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昭明照例早起,去學堂教書,許君竹、顧文游則留在家中,水月宮主獨自一人很早就出門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許君竹一夜未眠,腦海中全都是水月宮主口中關於那玉虛女觀的秘密,和顧文游的仇恨。天下間的女子,都有著強烈的好奇心,雖然她向來性情淡定,但是顧文游竟然會和水月宮主合作去探求玉虛女觀的秘密,著實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文游哥。」許君竹朱唇輕啟,卻一時語塞不知如何開口。
顧文游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清幽的女子,臉上依舊是那明媚的笑容,卻不似往日的疏懶和不羈,眼神中閃爍著一種光芒,那種眼神,是許君竹不曾看見過的,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在其中呢?而昨天,她看到水月宮主看顧文游的眼神同樣閃爍著一種莫名的感情,難道,她喜歡上了顧文游?不,這不可能。許君竹暗自思量,以自己對她的瞭解,她一生最恨的就是全天下的男子,怎可能會對顧文游產生情愫?
「君竹,你發什麼呆呢?」顧文游的話語,將她拉回現實。
「哦,沒,沒什麼。」許君竹低下了頭。
竹舍內,恢復了沉寂。良久,顧文游輕歎道:「君竹,其實,我也有話想問你。」
許君竹心中驚訝,看著顧文游。
「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吧。」顧文游低聲道。
許君竹凜然,心中略微忐忑:「你……也知道了。」
顧文游緩緩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那師姐,可知曉?」許君竹顯得有些緊張。
「我沒有告訴她這件事。」顧文游看著許君竹,一臉的平靜。
許君竹長舒了口氣,懸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文游哥,這件事,就代我保密吧,好嗎?」許君竹抬頭看著顧文游,雙眸中閃爍出期盼的目光。不知為何,對於這件事,她總是顧及太多,不願意讓身邊的人知曉此事。可是沒想到的,顧文游竟然細心如此,猜到了這個秘密,可是,到底她的破綻在哪裡,可以讓顧文游猜出來。
「我答應你。」顧文游意味深長的看著許君竹,「我雖然不知道你和她之間到底有什麼協議,但是,我只希望你能把握好分寸就好。」
許君竹看著顧文游,淺淺一笑,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笑容未免太過僵硬。過了一會兒,她又緩緩開口:「文游哥,和她相處了這麼久,不知你有沒有察覺,其實,她一直都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只是境遇差了些,受了太多的苦楚,才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
顧文游聽了這話,不禁一楞,腦海中立馬閃現出了那日水月宮主悲傷的畫面來,他沒有去打斷許君竹,讓她慢慢的訴說著水月宮主的事情。
「她以前是個溫柔的女子,話雖不多,也不喜歡熱鬧,總是喜歡靜靜去看待周圍的事情。我跟她在一起的日子並不長,可在我的印象中,她卻如秋葉一般美好。可能是南疆的遭遇給了她太多的痛苦吧,讓她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在西域,和她重逢,我當真是吃了一驚,不過要是沒有她,恐怕我早就死在阿史那蘭的手上,可見,她還是念及我和她舊日的恩情的。」君竹抬起頭,動情的看著顧文游,「文游哥,你們最近總是在一塊,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顧她,她現在的性子太過於敏感,你不要失口傷害她才是。」
許君竹的叮嚀囑托,句句打落在顧文游的心間,他鄭重的點點頭,算是答應了許君竹對他的囑托:「你放心,我會好好的照顧她的。」
許君竹見顧文游答應,心中滿是寬慰。
「你暫時歸隱,卻不是長久之計,早晚你要離開蘇昭明回到朝堂去的,有沒有做好打算?」顧文游問道。
許君竹一怔,她未想到,她目前的處境,目前的憂慮,顧文游竟然看的一清二楚。
「我已經有了安排,文游哥你放心好了。」許君竹輕聲道。
「你這個樣子,叫我怎生放的下?」顧文游脫口而出。
許君竹驚異的看著顧文游,面色略微的有些紅潤。
對於許君竹,顧文游一直心存兄妹之情,胸懷坦蕩,剛才的話語自然說出,也不覺得有何不妥。然而,看著許君竹驚訝的表情,顧文游才恍然明白自己有些唐突了。
「君竹,你我相交之日雖不長,然我卻待你如親妹子一般。蘇昭明也說,朝廷是個充滿了腥風血雨的地方,你叫我怎麼放心的下你?我不希望你有什麼顯赫權勢,也不願你有什麼富貴榮華,但求你一生平安,和蘇昭明白頭到老。」
