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最後一關
原以為會在最後一關看到兩大高手的對決,沒想到提前了。
眾人一臉期待。
無論朱隸、燕飛兩人進行什麼樣的比試,都必將是精彩絕倫的。
與同前幾輪不同,吳晨將捧著九號箱和十號箱的舞女都帶到了望波亭,並站在九號舞女身邊。
九號箱被緩緩打開。
裡面是一張紙和一把漂亮的手槍。
那把手槍是朱隸等人下西洋時,古裡國王送給沈潔的,此番南下,朱隸特意帶在身邊的東西。
朱隸注意到燕飛的眼睛陡然亮了,他顯然忘了這把手槍的來歷,卻依然喜歡。
打開紙張,吳晨清了清嗓子,大聲讀道:「迫使京王爺叫救命。」
讀完這句話,吳晨自己也憋不住笑了,讓朱隸喊救命,還不如殺了朱隸容易。
眾人也議論紛紛,朱隸這個問題太難為人了,誰能讓朱隸喊救命啊,京王爺分明不想把這把手槍送出去。
燕飛走進前拿起手槍仔細端詳著:「真是精美,送給我?」
朱隸點點頭:「只要你有辦法讓我說出……」朱隸咧嘴一笑:「那兩個字。」
燕飛哈哈笑道:「讓你說出救命?這可太難了,不如你故意說一句吧。」
朱隸搖搖頭:「我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故意輸給你。」
「有什麼關係?」燕飛還在擺弄著手槍,「我不是故意輸給了你的手下。」
「不同的。」朱隸好整以暇地坐在桌旁,看著拿著手槍,愛不釋手的燕飛。
「有什麼不同?」
「你若做我的手下,我就故意輸給你。」朱隸戲謔地笑道。
燕飛抬起頭望著朱隸,似乎很認真地想了一會,搖搖頭道:「不行,我若做了你的手下,二十萬大軍就都歸你了,只為了一把手槍,不划算。」
朱隸聳聳肩沒說話,可意思卻表示得很明顯,我不會放水。
「要不,我們打一架,我打到你喊救命?」燕飛輕鬆地說道。
「不錯的主意,你想怎麼打?」朱隸放下手中的茶杯,一雙笑眼悠然地望著燕飛。
燕飛研究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朱隸,搖頭道:「你下得了狠手嗎?」
朱隸沒回答,他當然下不了狠手。
「我好像對你也下不了狠手。」燕飛長歎一聲,下不了狠到救命?「所以這個辦法不行。我沒有辦法得到它。」燕飛說著話,遺憾地將手槍放回盒子中。
朱隸愕然,他沒有想到燕飛這麼輕易地就放棄了。
兩大高手的碰撞,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結束了,讓眾人大為失望。
「王爺,既然你不願意故意輸,我也沒有辦法贏你,這把手槍只好暫時先放在你這裡了,我相信以後有機會,我還能把它要回來。」燕飛坐回桌旁。
朱隸苦笑,這叫什麼話,好像這把手槍已經是燕飛的了,只是暫時放在朱隸這裡。
「王爺,我一直被一個問題困擾著,難得有今夜這樣一個與王爺把酒共飲的機會,特求教於王爺,懇請王爺不吝賜教。」燕飛居然倒了一杯茶,雙手端著非常誠懇地對朱隸說道。
「小王爺這是說哪裡話,小王爺有什麼困擾的問題儘管問,我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朱隸這樣說的時候,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燕飛到底想問什麼,有些事情,朱隸是不可能告訴燕飛的。
燕飛沉思著半天沒有說話。
氣氛一下凝重起來,大家都知道燕飛失憶的事情,也知道燕飛一旦恢復記憶的後果。
「小王爺,有些問題,恐怕京王爺也難以回答你。」吳翰文先給朱隸找後路。
燕飛點點頭:「小王明白,不過小王想問的這個問題,王爺一定知道答案,小王聽說這個問題最早是王爺出的,還望王爺坦然告知小王。王爺能做到嗎?」
朱隸環顧了一圈眾人,見大家都提著一顆心,一咬牙道:「小王爺放心,本王若是知道,定然實話實說。」話是答應了,可如果燕飛真的問些敏感事情,朱隸只能食言。
「幾個月前,小王聽到一個故事,其實也是一道謎題,說有兩個人掉進陷阱裡去了,一個人不幸摔死了,摔死了的人叫死人,活著的人叫什麼?」燕飛說完,非常認真地望著朱隸。
朱隸的表情可愛極了,乍聽燕飛的問題跟他的失憶無關,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輕鬆了多了,然而輕鬆的感覺還沒持續一秒鐘,朱隸的臉色迅速變綠,很快綠得要滴出水來。
誰說燕飛放棄了手槍,燕飛繞著彎,將朱隸逼近了死角。
這還是燕飛嗎?
