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煙等人站起身,國公爺夫婦已經走了進來。
徐國公夫婦一進來,雨煙的眼神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俊朗如風依舊,眉宇間已沒有了往昔的輕燥,而是堅韌沉穩,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一種令人壓抑的氣息。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面貌清麗的女子,年紀不大,好像只有二十幾歲,一身白色襦裙,眉宇間跟徐修純十分相似,不難看出是母子。
二人走進來之後,先是看了太夫人身邊的雨煙一眼,然後給太夫人見禮。雨煙也不敢拿喬,跟徐修純同時給他們二人見禮。
國公爺就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國公夫人坐在他的對面。
國公夫人看向雨煙的時候,目光柔和的彷彿要滴出水來,微微一笑道:「娘,這就是純哥兒媳婦兒麼?」
太夫人看了兒子一眼,笑呵呵的點頭道:「煙兒,這是你婆婆。」
雨煙特意扶著肚子給國公夫人行禮,國公夫人趕緊上前扶住她道:「你現在有了身子,這些虛禮就免了吧。」聲音柔和無比,讓人自然就生出些親切感。
國公爺眼神也落在了雨煙身上,冰冷的目光有所緩和。太夫人看在眼中鬆了口氣對徐修純道:「快將你媳婦兒扶著坐下,她現在有身子站不得久。」
徐修純應了一聲走上前接過母親的手扶著雨煙,雨煙腳步卻是沒動。輕輕的錯開徐修純的手走到沉著臉的國公爺面前屈膝行禮道:「父親,還請放過平春跟新月。」
一句多餘的話沒有,直接張口要人。
國公爺眉毛一挑,有些好笑媳婦兒的膽大,也有些好笑她的無知。道:「你如何就知她們在我手裡?」
雨煙一愣,不承認?這還不明顯麼?人只有去沒有回?電火石光間,雨煙就明白過來。「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是徐家的媳婦兒。」
國公爺聞言哈哈一笑道:「好一個伶俐的人兒,來人,將人帶上來。」他的話音一落,門外就有腳步聲傳來。
雨煙臉色一喜,心知她回答對了。暗暗慶幸,扶著徐修純的手就迎了出去。
在看到平春一家跟新月的時候,雨煙終於鬆了口氣。他們都沒事,兩個丫頭雖然清減了許多,但精神還不錯。
平春一見到雨煙,眼圈一紅眼淚就落了下來。「夫人,您怎麼來了?」
新月也走上前來,哭道:「您怎麼來了?」兩個人都是嗔怪的語氣,很是擔憂。
雨煙的眼圈也紅紅的:「我只是擔心你們,再說我是徐家的媳婦,這個時候不在這裡,還能去哪?」頓了頓,暗暗聽了一下內間道:「這裡是我的家啊。」
她這樣一說平春兩人就明白過來。平春將身後的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婦給雨煙介紹道:「這是我娘,這是我爹。」兩個人樣貌都很平常,見到雨煙舉止都有些拘謹。
雨煙擺擺手示意二老不用拘禮,然後對二老道:「我給平春找了一個人家,人也相看過了,那人前些日子來我府上提親,約好明日問名。只希望二老別怪我自作主張的好。」
林家夫婦臉色一喜,二話不說要跪在地上謝恩。對於他們這樣的家生子來說,能得到主子的賜婚是何等榮耀之事,他們高興還來不及,當然也不會怪雨煙越俎代庖。「多謝夫人了。」
雨煙聞言看向平春,平春對她搖了搖頭,顯然她還沒用告訴二老她跟秦思明的事情。
知道她們沒事,雨煙就給平春打了個眼色,平春對林家夫婦道:「爹娘你們先回去吧,我留下來得服侍夫人起居。」
林家二老聞言也不多說,千恩萬謝的離開了。雨煙就帶著兩個丫頭進了內間。
國公爺笑道:「給平春這丫頭說人家了,對方是什麼人?」
雨煙也不隱瞞,提起秦家的時候還有些無力道:「對方的身份地位可是讓我好生尷尬,說起來還得父親幫個忙。」
國公爺挑眉,似是不知道她給平春說的人家一樣。雨煙也樂得,緩緩說道:「對方是秦國公家的長公子秦思明。」
這下不光是國公爺挑眉,就連國公夫人都難掩驚訝之色,太夫人就更是了。這不禁讓雨煙懷疑,難道他們真不知道?
