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徐修純鬆了口氣,伸手將雨煙攬在懷中,貪婪的呼吸她身上的味道。
「伽寧。」雨煙臉色一喜,眼淚就落了下來。還好沒事。
「沒事沒事。」徐修純安慰的拍了拍她道:「你怎麼一個人來了,要不是二哥,你跟孩子恐怕都要出事。」
雨煙拭了拭淚道:「人家擔心你嗎。回了好些天了,也沒個消息送過來。平春的婚事定下,明日秦國公府會派媒人來問名,平春跟她的家人都不在,我只好親自來了。」
徐修純驚道:「秦國公同意了?」
雨煙點頭:「何止同意,我聽秦國公夫人的意思,秦國公已經跟皇上請辭了。只等吏部下發公文就準備回鄉了。」
徐修純顯然沒想到秦國公一家為了娶一個兒媳婦竟然辭官歸鄉,半晌才道:「還是先等一等,現在朝廷正是緊張的時候,雖然在時候辭官是表明立場,但是難免會給別的國家一個朝綱崩潰前夕的一個幻想,所以皇上斷然不可能就此放秦國公離開。所以,平春的事情就暫時緩一緩。等公文拿到手再議也不遲。」
雨煙並沒有想到這些,但她想到前些日子秦國公家派媒人來的時候,對於辭官的事情沒有露半點口風,想來也沒有把握。所以此時聽徐修純如此說,便點頭道:「那就再等一等。」
她想起明日秦國公家的媒人要派人來問名了,便道:「平春現在在哪裡?」既然新月沒有見到人,那一定是徐國公將人控制起來了。
徐修純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道:「我、我也不知道。」
他這個樣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撒謊。雨煙氣道:「現在什麼情況你不知道麼?就算你不參與到其中去,難道還不能保護於你而言重要的人麼?」
徐修純辯解道:「於你重要,於我只有你重要。」
雨煙氣的直撫額:「我去見太夫人。」說著便站起了身,一面穿鞋一面說道:「我就不信國公爺能違抗長輩的意思不成。」
徐修純不敢對她動硬,只得回身拿了一件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兩人去了上房福寧院。不用想也知道她現在住的地方是聽風閣。
看著熟悉的院子,雨煙只感覺眼睛酸酸的,腳步卻是未停朝福寧院走去。
途中經過若雨院兒的時候,雨煙腳步一頓。不由得抬起頭仰望天空,此時正是月圓之夜。而若雨院兒中的鬼哭嬰啼更是沒有響起。
難道真如她的猜測,這裡真的有問題?什麼鬼啊神兒的,都是用來遮掩真相的?
雨煙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她沒有什麼好奇心,只是希望徐家不管幹什麼,別涉及到她跟她身邊的人就好。
這個時候已經入夜了,園子裡走動的人都極少。雨煙二人到福寧院的時候,院子裡已經一片漆黑了,只有值夜的夜燈在閃閃晃動。
雨煙猶豫了一下,理智掙扎在平春等人跟太夫人的身體之間,最後一咬牙上前叩起門來。
砰砰之聲在寂靜的夜裡似是被放大了無數倍,半分鐘不到,整個院子裡就一片燈火通明,不僅福寧院這裡,就是旁邊的幾個院子此時也人聲鼎沸起來。
門內傳來腳步聲,來人揉揉朦松的睡眼,問道:「來者何人?」
徐修純看了一眼雨煙,她鐵青著臉,一隻手扶著肚子,一隻手把著他的胳膊。徐修純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四爺。」他趕緊應了一聲,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就不能讓妻子出頭了。
裡面的婆子聞聽將大紅燈籠高舉過來,對面站著不是徐修純是誰。他身後站著一個小婦人,年紀不大,卻是懷了身孕。再定睛一看,正是失蹤的四少奶奶。
那婆子二話不說趕緊將門打開,沒等雨煙二人進去,先腆著一張獻媚十足的臉湊了過來:「是四爺跟少奶奶啊,太夫人已經歇下了,有什麼事麼?」
雨煙看都沒看那婆子一眼,推開她朝上房走去。徐修純暗歎一聲趕緊追了上去扶住她。
此時的上房裡面聽見動靜的人都起了身,遠遠一看屋子裡燈火通明。雨煙知道太夫人已經知道她來了,現在恐怕是正襟危坐等著她進去呢。就是不知道國公爺夫婦有沒有在這裡。
想到這裡,她不禁想起七年前她剛剛穿越到古代的時候,那個一臉嚴肅的男人,卻為了她跟一個商人彎腰致謝。那時候的國公爺到底用沒用真心?又用了幾分?
