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大唐之竹影月黃昏 第四卷碧血深宮恨秋風悲畫扇 第五章 龍門隨駕奪詩魁
    天授二年三月,大周王朝建立已有半年,四海之內呈現出的是一派的盛世祥和。百姓從未產生過半句的怨言,並不在乎這天下是不是女子為尊,只關心自己的日子是否安樂。這一切著實讓許君竹心中震驚,陛下的能力,她心中清楚的很,卻未曾想竟的百姓如此愛戴,每每想到這裡,心中也是敬佩萬分,想要報仇的心思便弱了幾分。

    天氣漸漸變的暖和,鳳閣外的桃花開的愈加的燦爛,和風吹過,漫天的桃花簌簌飄落,粉色的花雨四處飛舞,飄落在人身上沾上點點落紅。

    這樣柔軟的春風,和煦的天氣,許君竹的心也如何也溫暖不起來。兩個月來,她不住的打壓蘇昭明為首的氏族官員,抓住一點微小的錯誤也不肯放過。可讓她詫異的是,蘇昭明一直隱忍不發,蘇良嗣更是沉得住氣,做事越發的謹小慎微,下面的氏族官員們也是行事嚴謹,讓許君竹再也挑不出錯處。一向行為放蕩,揮金如土的世家子弟,漸漸的竟也減去了揮霍的風氣,變的另有一番新氣象。

    「大人,這份折子還請您定奪。」鳳閣侍郎李昭德走到許君竹身前,恭謙的將一份奏章遞給許君竹,神色閃爍,帶著幾分怪異。

    抬眼望望他,許君竹的心下也有幾分奇怪,李昭德為人向來恩怨分明,做事也很有分寸,今天竟然將這折子交給自己親自處理,其中必有為難的事。

    打開奏章,只是粗略的一看,心中便已明白了大半,折子是洛陽令魏元忠寫的。

    仔細讀過,原來魏元忠彈劾鸞台侍郎傅遊藝,說他無德無能,卻又驕傲自得,時常造謠生事,擾亂朝綱,要求將其罷免。

    放下奏折,心中暗自思忖:想當年同魏元忠平定徐敬業叛亂的時候,也頗知他是個中正耿直的人,他雖是庶族大臣,可她卻清楚,魏元忠的心事向著李氏皇族的,和蘇家也走的很近,此番彈劾傅遊藝,只怕這幕後的指示者定是蘇昭明。原來,隱忍如蘇昭明也開始動手,不僅僅是要為朝廷除去這幫烏合之眾,更要清除中樞的官員,進入內閣。

    許君竹清楚,這傅遊藝不過是憑藉著去年推舉有功而一年之內官位連翻了四番,幾次想要將他罷免,卻一直念在他是武承嗣的門下而不願下手。武承嗣如今貴為魏王,她還不願這麼早就觸了他的霉頭,以暴露了自己的實力。此事由魏元忠提出,是否也是一個訊號,向武承嗣宣戰的訊號?

    風兒吹進鳳閣內,桃花散發的香味,香氣入鼻。秀眉微蹙,計上心來。

    鳳閣草擬的奏章向來不會被外臣所看見,魏元忠的奏章也僅僅只有鳳閣的內臣和陛下能夠知曉,想要讓這消息流出,並非難事,或許她可以利用這次機會,挑起武氏親族和氏族之間的矛盾。

    「李大人對此怎麼看?」許君竹收斂眉目,換做了平日的冷然,輕聲問道。

    李昭德雖是庶族出身,卻素來敬佩魏元忠的為人,見許君竹問他,竟也不避諱,挺身傲然道:「微臣認為魏大人說的有理,理當如此。」

    這般直率,竟讓許君竹心中有些納罕,站起身,面上帶著詭異的微笑逼近他:「你身為我手下的官員,明知我與氏族不和,還膽敢幫襯他,就不怕我暗中對你責罰嗎?」

    李昭德站直了身子,從容答道:「大人為人向來清明,斷不會為了私事而廢弛了大周的社稷。」

    許君竹嗤笑,帶著三分不屑,奉承她的人向來多如牛毛,又有幾人能對她說出真話,這世上除了她的至親,恐怕就是那個笑容邪魅、如今的安定郡王武攸暨了吧。

    李德昭見許君竹沒有答話,只是笑,繼續道:「我只是一名鳳閣小吏,您是鳳閣長史,大人想要責罰,下官也是無話可說,然而為了江山社稷,縱使被貶官在外我也要冒死進言,恐怕大人也不想看見,一手創建的江山,被幾個小人搞得烏煙瘴氣吧。」

