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雨煙起了一個大早。回來的這段時間雖然事情很多,但她吃的也不少,整張臉上紅潤有光澤,精神頭十足。
新買來的小丫鬟竹落捧上來一件奶白色的長紗裙,上面放著一個大紅色的刻絲比甲。
換上衣服後,挽了一個落月髮髻,只插了一根牡丹花簪子,整個人顯得端正大方。
到正房的時候,新月正在跟秦月說笑著,就是屋子裡伺候的丫頭婆子臉上也有微微笑意。聽見腳步聲新月迎了上來。
「這是忙什麼呢?」雨煙笑著進了正廳。
新月道:「看看今日該宴請哪些人過府。」他們在京城本就認識的人不多,所以新月一說出這話,雨煙就蹙蹙眉頭。
秦月解圍道:「就我們幾個吃點飯吧平春的老子娘都在國公府,就是要贖身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兒,等約定好問名的日子再說吧。」
雨煙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不是不可以找蘇黎昕夫婦,而是平春的地位有些尷尬,再說,今天正主也不在場。
用過飯不久秦國公家請的媒人便來了,約定三日後問名。送走媒人後,雨煙跟新月二人坐在正廳中,新月疑惑道:「秦國公府未免有些過於著急了。」
雨煙點點頭,道:「一會兒你再找機會去徐家看看,一定要小心。」她是怕新月去的多了,再驚動徐家人。
新月臉色有些凝重的點了點頭,並沒說徐家現在的情況如如何。
其實她每次去國公府都很冒險,雖然國公府不像公主府那樣有蘇黎昕的死士,但是國公府巡邏的將士卻各個是把好手。
中午的時候新月離開,這個時候是人容易倦怠的時候,防衛相對鬆懈一些。
轉眼到了晚上,牙行的人過來傳話,說原主人今天中午搬離了,問她們什麼時候開始修整房子。
雨煙讓田媽媽先付了定金,然後去書房畫了一個房型圖,一直忙到夜半時分。待她都收拾好後才想起來,中午到現在都沒見新月回來。
雨煙心中咯登一下,原本忽略的不安此時如潮水一樣冒出來整個吞噬她。
雨煙起了身,讓竹落找一件衣服換上,然後快步去了正房。正房裡靜悄悄的,只有幾個小丫頭正在輕聲說笑,屋子裡燭光搖曳,顯得有些冷清。
竹落找來小丫頭一問,才知道秦月沒沒有回來。
看了一眼天色,已經亥初了。
不行,不能這麼坐以待斃,萬一新月在國公府出了什麼事情,讓她如何心安啊
讓田媽媽準備馬車,連夜去了公主府上。
公主府的小廝一見她們這麼晚過來,平時都是極為伶俐的主兒,此時二話沒說先將人迎到花廳,然後派人去內宅告知公主。
雨煙在花廳裡等得焦急萬分之時,長樂公主才由一群丫頭婆子們簇擁而來。
「怎麼了煙兒?」長樂公主臉色凝重,因為走的急額頭上還冒著晶瑩的汗珠。
「中午我讓新月去國公府找平春,這都晚上了,都不見人回來。」雨煙說著說著眼圈一紅,越來越害怕,緊緊的抓住長樂公主的手。
長樂公主聞言蹙起眉頭,他們公主府現在跟國公府成兩方勢力,如果他們這邊一有動靜,國公府那邊一定以為他們要動手了。
可若是不派人去,又對蘇黎昕這個妹妹不好交代。長樂公主想了想道:「切莫著急,你哥哥跟公公最近都很晚回來,不如你先休息一下,晚些他們回來的時候,再問問相公有沒有辦法。」
雨煙抬起頭看著長樂公主的眼睛,那雙眼睛裡寫滿了擔憂跟真誠。再說,就算她現在擔心的很,也沒有人能去國公府,還不如等哥哥回來再說。
想到這裡雨煙點了點頭,長樂公主便安排人到她的院子裡服侍她休息。
因為倦極而眠,雨煙睡的很沉,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田媽媽聽見聲響小聲問道:「夫人是不是要起身了?」
雨煙應了一聲急急問道:「駙馬可是回來了?」
田媽媽搖了搖頭道:「公主那邊沒有過來通知,想必駙馬爺應該是一夜未歸。」頓了頓又道:「以前駙馬爺也是常常夜不歸宿的。」
雨煙點了點頭,由田媽媽服侍梳洗完之後,到上房給長樂公主請安。
長樂公主正坐在那喝茶,見雨煙進來迎了上去歉意道:「你哥哥昨夜沒有回來,就是公公那邊也沒有消息。我已經派人送信給相公,讓相公拿個主意。我們先用飯吧,身體要緊。」
雨煙無奈的點了點頭,在長樂公主的催促下用完了半碗粥。然後兩個人移到內室說話。
長樂公主見她悶悶不樂,淨找些以往有意思的事說,雨煙有時候應付幾句,後來就乾脆不說話了。