那一聲伯父,她雖然是在威逼之下叫出,但國公爺能冒險救下她,她還是十分感激的。加上後來還給她安排了一個合適的人家,不用改名字也不用改性,只做她自己。她都該萬分感謝的,不然也不會嫁給一個生死不明的人了。
雨煙的腳步停在客廳門前,躊躇了一下才走了進去。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也不會來煩擾你。
走進去之後,雨煙大大方方的抬起頭看屋子裡都有誰在。
主位的太師椅上,只有左邊坐著一個身穿褐色刻絲褙子的老太太,慈眉善目。
雨煙扶著肚子屈膝行禮:「太夫人。」聲音不卑不亢,沒有絲毫驚訝或是波動。
太夫人『哎呀』一聲,對身邊的幼柏道:「傻站在這做什麼?還不快去將四少奶奶扶起來。要知道四少奶奶肚子裡可是懷著我們徐家的嫡系骨肉。哪裡容得你們絲毫怠慢?」
雨煙臉色不變,清冷的眼神也沒有絲毫變化,好像聽不懂太夫人話語中的另外一層意思一樣。「多謝太夫人。」
太夫人就站起身親自走過來握住她的手道:「你這丫頭,哎……」後半句沒有說出,卻是長長的舒了口氣。聽不出是歎息還是嗔怪。
雨煙隨著太夫人到一邊,清冷的臉色沒有半點緩解。趁著走路的空當四周匆匆的看了一眼,並沒有看見平春。
其實平春不會在這裡,雨煙早就能猜出。之前她也沒問過平春的老子娘都在徐家什麼崗位上工,現在是兩眼一抹黑,只能直接朝太夫人要人了。
太夫人拉著她的手進了內室,坐到臨窗的大炕上,仔仔細細將她從上到下端詳個遍。「可擔心死我了,老2回來說在大門口遇見你,還是昏迷的,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雨煙道:「多謝太夫人掛心,主要身邊沒有一個服侍的,我派來尋我夫君的人也被扣下,我只好親自來了。」聲音不冷不熱。
太夫人眉毛一動,嗔怪道:「你也是,怎麼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然後對幼柏道:「還不快去將廚房溫著的燕窩端過來給四少奶奶。」
幼柏低聲應了一聲退了下來。太夫人就對露珠道:「去將宮裡前幾天賞的梅子跟酸棗拿過來給四少奶奶嘗嘗鮮。」
雨煙見太夫人跟她打太極,心中不由得冒出騰騰火氣,直白道:「太夫人,平春跟新月在哪裡?」她說著用手摸了摸肚子。
太夫人的眼神就落在她的肚子上,瞳眸狠狠一縮。
徐修純就輕咳一聲道:「太夫人,您就跟她說吧,要不然她是不會消停的。她身體不好了,肚子裡的孩子就不好了。」
兩口子一唱一和將孩子放到前面,太夫人果然臉色一緩,想到還未出世的小孫子,就歎了一口氣道:「你父親將人扣住了,還說讓蘇將軍過來要人。」在外人眼裡蘇將軍是太守,但在國公爺眼中一直是叱吒殺場的將軍。
雨煙臉色一變,隨即陰沉下來。果然是讓國公爺將人扣下了,可是這樣以人質來要挾未免有些小人了吧。
「難道公公連您的話也不聽了麼?」雨煙繼續撫摸肚子,想讓太夫人看著孩子的份上在讓一步。
太夫人無奈道:「我跟他都好幾天才見上一面,就是平時去花園裡走走,自從他回來都不讓了。」言外之意她就是有心思也見不到人。
雨煙聞言蹙起眉頭,突然腦袋靈光閃過,猛的一下站起身道:「我知道公公在哪裡。」
她這樣著急的動作可是將太夫人嚇了一跳,直拍胸口道:「你可是緊著點,緊著孩子點。」
雨煙就趁機搖晃著太夫人的手臂道:「太夫人,您就看在您未來孫兒的面兒上,將春跟新月放出來好不好。不然我是寢食難安,到時候孩子也不健康不是?」
太夫人拉過她的手讓她坐下,無奈道:「我真是沒有辦法了。哎……」正好這時候幼柏端著燕窩走過來。太夫人就親自接過燕窩遞給她道:「你先將這碗燕窩喝了,我再想辦法。」
雨湮沒有接過,直直的看著太夫人。太夫人道:「先喝了再說,我保證一定有辦法。」得了太夫人的話,雨煙接過燕窩幾口喝光,然後直直的看著太夫人。
太夫人道:「不如這樣,你先回去好生休息,我現在派人去找國公爺,明天早上之前給你個准信如何?」
雨煙搖搖頭,眼神堅定的看著太夫人。太夫人無奈,剛要張口說話,露珠就急急的跑了進來,一邊走一邊道:「太夫人,國公爺跟國公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