    幾句話說的慷慨激昂,也說到了許君竹的心裡。不錯,大周的今天,是她當年的細心謀劃,而今,就算她要報復甦昭明,又怎肯讓這朝廷,為小人所佔?

    斂衽起身,將奏章交給李德昭,笑道:「你果然算是個忠心的,就將這折子叫道陛下手上,一切便由陛下定奪吧。」

    李德昭見許君竹應准,心中大喜:「下官這就去辦。」

    「等等!」許君竹突然叫住剛要抬腿離開的李德昭。

    「不知大人還有何吩咐?」李德昭心中也是詫異,害怕許君竹突然更改了主意。

    審視了李德昭片刻,許君竹輕歎了口氣悠然道:「你是我鳳閣的官吏,以後若想活命,在其他官員面前,就要慎言慎行,否則將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李昭德先是一愣,顯然沒有料到許君竹會和他說這些話,在他心中,許君竹是一個殺伐狠絕的女子,斷不會關心下屬的死活,而今這番叮囑,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屬下謹記大人教誨。」俯身恭敬的一拜,轉身離去。

    或許也是傅遊藝該死,為人無才卻不知禮讓,仍夢想著陞官。便將夢見自己登上了湛露殿的事情講給了親信,偏說是陞官的吉兆,親信聽此,立即上告女皇。魏元忠彈劾他的折子剛剛到了女皇的手中,這邊便有如此荒謬的事情傳到女皇的耳中,女皇聽此十分討厭,便問上官婉兒該當如何。

    上官婉兒見陛下起了殺他的心思,便來了個順水推舟,建議將他送到刑部大牢之中。被女皇這麼一折騰,傅遊藝心中也是害怕,一來蘇昭明是氏族首領,他平日幹的勾當,自是不會放過他;二來,這期間牽扯了太多與武氏親族的事情,他下獄之後,武承嗣在朝堂之上竟沒有為他求情,心中也是膽寒,恍然明白自己只不過是武承嗣手中的一枚棋子,終是到了鳥盡弓藏的地步,心中絕望,最終自殺在獄中。

    刑部大牢亦如往常一般的陰冷,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白紗飛舞,散發著淒涼的味道。俊逸的男子負手而立,面上的溫良和這冰冷的牢房並不相襯。天就要亮了,大牢內只點了一盞油燈,天色漸漸明亮,搖曳的燭光也襯托的越發的昏暗。

    「想不到他竟然寧死也不肯透露武承嗣的秘密。」屋內依舊昏暗,看不清這說話之人的面貌,依著聲音,似是一位老者。

    「大人這次行動太過冒險,一旦稍有不慎,便會招致武承嗣的懷疑,壞了我們的大事。」說話的男子聲音清潤,語調平靜卻帶著絲絲的冷意,轉頭看了眼旁邊的人,頓了頓繼續道,「此次恐怕武承嗣已經發現了些苗頭了。」

    那老者似乎並不服氣:「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朝廷好,難道任憑那些小人胡作非為不可?」

    男子的音色依舊平淡,不慌不忙:「大人莫要動怒,現在是武家得勢,陛下是明白之人,怎能不清楚?我們時機尚未成熟,再這麼暴露,豈不是自尋死路?」

    「難道就像你之前那般,一味隱忍,任憑他們欺負嗎?來俊臣橫行霸道,誅殺了多少我們的人?」

    「魏大人,難道我不想剷除來俊臣那個奸佞嗎?他歷來是陛下的心腹,登上帝位之時可是建立過功勳的,倘若倉促將他除掉,陛下定是不會應允。另外,他一直處於武承嗣的卵翼之下,受到他的護佑,即便陛下有心將他除滅,亦非易事。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爭這一時的長短,而是更為長久的打算,當然也不會一味隱忍,到了時機,定會出手。」那男子將聲音壓的更低,輕聲回答。

