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國都城在景都,就在浠河中游北岸,位於明國境內中央位置,北靠邙山,南鄰浠水,景都在此建都已經一百餘年,據說當初明國世祖皇帝建國時,曾經有精通風水之士評價此地「山川靈秀,氣象宏偉,虎踞龍盤,帝都之地也!」故定都於此,至今已歷八代。宮城則位於景都北邊,依邙山而建,站在宮門向上望去,只見雕樑畫棟,氣勢恢宏,一路台階而上,直達太極宮殿,真可稱得上是「山頂千門次第開」了,
當今聖上天隆帝寧宇文年過四十,正值春秋鼎盛。皇后蘭惠兒,乃是故去戶部尚書蘭修齊之女,皇后育二子,世子爺寧燁和二王子寧錚。**儐妃倒是不多,淑貴妃郭婉如,育一女即長公主凝華。柔妃月容,乃佗國可汗真木兒堂妹,和親來到明國。育一女即公主露華。靜妃李可人,凌國國君李承圭同父異母妹,膝下無子息。清妃於芷若,育一子寧澍,為五王子,尚未成年。三王子寧洵,故端妃柳氏所生貴妃撫養長大。四王子寧楓,故宮人華昭儀之子。世子爺寧燁性格溫厚仁慈,在明國百姓間名聲極好,想來以後繼位大統也是早晚之事了。
中原明國,西方凌國北方佗國既然三足鼎立,國力相當,所以也就互相通婚以結友好了。先靜宜皇太后所生的長公主昭寧,國君寧宇文的胞妹,也於早年嫁與佗國可汗拓拔真木兒為後。凌國公主李可人為宇文帝靜妃,佗國公主月容為宇文帝柔妃。因此三國之間戰火平息,邊境安樂已經十多年,也和這互為姻親有很大關係了。所以宇文帝聽從大臣相勸,將長公主凝華許配給凌國世子李天昊,以繼續鞏固明凌兩國姻親關係。聖旨一經傳出,明國境內大臣百姓無不雀躍歡騰。畢竟國家安好,和平無戰,不用追繳賦稅,隨軍出征,最為高興的莫過於這些平頭百姓了。
和宮城外喜氣洋洋的氣氛不同,**內柔妃月容所居的明月殿內,倒是一派慌亂景象,宮婢來回奔走,不時有低低的哭聲從寢帳內傳出。坐在床邊的勸慰的,正是柔妃自小服侍的奶嬤嬤烏氏。
「公主不要再傷心了,露華公主自幼雖然頑皮,但是私自出宮也不是第一次了,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岔子的。聖上必然已經秘密派內侍高手出去尋找,想來很快就會回來了!」烏氏服侍柔妃多年,所以還是依舊例私下以「公主」相稱。
「可是她還是個孩子啊,這次出去只帶了青梅一個侍女,萬一有個好歹,讓我怎麼……」柔妃說著又哭了起來。她年紀三十出頭,雖然是北方柔然族的公主,但是長相秀美,身材纖弱,倒是更像江南女子,此時已經哭的眼紅鼻腫,看上去十分淒慘。
「小公主雖然年紀小,可是從小機靈調皮,把這些太監宮女都騙的團團轉,要不怎麼能偷跑出去。」說到此處,烏嬤嬤不禁笑了一聲,「公主您別擔心了,咱們小公主不欺負別人就是好的,怎麼會被別人欺侮……」
柔妃聽了此言,停止了哭泣,吶吶地說:「只是聖上,剛才聽說露華溜出去了,可是氣著出去的,萬一他不管……」
「萬歲爺可是把小公主當成心肝寶貝疼吶,公主,你忘了上次小公主在御書房萬歲爺的輿志圖上亂塗亂畫,看到父皇發火,小公主就順便說這輿志圖上的疆土太少,父皇定會將咱們明國疆土大大擴展,一句話倒是把萬歲爺給逗樂了。小公主就是有這般機智」烏嬤嬤想起她從小看大的露華公主,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柔妃心下也略微一寬,只是歎道:「這都三天了,也不知這小冤家跑哪裡去了?過兩年就要及笄了,還是像個野丫頭,哪似個公主的樣子。能有凝華公主一半淑靜就好了……」
「不過,這事還是不要張揚出去的才好,否則傳出去恐怕有礙小公主閨譽」烏嬤嬤又皺眉說道。
