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君竹、蘇昭明等在北上洛陽的路上的時候,洛陽紫宸大殿,武天後在早朝之上,意外的透漏了許君竹將帶著蘇昭明回到洛陽的消息。一時間,整個朝野上下又是一片震動。
所有的人都未曾想到的是,失蹤了許久的許君竹竟然回來了,而不僅僅如此,更帶著她的未婚丈夫氏族派的前任安西都護蘇昭明回到了洛陽。而這一切,武天後竟然瞭如指掌,天後娘娘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沒有人能夠猜得出來。
在眾朝臣的眼中看來,許君竹的回朝,無疑是代表著庶族許派的勢力重新增長,而蘇昭明呢,他還有著謀反叛亂的名頭,天後將要怎樣處置他,如果殺了,那麼對氏族就是嚴重的打擊,就算是不殺,意圖謀反的罪名也會打擊的氏族蘇家永遠都無法東山再起,衰落下去;一切都是未知數,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許君竹的歸來,將會再一次的重新改變朝廷各派的格局。
每個派別的首腦們都在盤算著,每個人都各懷鬼胎,他們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在許君竹回來之前,先發制人,佔取主動。
春官尚書許敬宗府內,聚集著十幾位大臣,全部都是許敬宗的親信大臣們,許君竹重返洛陽的消息,的確帶給他們相當大的振奮,這段日子裡,他們被李義府壓制的太久了。可是跟隨許君竹回朝的蘇昭明該如何是好,他們卻有些困惑,畢竟,當年天後賜婚二人,名義上他還是許君竹的丈夫。有人建議放棄蘇昭明,削弱氏族力量,也有人對此完全不贊同,他們覺得蘇昭明的存在可以更好牽制庶族李義府派的力量。一時間,眾人也沒有商量出來一個辦法來。許敬宗見此,心中更加煩亂,便打發眾人先各自回府,好好考慮再做計較。眾人散去,剛剛還十分喧鬧的許府忽的安靜起來。
廳堂的屏風後面躲著瑤琴、雪劍兩人,剛才廳堂上眾人的談話,全部都收進耳中。相互使了個眼色,瑤琴點點頭,緩緩邁著蓮步走出來。
「老爺,您是在為小姐的事情煩心吧。」瑤琴輕聲細語小心謹慎的試探道。
許敬宗長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滿臉的無奈:「君竹這個孩子,一向行事有分寸,怎麼會弄出這麼大的麻煩來,私自離開也就罷了,怎麼還把更加麻煩的蘇昭明帶回來。」
躲在屏風後面的雪劍聽到許敬宗的抱怨,忍不住跑了出來嚷道:「老爺,你可不要擔心,小姐都把一切都安排好啦。」
被雪劍這麼一嗓子,許敬宗有些氣惱,眉頭微皺:「雪劍,你在這裡嚷嚷什麼,怎麼這麼沒規矩?」
雪劍怒了努嘴,低聲抱怨道:「老爺,雪劍不是沒來由的。」說罷又看了看瑤琴,有些著急的跺腳道,「瑤琴,你趕快把小姐的信交給老爺吧,免得老爺著急。」
瑤琴連忙點頭答應,從袖口中掏出一封信:「這是小姐在海陵的時候,連同給天後那封錦書一同給我的。」
「君竹讓你給我的?」許敬宗心中納罕,接過信件,迫不及待的拆開。
「是,是小姐在上面吩咐,若是有天她返回東都,就將這封信交給您。」瑤琴溫柔應答。
許敬宗仔仔細細的看了許君竹信上的每一個字,憂愁漸漸從臉上消失,換上的是如釋重負的輕鬆欣慰,心中的抑鬱之氣也全部消失:「這孩子,原來早就打算好了。以不爭為爭,靜觀其變,果然是高明,想不到,君竹竟然有如此深謀遠慮。」
洛陽城內的巷子裡,楊柳間,隱約可以看見一座不大卻精緻之極的府邸,匾額上面寫著『學士府』三個描金的大字,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婉約清麗。
府內,飄蕩著淡淡的海棠花的香氣,海棠粉的嬌艷,開的繁茂,滿樹都是,風吹過,花瓣落在地上,宛若漫天的花雨,紛飛而至,煞是好看。
院內的石凳上,坐著兩個衣著華麗的女子,一個容顏艷麗帶著一股嫵媚之態,一個黛眉鳳眼,妖嬈多情。二人靜坐在石凳之上,呷了口清茶,欣賞著院內的風景。這兩個女子就是武天後身邊重要的女人,文淵閣學士上官婉兒,以及太平公主。
許君竹重返洛陽的消息,她們二人也早已知曉,兩個人同是李家陣營中的重要人物,如此態勢,自然也少不得去謀劃一番。
「婉兒,許君竹這次回來你說母后會如何處置她?」太平公主放下手中的青瓷蓮紋茶盞,帶著盈盈的笑意問道。
上官婉兒不動聲色,依舊露出那嫵媚的笑容,掩口笑道:「公主殿下早有了答案,何必再問婉兒呢?」
「許君竹這個人,我並不如你瞭解她,從行事上來看,她的確是個多智的女子,不過,她的父親可是許敬宗,當真能為我們所用嗎?」太平公主看著遠處,若有所思。
上官婉兒淺笑道:「不錯,她的確是庶族派的小姐,可是殿下莫要忘記,她的丈夫是誰。」
太平公主立刻會意:「你是說安西都護蘇昭明是牽制她的法寶。」隨即笑著感慨道:「呵~看來這愛的力量還真是偉大,可以讓人不顧危險,不顧後果。」
「許君竹這個人,一入朝堂,便休想再全身而退,否則,她在海陵已經選擇避世隱居,現在反而又回來,就說明,她自己也是相當清楚,她根本就跑不掉。有這樣的一個人在我們與武派之間作緩衝,對於以後會大用益處的多。將來娘娘登基為帝,殿下自然可以要求成為皇太女也說不定呢。」上官婉兒眉目婉轉,臉上雖然是笑吟吟的,可是語氣中卻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冷意。
聽了上官婉兒的誇讚,太平公主卻不動聲色,笑顏不改,輕搖團扇,緩緩道:「婉兒,你要小心,我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做什麼皇太女,這句話你不該提起。我只希望我僅剩下的兩個哥哥平安罷了。」
「看來,是婉兒失言了,還望公主不要見怪才是。」上官婉兒看著坐在對面的太平公主,一身桃紅色的薄紗大袖對襟衫,頭戴鳳釵珍珠金步搖,嬌艷的面龐,哪裡像是剛剛失去丈夫的寡婦?天後不久前為她賜婚武攸暨,看來有意讓李武兩家結親,而此次,太平公主主動來找她,是不是代表著這個最受寵愛的公主殿下,也開始變的不安分,想要在朝堂之上有一番作為。
「既如此,我們就靜觀其變,等待母后的旨意吧,蘇昭明、許君竹這兩個人的生死,怕是有人比我們還要著急吧。」太平公主道。
「你是說許敬宗和李義府?」上官婉兒追問道。
太平公主笑著搖頭,露出一絲得意:「不止,恐怕還有武承嗣和武三思他們。」
此言一出,上官婉兒心中不禁倒抽了口涼氣,她果然小看了面前的這個女人。她一直以為,太平公主不過是當年扮作道姑的女童,不過是和駙馬薛紹你儂我儂的幸福女子,卻沒想到她竟也這般精明,看的這般透徹,有了這樣的一個盟友,上官婉兒真的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該憂愁。這個女子,今後注定要改寫大唐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