朱隸記憶中的燕飛,什麼時候這樣逼過朱隸。
朱隸忽然認識到,在以往他與燕飛的友情中,似乎燕飛付出的更多,因為朱隸也這樣逼過燕飛,燕飛因為有所顧忌,才會被朱隸逼入死角,而燕飛的顧忌,自然來自朱隸,一如朱隸今天。
朱隸會心地笑了,如果過去有什麼的地方不自覺中欠下燕飛的,他願意還,願意加倍還。
「另一人叫:救命」
眾人恍然,燕飛說了一大圈,目的在這裡。
叫救命這個典故,是朱隸二十年前給當時的世子朱高熾講的,很快在上層社會裡流傳開來,這些年雖然說的人很少了,但一提起來,多數人還是知道的。
「叫什麼?」燕飛故意問道。
「救命」朱隸大聲說著,將手槍取出遞給燕飛:「你贏了,它是你的了。」
燕飛接過手槍,得意地笑了。
眾人也笑了,兩個王爺對決,確實精彩,燕飛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裡,想到這麼精妙的注意,智慧果然非同一般,而朱隸喊那一聲救命時,眾人分明看到了朱隸眼中隱隱的淚光。
沒有人會認為,朱隸的淚光是捨不得那把槍。
「還是十年前,我在海外的時候見過手槍,你這把槍也是下西洋帶回來的吧。」燕飛熟練地拽動了保險。
槍裡只有一顆子彈。
跟現在的手槍比,那實在不能稱為手槍,做工雖然精細,是跟當時的東西比,如果跟現代的手槍比,那算不上精細,最多只能算精美,槍把上鑲著寶石,槍管上還雕著暗花。只能裝一發子彈,沒有彈夾,子彈也很大,裝卸子彈需要較長的時間。
總之相當不完善,但在那個時代,它仍然可稱為精品。
當年古裡國王也只有這一把手槍。為了感謝朱隸,才把手槍送給了沈潔。
沈潔同朱隸一樣,見過更好的手槍,對這把槍自然就沒有那麼大興趣。
燕飛卻從一開始就喜歡這把槍,朱隸一直想找個機會把這把槍送給燕飛,今晚終於送了出去。燕飛忘記了很多事,卻似乎並沒有忘記對這把槍的喜愛。
「王爺。」柳卿卿身穿一件曳地紗裙,款款而來。
朱隸起身迎上去,一手搭在柳卿卿的香肩上,微微俯首:「卿卿來了,夜已深了,卿卿怎麼不多加件衣服?」
「有王爺在身邊,卿卿不冷。」柳卿卿仰頭對朱隸嫵媚的一笑。
即使在眾將領面前,朱隸也絲毫沒有掩蓋對柳卿卿的寵愛。
眾將領對朱隸寵愛柳卿卿多少有些微詞,但這是朱隸的家事,眾將領也不好說什麼。
「卿卿帶來了什麼?」看到柳卿卿後面跟了兩個捧著托盤的丫鬟,朱隸好奇地問道。
「夜深露重,卿卿為小王爺和各位將領煮杯茶喝,去去潮氣。」柳卿卿說罷接過丫鬟手中的托盤,將小爐架好,爐內本已有火,柳卿卿洗杯聞香,片刻清雅的茶香飄逸出來。
「普洱。」朱隸微微一笑。
「王爺猜猜是多少年的?」柳卿卿一邊熟練的洗茶,一邊問道。
朱隸閉著眼睛吸了一口茶香:「至少五年。」
「我覺得有八年。五年的味道沒有這麼香醇。」燕飛插話道。
普洱茶不同於其他的茶,普洱茶喝陳的不喝新的。越陳的茶越香,但普洱茶不容易存放,保管不好很容易發霉,因而陳年味正的普洱非常昂貴,一般五年的普洱就已經很少見了,因而朱隸猜五年普洱,燕飛卻猜到八年。
朱隸對茶並沒有什麼研究,倒是燕飛不知是在石小路的熏陶下,還是骨子裡就懂得品茶,對茶的研究遠遠高於朱隸。
「十年。」隨著說話聲,一個人身穿月白色的儒衫,頭戴四方帽,手裡拿了一把折扇,悠悠然走了進來。
這一身打扮十足的書生氣,卻是跟書生根本不沾邊的交州城首富:顧俊雄
「顧先生,什麼風把您吹來了。」朱隸站起身,話語中卻明顯含著譏諷。
都是軍人的聚會,顧峻雄來做什麼?