長樂公主見狀歎了口氣道:「我再使個人過去看看吧,你哥哥這幾天都忙的有時候回來的很晚,早上走的也早。都忙些什麼也不告訴我。」說著摸了摸肚子,看日子也就這十天的事。
雨煙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門外有腳步聲傳來。
「公主,您派出去給駙馬爺送信的人回來了。」門外有婆子大聲說道。
雨煙臉色一喜,長樂公主已經讓放人進來了。來人是個一身黑衣的少年,進門就低著頭躬身拜道:「回公主,屬下並沒有見到主公,但確定主公人沒事。」
雨煙只感覺眼前一黑,清醒時人在田媽媽結實的臂彎中。看著長樂公主擔憂的眼,雨煙咬咬牙道:「去國公府。」
「不可。」長樂公主沒有絲毫猶豫,絕色的臉上頓時寒冰凍結。
雨煙搖搖頭,眼淚潸潸落下:「我的丈夫姐妹都被他們扣下,我怎能坐視不理?哥哥跟爹現在忙於政事,我不能幫忙也不能添亂。再說,還有他陪著我,我不相信徐家會狠辣至此。」雨煙伸手摸摸微凸的腹部,臉色緩和了一點。
長樂公主搖頭,然後示意田媽媽抱住雨煙,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雨煙離開去徐家。徐家竟然能想出裝死的法子,難不保他們會將雨煙當人質來威脅他們以此來達到目的。
田媽媽小心翼翼的跟安媽媽還有竹落三人將雨煙抱住,雨煙使盡全身力氣掙脫著,田媽媽怕撕扯中傷了孩子,就伸手將雨煙打昏然後抬回房間。
下午的時候雨煙醒來,見只有田媽媽一人便鬆了口氣。既然長樂公主不讓她離開,那麼她就得想辦法離開。
田媽媽端著一碗燕窩遞給她道:「夫人,牙行那邊來人問什麼時候交尾款。」
雨煙聞言眼睛一亮,隨即不動聲色的道:「今天下午就交吧,然後安媽媽帶人過去打掃。回去讓秦月去帶人休整房子,看看哪裡需要修繕跟改動。然後再除除塵,盡量減少原主人留下來的痕跡。」說著便站起了身:「我們去跟嫂嫂告辭。」
田媽媽不疑有她,扶著她的手去了正房。長樂公主正歪倒在貴妃榻上,閉著眼睛假寐。
雨煙直接說明了來意,長樂公主蹙著眉交代再交代,然後才放人離開。
回到馥郁園之後,雨煙先讓田媽媽去將牙行的人請過來,然後又派竹落去請秦月,安媽媽去聚集馥郁園的丫頭婆子準備去西大街。
待書房內只剩她一人之後,雨煙草草的寫了一封信交代一下去向跟接下來馥郁園的安排然後偷偷出了馥郁園。
因為馥郁園離國公府尚且有一段距離,雨煙只好拉緊帷帽扶著肚子慢慢的向前走著。用了一個時辰,她的腿都酸了的時候國公府終於遙遙在望。
自遠處看上去,國公府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古樸蒼勁的大字在夕陽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莊重威嚴。雨煙舒了口氣找個能坐的地方休息了一會兒。
自她不遠處緩緩行來一輛馬車,那馬車別人或許不認識,但雨煙卻一眼就看出那是徐國公府的馬車。
她杵著牆壁站起身走到路上伸手攔馬車:「停下,停下。」
那趕車的小廝一見一個女子挺著肚子在那叫喊,頓時怒喝道:「滾開,知道這什麼人的馬車麼?也是你能攔得?」
因為起的有些急,雨煙只感覺眼前一花,整個人就要向後倒去。身子晃了晃,嘴上卻是不慢說道:「我是你家四少奶奶。」
這樣說完,她已經忍不住要昏了過去。
忽的那小廝只感覺眼前一陣風閃過,下一秒要摔倒在地的雨煙已經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那人急急問道:「煙兒?」說著動手將帷帽輕輕的摘了下來。
雨煙抬了抬眼皮,喜道:「二哥……」然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煙兒……煙兒……」徐二爺叫喚兩聲,回頭對那小廝喝道:「還不趕快去請大夫?」說著抱起雨煙就大步流星的朝國公府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煙才睜開眼睛。入眼處是一片淡紅色光芒。八角宮燈在不遠處閃閃發亮,映照著屋子裡暖意流淌。
輕輕的起了身,身邊一個身影倏然就出現在她面前,嚇了雨煙一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