雨湮沒有想多久,繼續道:「平春的身份現在還是我們家的人,既然嫁給這樣的人家,我們也不能讓平春一家還是奴籍呀」說完拿眼看向國公爺。
國公爺就微微蹙起眉頭對太夫人道:「既然如此,明日就將林家的賣身契給他們吧。」
太夫人點點頭道:「擰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如此幼柏你就去外院兒將林家的賣身契拿過來給四少奶奶。」
幼柏聞言為難道:「太夫人,這個時候內院的門已經上鎖了。」說完看了國公爺一眼。
太夫人裝作沒看見,然後對雨煙說道:「既然這樣,就明天再說,等院門一打開我就讓幼柏過去可好?」這句話是對雨煙說的。
雨煙看了國公爺一眼,然後無奈點頭。心中卻想著剛才國公爺的那句話,林家?這個詞算不算是變相透露他知道她回來還讓平春贖身的事實呢?若是不知,他又怎麼知道平春姓林呢?
回去的路上,雨煙還在想這件事,可是徐修純在場,她也不好講國公爺的不是。只得憋在肚子裡悶悶不樂。
回到聽風閣,並不意外看見初柔三個丫頭。倒是初柔跟玉珊斐然看見她俏生生的站在那裡一陣痛哭。
後來,玉珊跟斐然服侍徐修純去了淨房。雨煙不鹹不淡問了初柔幾句話,好不容易等徐修純出來,然後急急的帶著新月平春去了淨房。
終於只有她們三人相處的時候,雨煙便問起平春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平春一回來就被國公爺的人抓了起來,帶她到一個小院兒裡,她爹娘也在那裡,身邊還有一個小丫頭伺候他們起居。雖然日子過的還不錯,但明顯是被人囚禁起來。
平春被抓之後,也送不出去消息,暗暗著急。新月這幾次來往國公府跟馥郁園之間其實早就被國公府巡邏的將士注意起來,他們奉命在這一次將新月制住,目的就是讓雨煙來。
而國公爺的目的自然就是用雨煙當人質。平春雖然沒有武功,但她是個正常人,但雨煙不同,她是孕婦,就要顧忌肚子裡的孩子。
不僅她顧忌,就是蘇太守跟蘇黎昕也同樣顧忌她跟孩子的安危。
如雨煙猜想,徐家一定不會讓香火就此斷掉。將雨煙控制起來,只是想掌握主動,來對抗蘇太守那邊的暗手。
雨煙輕輕撫額,本想逃避開,沒想到最後還是捲了進來。
「先休息吧,有什麼事明早再說。」她要利用睡覺的時間來考慮明天該怎麼做能讓蘇黎昕知道她在徐家一切安好。
躺在徐修純溫暖的臂彎裡,雨煙終於找到一種心安的感覺。徐修純將頭埋進她的發間輕聲道:「對不起。」是他讓她為難了。
雨煙聞言微微一笑,伸手回擁住他道:「又不是你的錯,我們都沒錯,錯就錯在這個社會。」錯就錯在國公爺的野心太強大。
就算是前朝皇室又能怎麼樣?那都已經是過去了,怎麼做都不會讓它變成現在。做再多都是徒勞。
徐修純微微歎息一聲,並沒有說話,只是擁著她的手臂收的更緊了。
是因為是他父親才感覺到無力吧?雨煙安慰的拍了拍,不再說話,數著數睡著了。
徐修純卻是一直在黑夜中睜著眼睛,雨煙這樣信任他,他卻將她拉入兩難的境地。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做事也畏首畏尾了呢?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雨煙醒來時枕邊人已經不再了,摸摸他睡過的位置,已經有些涼意。雨煙起了身,平春就道:「四爺天沒亮就起來了,說是到花園裡散步去了。」
雨煙微微一額首,由平春服侍著梳洗一番。
她梳洗完後,徐修純也帶著一身露水回來了。由初柔服侍梳洗完之後兩人默默吃早飯,然後去福寧院去給太夫人請安。
他們到福寧院的時候國公爺夫婦已經到了。國公夫人正在太夫人耳邊說著話,逗得太夫人眉開眼笑,一屋子喜氣洋洋。
雨煙二人給太夫人請安,又給國公爺夫婦見禮。國公夫人就笑道:「快快坐這,這有身子的人怎麼還起的這麼早?」然後隱晦的看了太夫人一眼。
太夫人就笑道:「是啊是啊以後晨昏定省就免了吧。」
雨煙感激的看了國公夫人一眼,後者對她柔和笑笑。雨煙就問道:「太夫人用過飯了麼?」
太夫人笑道:「用過了,你們來的這樣早也吃過了?」雨煙點頭,太夫人欣慰道:「這樣好,省得我的寶貝孫兒餓著了。」
雨煙又陪著說笑幾句,看著氣氛大好,就是國公爺的臉上都露出了絲絲笑意。她伸手拉過來平春笑道:「太夫人,今日秦國公府那邊派媒人來問名,等會兒我讓新月去將平春的生辰八字送到馥郁園去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