「見過王爺,在下是專程為王爺送茶來了。」顧峻雄毫不在意朱隸並不歡迎的態度,也不用朱隸相請,很自然地坐了下來。
早在聽顧峻雄說普洱茶是十年陳茶時,朱隸就知道柳卿卿煮的茶,就是顧峻雄送來的。
「顧先生有心了,不知顧先生找本王有什麼事。」朱隸的潛台詞是:沒事你可以走了。
「沒什麼要事,在下路過沁香園,聽到裡面煞是熱鬧,忍不住進來看看,王爺不會介意吧。」
謊言,赤果果的謊言,望波亭在沁香園的後院,後院之外人跡少見,顧峻雄正常應該從前門過,怎麼可能聽到後院的喧鬧聲。
但有些事情,說的人和聽的人都很清楚是謊言,卻說的人自然,聽的人也不去說破,這種事情還有個專業的名字,叫外交。
外交不僅僅用在國與國之間,人與人之間也能用上,就像現在。
顧峻雄擺明了要進來,朱隸卻無法明著趕他走。
既然你讓我不舒服,我也不能讓你自在了。
朱隸這樣想著,望向顧峻雄的雙眸慢慢瞇了起來:「我們今夜遊戲的規則是,出一道題,附送一個禮物,如果破解了題,闖過了關,那麼禮物就歸過關的人。」
「果然是個有趣的遊戲,怪不得在院外也能聽到你們的笑聲。」顧峻雄說著話,目光落在第十個盒子上,「下一關,讓在下闖闖如何?」
「這個……」朱隸故意猶豫著。
「有什麼不方便嘛?」顧峻雄看上去十分隨和。卻是一副笑面虎的樣子。
「倒沒有什麼不方便,只是這一關是最後一關了,有些危險性,本王擔心顧先生受傷。」朱隸皺著眉頭,心裡卻壞笑著。
我要痛快地答應你了,你一定不玩了,想讓你入套,就得耗著你。
「在下跟眾位將軍比起來,確實顯得瘦弱,但在下平時也注意鍛煉,王爺放心,一般的宵小蟊賊是進不了在下身前的。」顧峻雄自信滿滿地說。
朱隸看了一下天色,天快亮了。
「顧先生既然這麼有興趣,本王就不阻攔了。」朱隸說罷轉身,「吳晨,開箱。」
吳晨應了一聲,方要開箱,朱隸又喊了一聲慢。
「顧先生,這一關可以由你來闖,但闖過關後,獎品是否可以留下?」朱隸婉轉地說道。
「在下對王爺的題目感興趣,對王爺的綵頭也同樣感興趣,在下知道王爺經常別出心裁,王爺的綵頭一定也與眾不同,在下尚未看到王爺綵頭之前就言放棄,似乎是非常不明智的決定。」商人就是商人,顧峻雄不愧為交州首富,他這個商人的腦袋確實轉得很快,一般的財物顧峻雄自然不會放進眼裡,可朱隸的綵頭正如顧峻雄所說,恐怕不是錢財所能衡量的。
朱隸似乎沒有料到顧峻雄會拒絕,有些愕然地看著顧峻雄,半晌才說道:「顧先生真是高抬本王,本王哪有什麼寶物,能入得了顧先生的法眼。」
朱隸這樣說,顧峻雄更不會放棄綵頭了:「王爺客氣,王爺乃大明朝的王爺,在下只是區區一名商人,哪裡能跟王爺相比。」
朱隸無奈,只好向吳晨使了一個眼色,吳晨協助捧著十號箱的舞女,打開了十號箱。
箱中飄出了兩張紙。
二號盒子裡飄出兩個紙的事情,大家還記憶猶新,這最後一關,朱隸又埋下了什麼伏筆?
