮮有女子的手是這樣的,可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值得他這般相待。
如若一生不遇她,那便不會似眼下這般糾結反覆。
可若一生不遇她,他也不會知道原來這世上真有女子能讓他動情動欲,為了她願破己戒、願違天命!
旁人從來不敢對他說的話,她全說了。
旁人從來不敢對他做的事,她全做了。
嘉寧殿中的那一夜,他在御塌上,眼望承塵上的那箋紙,手指劃掌寫下的那個字,是她的名。
自那時才知,他心中再祛不褪她的眼她的笑,她這個人。
歡若平生,歡若平生。
她與他之間,便是這四個字,恰能形容。
過去十年間,她是他心頭上最尖的那根刺,日日夜夜戳痛他折磨他,叫他恨叫他怒,叫他時時刻刻都想殺了她。
杵州一遇後,她是他心底裡最亮的那顆星,可望不可及,可念不可觸。
現如今又見,他知他若是此時放手此時罷休,那他這一生怕是再也尋不得再也遇不到,似她這般的人。
箍她在懷,他心中默念,只有比她強比她狠,他才能得了她!
英歡抽動手指,「口說無憑。」
他不放,仍吻著她的指,「可立字據。」
她笑,笑中帶了不屑之意,「一張紙對你而言,算得了什麼。」
賀喜亦笑,略有無奈,她倒是真懂他。
也是真不信他。
英歡想了下,又道:「若是將逐州至秦山以西諸地皆予邰涗,只怕鄴齊朝中要鬧翻了天。」
賀喜揚唇,知她心中已動,不由將她摟得更緊,「自是不能直接給你。」
英歡挑眉,「那要如何?」
他扳過她的身子,面色一正,「叫狄風來奪。他率部入南岵,我自會趨避,於外只道是鄴齊不敵邰涗,以秦山為界,分疆而治。」
英歡瞇了瞇眼,「你肯許我以南岵諸地,只怕不單是因我讓道與你。你心中到底做的什麼打算,直說了罷!」
賀喜扯動嘴角,「鄴齊攻伐南岵,中宛絕不會坐視不管,唇亡齒寒之理,三國最是明白。如果我率軍下秦山至東,中宛必派援兵。若是狄風領邰涗大軍介入此役,外人只道是邰涗鄴齊要二虎相爭,中宛定不會輕舉妄動,自會觀望一陣兒再謀後策。鄴齊大軍疾進快攻,占時之利……」
英歡眼瞳一縮,隨即冷笑,「我便知道你的心思哪裡會那般簡單,自是會處處都想周全了。」
賀喜看著她,眉目清冽,「我領軍過秦山後,狄風再入南岵。鄴齊勝,則邰涗盡得南岵之地;鄴齊敗,則狄風不必出兵,而邰涗不損分毫。你有何不滿?」
英歡不語,他所言之事合情合理,可她心中就是沒底,總覺得這男人長年用慣心機,此次定不會如此簡單。
可他說的,確是誘人……
她沉思片刻,再抬眼,卻是搖頭,「此次回京後,狄風要被下御史台獄問罪,怕是難為此事。」
賀喜眼中略動,低聲道:「可惜了。」
英歡面上隱隱帶了怒氣,「你竟也覺得可惜?當初你同他相約時,難道就不知後果?若說你一點都沒想過,我是無論如何也不信!」
賀喜薄唇緊抿,手上用力,「我是知道,那又如何?」
英歡更氣,「你先前是不是想借邰涗朝中之力將狄風除去?既是這樣,眼下何必假做姿態,說什麼讓狄風領兵入南岵……」
賀喜怒火驟起,「我在你心中當真如此不堪?當日於帥帳中我便問過他,將來怕是不怕!他未答,可眼中之情卻是篤定萬分!我與他雖非君臣,又曾在沙場相戰,但惜才之心並非只你一人才有!」
英歡面色僵白,「惜才之心?你當我對他僅僅是惜才?僅僅是念及君臣多年之情?」
她與狄風,十二年的情份,豈為外人所知!十年前若是沒有狄風,她哪裡能坐得穩這皇位;十年來若是沒有狄風,她哪裡能守得住這江山!
她與狄風,是君臣而非僅是君臣,這中間種種,他又怎會知道!他又怎能明白她的心境!
賀喜聞得她此言,整個人都硬了,一雙眸子變得生冷不已,「你與他之間不是君臣之情,那是什麼情,不如說說看。」
指節癢,胸口酸辣嗆人,他竟不知,她心中還對旁的男子存了情!
英歡低眉,「就算說了,你也不懂。」
賀喜手攥成拳,心底酸意撩人,卻是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那男人對她的心意,他自是明白!狄風為了她,死且不懼,這份情義……還需得她說出來麼!
英歡卻蹙起眉頭,「南岵一事,邰涗諸將中除卻狄風以外,別無可信之人。如若想成此事,非得狄風領兵不可。」
賀喜望著她,眼底黑黑,怒意仍盛,等著聽她要說什麼。
她抿著唇想了半晌,才慢慢抬頭,「我有一計,只是不知你肯不肯。」
他開口,「說。」
英歡挪開目光,「明日一早你回營後暫留半日,巳時我出涼城,你領兵佯作襲駕之態,狄風自會率風聖軍相抵。待甫一交兵,你便領軍敗走,我自會提前囑咐他,叫他不得追擊。狄風護駕有功,前罪可抵八分,我貶他至邰涗與南岵之境護疆,如此一來,邰涗朝中清流非議、御史之怨可消,而南岵兵事亦可由他為之。」
賀喜劍眉牽動,盯住她,「為了他,你倒是什麼都敢做。」
英歡這才聽出他話中酸意,不禁一怔,只覺心底有水湧過,臉稍稍紅了些,卻不願與他多辯,「你且說你肯還是不肯。」
她這神色落到賀喜眼中,倒成了被他說中心事後的女子羞窘之態。
賀喜心頭之火似是又被添了把柴,強壓著怒氣,「我從不做於己無利之事,你最是明白。」
英歡看他,「若是你肯助我解狄風此困,我會謝你。」
賀喜胸口似被巨石相壓,他為了她率軍入邰涗,他為了她而負傷,他許她以疆土,他待她以真心……她沒說過一個謝字!
可為了一個狄風,傲然似她,竟肯對他言謝!
他面色愈黑,「你要如何謝?」
她咬唇,「你要我如何謝?」
賀喜勾住她的腰,手自她身後滑下去,撩開她身上衣物,手指直接探進去,口中硬硬道出兩個字:「要你。」
英歡一驚,抬手去抵,正要開口,唇卻被他埋頭咬住。
他的手用力撕裂她身下衣物,聲音又冷又低,「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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