正說著,門口的宮女進來稟報:「淑貴妃駕到!」柔妃忙想下床迎接,淑貴妃郭婉如已經一步三搖的走了進來。郭妃年紀大概三十五六,皮膚白皙如脂,身材豐穠勻稱,鵝蛋型的臉龐,兩道彎彎的風眉下,明眸善睞,身著鵝黃色的煙紗繡花長裙,高高的髮髻上插著雙鳳銜珠的金簪,十分嫵媚動人。
烏嬤嬤忙下跪給淑貴妃行禮,柔妃欠身起來要給郭妃行禮,郭妃已經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聽說妹妹身體小恙,特地來瞧瞧,妹妹不必多禮,可好些了?」
柔妃強笑道:「剛聽說凝華長公主的喜事,還沒去給姐姐道喜,倒是讓姐姐屈尊先過來。我這身體倒沒什麼大事,只是有些頭暈,想是夜裡受了風寒的緣故!」
「原來如此啊!」郭妃似是無意的把尾音拉長,她明眸一轉,「怎麼不見露華公主?剛才凝華長公主還念叨皇妹,說得了幅好畫,請小公主前去觀賞呢?」
柔妃一驚,臉上頓時顯出驚慌之色。烏嬤嬤在一旁已經看出郭妃是故意有備而來,想是已經知道露華公主出宮之事了。她不慌不忙的在旁邊答道:「回稟貴妃娘娘,小公主前番想去西苑騎馬,萬歲爺派著護衛送去了,想是還沒玩夠,未曾回來呢!」
烏嬤嬤這麼說是有原因的,露華公主自小行事大膽,喜歡騎馬舞弄刀槍,宇文帝一向溺愛,就專門派了幾個內侍高手教她騎馬習武,小公主才越發膽大,從和侍衛去皇家西苑去騎馬到私自出宮遊玩,到這次竟然只帶了個宮女就出宮不見了人影,追究原因也是宇文帝寵溺的結果。烏嬤嬤這樣解釋,郭貴妃也再也說不出什麼,畢竟大家都知道露華小公主在聖上心中的地位,是比幾個皇子還要重要。
郭妃聽了有些訕然,她的親生女兒長公主凝華纖弱溫和,喜歡詩詞書畫,聖上雖然也十分疼愛,但是到底比不得對小公主的溺寵。像這次和凌國世子的和親,聖上雖然對她眷顧比一般妃子多,但也是在和朝臣商定之後,才淡淡通知了她一聲,事先並沒有和她商量一下。幸好聽說這位凌國世子李天昊人才出眾,在國內也是穩坐太子寶座,倒也和女兒般配,她這才覺得心裡那種被忽略的感覺稍微沖淡了一些。隱隱聽說剛才聖上因為小公主出宮在明月殿拂袖而去,她正想來看柔妃的笑話,沒想到被烏嬤嬤幾句話給頂了回來。
郭妃心裡暗罵烏嬤嬤的老奸巨猾,但是又不能當著柔妃的面上給她臉子。柔妃這時鎮定下來,忙笑著轉移話題:「聽靜妃妹妹說,她這個侄兒可是英俊威武,年輕有為。長公主這門親事可真是天作之合,龍鳳姻緣了!」靜妃李可人是凌國國君李承圭的同父異母妹,正是那凌國世子李天昊的姑姑,平日素來和柔妃私交甚好。
郭妃這才眼角帶笑,志滿意得:「聖上也說過,那李天昊這次即將進京來謝恩,並且給長公主呈現聘禮,我就這一個女兒,以後若能坐上凌國皇后的位置,也不枉我疼她一場。」她話鋒一轉,「聖上素來最疼露華小公主,想來會給小公主安排下更好的婚事。我聽說佗國世子鐵英和凌國世子年紀相仿,莫非聖上有意將小公主……」
柔妃出嫁前本為北方柔然族佗國可汗阿古拉之女,只是因為柔妃沒有兄弟,被族兄真木兒繼承了可汗之位。鐵英為真木兒的世子,年紀二十多歲,但是聽聞性格暴虐,嗜武好戰,屢屢在北方邊境挑起爭端,宇文帝素來不喜,對柔妃的眷顧因此也少了許多。郭妃此番這麼說,話中有著掩示不住的惡意。
柔妃一時無言,聖上一向厭惡鐵英的驕橫無禮嗜武囂張,又怎麼可能把掌上明珠嫁給那個暴虐之徒,不過,皇家的婚姻都是與政治相連,王族女子的命運更是身不由己。想自己不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嗎?想到此時還不知下落的女兒,柔妃也不禁有些恍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