打開第一張紙,吳晨高聲說道:「通過迷宮,到達終點。」
隨著吳晨話音落下,西岸忽然燃起了數十把火把,幾個早已守在池塘西邊待命的下人,一起用力推到了一面牆。
牆很薄,下人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已將牆推倒,露出了一大片「竹牆」,竹子比成年人高上幾公分,層層疊疊,蜿蜒而進。
所有的人瞪大了眼睛,瞋目結舌地望著這一大片「竹牆」工程。
朱隸嘴角溢出一抹壞笑,現代的迷宮,沒見識過吧。
「這是……」顧峻雄指著西岸的竹牆,疑惑地問道。
「這個東西叫迷宮,入口只有一個,出口也只有一個,裡面卻有很多岔路,需要闖迷宮的人,沉著冷靜,擁有正確的判斷力,本王再提醒一句,這座迷宮本王花了十天的時間才設計完成,裡面還設置了一些陷阱,顧先生真想闖一闖嗎?」朱隸望著到顧峻雄,目光中帶點憐憫,帶點惋惜,還帶點幸災樂禍。
如果沒有朱隸的這一句問,顧峻雄真在考慮闖還是不闖,人對未知的東西總是有一種內在的恐懼,這一片密密麻麻的竹子搭成的迷宮,在幽暗的夜光下,恍如一片未知的森林,裡面埋藏著無數殺機。
但朱隸這一問,如果顧峻雄不闖,豈不顯得顧峻雄膽子太小了。
闖就闖了,既然是朱隸設計的遊戲,就算有危險,也一定要不了命。
顧峻雄的臉色變了數遍,終於一臉堅定的說道:「多謝王爺好意,在下對王爺設計的迷宮非常有興趣,很想試一試。」
「顧先生既然有心,本王也不想拂了顧先生的意。顧先生一定要小心了,大家在一起圖個開心,有損傷就不好了。」朱隸很虛偽地勸誡,心裡卻樂翻了,好好地讓你走你不走,非要賴在我這裡。你這是自找。
望著朱隸嘴角的那一絲笑,顧峻雄忽然有一種很明顯的掉進坑裡的感覺。
然而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本關的綵頭是朱嫿姑娘。朱嫿姑娘是交州城頭牌舞女,三天前已被京王爺贖身,目前朱嫿姑娘正在迷宮的正中央。」隨著吳晨的話音,西岸迷宮前面的火把忽然全部滅掉,取而代之是的迷宮中央的檯子上的火把瞬間被點燃,朱嫿正在迷宮中央檯子上翩翩起舞,夜風吹起薄紗,讓火光下的朱嫿宛如夜晚的精靈,彷彿在下一刻,就將乘風而去,消失在夜空中。
吳翰文看到朱嫿,激動得站了起來。
「其實本王為朱嫿小姐贖身,是另有目的,今夜這個迷宮,本王也是專為一人而設。」朱隸這樣說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吳翰文,但吳翰文的注意力都在朱嫿身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朱隸的目光。
「顧先生既然不肯放棄獎品,本王只好改變計劃,只要你能把朱嫿小姐平安地帶出迷宮,朱嫿小姐就可以跟你走了。」朱隸手臂稍緊,將柳卿卿攬入懷中,竟也不顧周圍尚有眾人將領,低頭在柳卿卿紅潤的櫻口上印了一個香吻,「顧先生將卿卿送到本王身邊,本王今夜再送還顧先生一女子,也算是償了本王的一份心意。」
「多謝王爺美意,在下這就去闖一闖。」顧峻雄說罷轉身剛要走,卻聽吳翰文喊了一聲:
「顧先生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