顧文游的一番話語推心置腹,許君竹只覺得心中一股暖流湧上了心間,她心中暗自想道:「顧文游生性灑脫不羈,淡泊名利,他待我如此,也不枉我與他相識一場,既然如此,我還何必在對他隱瞞?」
「文游哥,我曾經說過,我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是無法再回頭了,當我曲膝跪在天後的面前,就注定了會有這樣的結局。最近,我越發的感覺到,距離天後來抓我回去的日子已經不遠。」許君竹聲音低沉,略帶著淡淡的憂傷和無可奈何。
「你怎麼就這麼心甘情願的幫助武後效命?」顧文游有些激動。
「我最開始,是為了蘇哥哥,我只希望他能平安無事,我必須履行我對天後娘娘的承諾,再後來是為了父親,也為了……」
顧文游忽的拂袖怒道:「我不管你為了什麼,總之,我不許你為武後賣命!」
許君竹一臉的不解,她不知道顧文游就是長孫無忌的後代,更加不知道他和天後之間的仇恨,她不明白為什麼顧文游每次提到武天後就如此的情緒激動。
「文游哥,你是怎麼了?在我心裡,你生性灑落,可是為何一提到天後娘娘就這般異常?」
「君竹,你知不知道你……」顧文游正要脫口而出,只聽的一陣陣咳嗽的聲音。回頭看去,原來是水月宮主站在門口,不知何時,她已經回到了竹舍,一臉的冰冷看著二人。
顧文游看到水月宮主的眼神,霎時間明白自己不該衝動,也知道自己剛才差點失言。隨即收斂面容的怒色,緩緩道:「沒什麼,我只是怕你受到什麼傷害,武後有登臨天下之心,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我只是怕你出事。」
許君竹心思是何等聰慧,怎能瞧不出來顧文游只是找個托詞來騙她?她雖不明白這其中的根由,但是,看著顧文游和水月宮主之間的反應舉動,也猜出二人有什麼秘密,不想讓她知道。
許君竹輕輕抿嘴一笑道:「文游哥,你放心,在她身邊我自然會多加小心。她是個豁達、出色的女人。我敬佩她也尊重她。我雖然不喜歡她的手段,她的玩弄權術,但是,就憑胸懷坦蕩這點,也真正令人佩服。」
「那就好,你小心便是,你和蘇昭明好不容易、歷盡艱辛才在一起,你們如今解除誤會,我不希望再出現什麼波折了。」顧文游認真叮囑道。
「嗯。」許君竹滿懷心事的點了點頭,額頭前的淡紫色流蘇,依舊遮掩不住那眉宇間的憂愁。
「文游哥,你和她之間的合作,我師姐她知道嗎?」
「知道,她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慾,認為一切有法,順其自然。」
許君竹看到顧文游的眼中的那抹憂傷的神色,她清楚,顧文游一心喜歡著褚瀟瀟,也只有在談到褚瀟瀟的時候,他的眼神中才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飛揚,變的黯然而神傷。
許君竹聽此,心中也好生憂傷,她抬頭,目光卻突然與水月宮主相撞。她心中一驚。她看的出,水月宮主眼神中燃燒的那股怒火,那分明是嫉妒的怒火,和無奈的心酸。這個眼神,讓君竹立刻堅信了自己的判斷,水月宮主喜歡上了顧文游。她開始暗暗的擔憂,如今的狀況已經混亂不堪,若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那般,那該如何是好?
「君竹,時候不早了,我們就該告辭了。」顧文游拂了拂袖子站起身道。
「為什麼要離開的這麼匆忙?」許君竹詫異,也跟著起了身。
顧文游搖頭淺笑:「時間緊迫,我們不得不離開,帶我向昭明兄辭行吧。到時候,你要多保重才是。」
「你們是要去尋找玉虛女觀的寶藏是嗎?」許君竹眉眼輕抬,偷偷的看著顧文游,小心的詢問道。
顧文游笑的坦然,回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水月宮主,再看看面前的許君竹,答道:「不知道,也許吧,我們掌握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或許依舊在尋找的路上。」
「那就祝你們成功了,到時候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大可以找我。」許君竹淡淡的說道,「但是,請你們不要傷害師姐,不要做出對玉虛女觀不利的事情來。」
「這個自然,若是我破解了其中奧妙,自會第一個告知你。」顧文游道。
「也好。」許君竹點頭應允,「你們一路上小心。」
顧文游與水月宮主一同向許君竹告別,雙雙離開竹舍,漸漸遠去,望著二人的背影,許君竹呆呆的靠在門邊站了好久。春日的氣息越發的濃重起來,不知道北面的洛陽城,是否也是春暖花開。
該來的總會來的,許君竹心知肚明,她的計謀,瞞得過眾人,單單卻瞞不住顧文游。對於顧文游她的心中充滿了太多的疑惑,她知道顧文游對她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愫在內,不是男女之愛,更似兄妹親情;她清楚他為人生性不羈,為何又執著於玉虛的寶藏;到底他是什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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