    老者似是被他說動了,語氣變的緩和許多,歎了口氣道:「也罷,就依你之言,下次斷不會如此。」

    傅遊藝死後,朝中愈發變的暗流湧動,各種矛盾紛紛嶄露頭角,武承嗣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托人打聽出那奏章是出自魏元忠之手,從此便視他為眼中釘。許君竹暗自笑他遲鈍,竟然沒有察覺出魏元忠背後的高手是蘇家兄弟。也不多言,她倒是願意看到他們兩派爭鬥,自己從中坐收漁人之利。只是酷吏在武承嗣的庇護下,行事更為囂張,許君竹几次想要將其彈劾,卻苦於陛下根本就沒有剪除酷吏的意思,只得作罷。然而,朝中的一些大臣卻看不清女皇的心思,幾番聯名上書要皇帝除掉酷吏,將事態推向一個更為險惡的境地。

    「小姐,穿這件粉色的,還是這件青色的?」謝瑤環笑著徵求許君竹的意思。

    蘭心苑內沒有灼灼其華的桃花,有的只是森森的鳳尾,叮咚作響的清泉。看著眼前淡粉色的衣裙,許君竹的心中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粉色,離她太過遙遠的顏色。

    「還是穿那件青色茉莉花紋的吧。」許君竹回過神來,淡淡道,「那件粉色的,就收起來吧,以後不穿了。」

    謝瑤環眉頭微蹙,依舊笑著服侍許君竹換了衣裳:「還是新的,怎麼就不穿了?」

    許君竹原本清亮的眸子落下絲絲暗淡,低眉淺笑,不再答話。

    謝瑤環是個細心的人,怎會猜不出許君竹是感傷往事,歎了口氣,將玉簪插在許君竹的髮髻之上,耐心勸道:「我跟隨小姐的日子雖不長,卻也看得出,您是個要強的人,心中放不下蘇大人,卻總是裝作一副淡然的樣子,這樣豈不是苦了自己?」

    「你怎知我放不下他?」許君竹微變了臉色,稍閉上雙眼,瞇起一條縫隙。

    「武承嗣雖然知道那奏章是出自魏大人之手,卻不知這背後的高人是蘇大人,可見小姐還是高抬貴手的。」

    霍地睜開眼,望著鏡中那個嬌俏的女子,眼池中的靜泊,如月的彎眉,美麗如斯。原來她心中竟然聰慧如此,自己果真沒有看錯人。可是這般聰穎的女子,到底是何底細?

    謝瑤環似乎也注意到許君竹在看她,將頭埋的更低,輕聲道:「小姐,幹嘛總是盯著我看?」

    許君竹站起身,手指滑過她的面頰,柳眉清雋悠遠,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沒什麼,你果然是個聰明姑娘,為我費心了。」

    謝瑤環依舊甜甜的笑:「我是小姐的丫鬟,自是為了小姐著想。」

    許君竹向前踏出兩步,幽沉了面色,笑道:「你若是真為我著想,也不枉費我待你的心了。」

    謝瑤環聽了這話不由一怔,愣在那裡,不知如何答話。

    許君竹並不理會她,淡淡道:「趕緊走吧,陛下和眾大臣們可是在臨湘水榭那等著呢。」

    穿過御花園香濃飄飛的桃花花雨,穿過偏林,走過廊橋,清幽過後,是一片的繁花錦繡,臨湘水榭映入眼簾。

    原來正值春光好,文淵閣學士上官婉兒提議,讓女皇率領眾翰林子弟和朝中官員去龍門石窟賞景賦詩,從中選出詩魁。一是為了找些樂子,二來則是為了從中選拔原本埋沒了的人才。

    朝中文昌左右相、三省長史、六部尚書皆已到齊,另有上官婉兒率領翰林院眾學士也全部到場。滿朝的文武官員同天子鑾駕來到郊外的龍門。

    這洛陽龍門石窟開鑿於北魏孝文帝年間,坐落在香山與龍門山之間,山水繁盛,伊河水從中穿過,遠望猶如一座天然的門闕。石佛坐落在峭壁之間,自北魏來已有兩百多年的歷史。

    鑾駕在龍門停下,放眼望去,皆是碑林,在這山水之間,自有幾分蒼涼氣息。龍門原叫伊闕,只因當年隋煬帝修建東都而改成龍門。許君竹知道,這裡不僅有久負盛名的龍門十二品,還有褚瀟瀟父親褚遂良的伊闕佛龕之碑。前者是魏碑精品,而後者便是楷書的典範。想到褚遂良人死邊境,屍骨無存,不禁心中有幾分感慨。抬眼望望同來的顧文游、蘇昭明等人,心中也平添了幾分蒼茫之感。

    潛溪寺是龍門西山北端第一個大窟,建於高祖武德年間。窟頂藻井為一朵淺刻大蓮花。主佛阿彌陀佛端坐在須彌台上,面頤豐滿,胸部隆起,衣紋斜垂座前,身體各部比例勻稱,神情睿智,整個姿態給人以靜穆慈祥之感。主佛左側為大弟子迦葉,右側為小弟子阿難。兩弟子旁邊分別為觀世音菩薩與大勢至菩薩。女皇走的累了,便在這潛溪寺歇下。

    「這已經走了一路,眾卿們有何詩句,也都寫下來吧。」女皇笑著道,看上去倒是興致未減。

    上官婉兒見此,急忙命令女史呈上筆墨紙硯,供群臣們作詩。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已經收到三十餘篇詩賦。

    「既然收上這麼多,婉兒你便拿出來讓大家評議一下吧。」陛下笑著發話。

    上官婉兒微展笑容,面色似嬌似艷,笑著應答。纖纖玉指伸入玉盤當中,拿出一卷字條,緩緩展開,目光掠過一處笑道:「這首是梁王武大人的。」

    聽上官婉兒一說,許君竹心中有些好奇,梁王武三思為人向來猥瑣,她倒是想聽聽,這樣的人能做出什麼樣的好詩來。

    「鳳駕臨香地,龍車上翠微。皇宮含雨氣,榮臻掛日垂。」上官婉兒朗聲念道,語氣之中透出絲絲的得意。

    武三思和上官婉兒的關係向來曖昧,這幾句詩辭藻華麗,頗有南北朝的駢體之風,倒是將上官婉兒的上官體學的惟妙惟肖。

    上官婉兒話語一出,便引來無數的叫好聲,誰不知道這武三思乃是皇親國戚,誰不想趁此機會討好一番。

    翰林學士趙固讚道:「梁王的詩自然流暢,不愧為好詩。」

    武悠宜也說:「情景交融,可貴可貴!」

    許君竹聽此含笑不語,倒是認清了這幫人的小人面目。忽的,背後傳來一聲冷哼,聲音微小,只有許君竹方聽的真切。

    「什麼好詩,不過是媚寵的俗句罷了。」

    許君竹不禁大驚,這話正是出自謝瑤環之口,她跟隨自己已有一段日子,行事向來周到,從未見過她如此衝動失態,難不成其間有什麼她不知曉的事。端坐在石凳上,清咳了幾聲,算是提醒。

    大家雖是誇讚,女皇陛下的面上卻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並未見誇讚。

    上官婉兒見此,又拿出第二首,看了眼笑道:「這首是翰林學士顧文游的。」隨即緩緩念道,「佛像千尊起,恩沫萬家園。福如兩山松,壽比洛河源。」

    許君竹暗自讚許,顧文游向來有魏晉風骨,這首詩寫的也算是情真意切了。抬眼瞄過蘇昭明,只見他靜靜的坐在那裡,低眉不語。

    許敬宗向來欣賞顧文游的文才,也忍不住稱讚:「情真意切,乃好詩中的好詩。」

    尚書監臣大學士宋之問也說:「韻律優美,定可奪詩冠。」

    蘇昭面輕搖折扇,輕聲對旁邊的蘇良嗣道:「文游兄這詩雖好,只是未能抒懷其志,終究不能奪得詩冠。」

    蘇良嗣一臉沉穩,依舊的不動聲色:「他乃隱逸之士,讓他寫這應制詩也是為難他了。」

    上官婉兒最後展開的是陳子昂的詩稿,只看了一眼便已大驚失色,她沒想到陳子昂竟然寫了一首直抒胸臆的詩諫。此詩觸及時政弊端,言辭剛烈,倘若怒及皇威,定會招來殺身之災,手捧詩稿面露難色。

    大臣們都看出了上官婉兒面容的變化,紛紛低聲猜測,到底是怎樣的詩,竟另這位女學士嚇得如此。

    「婉兒為何不念?」女皇也看出了這其中的蹊蹺,鳳眉輕佻,疑問道。

    上官婉兒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回答,念也不是,不念也不是,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

    「有什麼畏縮的,還不快念!」女皇冷聲道,顯然已是不耐煩。

    上官婉兒見女皇催促的緊了,這才壯著膽子念起來:

    「聖人不利己,憂濟在元元。黃屋非堯意,瑤台安可論!吾聞西方化,清淨道彌敦。奈何窮金玉,雕刻以為尊?雲構山林盡,瑤圖珠翠煩。鬼功尚未可,人力安能存?奈愚適增累,矜智道逾昏。」

    詩一念完,場上頓時嘩然,氣氛變的緊張起來,蘇昭明神色也是一緊,他沒想到陳子昂竟然如此大膽,諷諫皇帝過分尊崇佛教,廣建寺廟,勞民傷財。

    許君竹一怔,暗暗觀察著場上眾臣們神色的變化,只見各個低下頭不敢多說一句話。再看陳子昂,神色傲然,似乎並不在乎他可能闖下殺頭的大禍。

    女皇環視眾臣,面色平淡,不露喜怒之色,讓人捉摸不透,忽然目光定格在蘇昭明的身上,朗聲問道:「蘇愛卿,對這三首詩,你有何看法?」

    許君竹心中一緊,她知道這陳子昂雖非世家大族,但也算是地方上的望族,算是氏族派的人物,陛下不問別人,偏偏問蘇昭明,是要將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他了。此事凶險異常,只要稍不對陛下的心思,腦袋便會不保。

    蘇昭明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陳子昂和自己的性命,就在這回答之中,沉思片刻,想了千般對策,終決定還是如實回答,於是站起身拜了一拜,直率道:「梁王殿下才華橫溢,文思敏捷,詩助聖上雅興;顧學士詩道心聲,是不可多得的頌歌;陳學士直言廣建佛寺耗財之時弊,為民清命,身繫朝廷,字字鏗鏘,可謂時代強音!」

    許君竹的心已然被提到了嗓子眼,凝眉細細觀察女皇的神色,卻猜不透陛下將要如何。

    只見女皇聽後,神色依舊祥和,微微一笑,點頭稱道:「陳愛卿的《感遇詩》不僅緊扣時政,正視現實,忠言直諫,不趨炎附勢,不溢美嬌情,今日之詩魁當陳愛卿莫屬。」

    話音一落,許君竹頓時鬆了口氣,轉頭再看看上官婉兒,卻發現她面色幽沉,眉色間隱隱含著幾分恨意。

    陳子昂是提倡古風的領袖,向來排斥文風華麗的上官體,今日奪了詩魁,越發的長了他們的志氣,上官婉兒不高興,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許君竹也不再多想。

    女皇給許君竹使了個眼色,許君竹心中會意,將理當賞給詩魁的一條龍珠玉帶賜給了陳子昂。還當眾降旨擢升陳子昂為右拾遺。

    所有人都沒有將這次的龍門隨行看的太當回事,而蘇昭明看到上官婉兒嬌媚笑容下的幽沉,隱約的感覺出了幾分不妙,似乎山雨欲來的日子就要不遠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