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彎,烏雲蔽月,河水冰涼,泛起層層的霧氣。
下阿溪北岸,黑齒常之率領三萬步兵,乘坐小舟,帶上強弓火箭,悄悄駛向對岸。臨近徐敬業的大營,黑齒常之命令軍士擂鼓吶喊。
徐敬業等聽到擂鼓聲音,心中大驚,許君竹連日來一直堅守不出,誰會料到,今晚會突然來襲,連忙命令士兵揮軍截擊。黑齒常之連戰連退,徐敬業心中得意,卻忘記窮寇莫追的道理,命令船隊追擊。
戰船行至蘆葦蕩,忽然,對面官軍強弓火箭接連射來。溪邊蘆葦甚多,正值冬天乾燥,朔風猛厲,霎時四面延燒,捲入火陣中。匡扶軍立足不住,紛紛划船退後。兩萬水軍被燒得幾乎片甲不留。
徐敬業心中暗暗叫苦,後悔不該大意掉進了許君竹的圈套,急命部下調整位置還想抵抗一陣。誰知這卻是一著致命錯棋:緊急中臨時調動軍陣,反而鬧得自己戰船隊伍大亂。黑齒常之見義軍船隊混亂,便督軍疾進,一頓亂殺,斬義軍七千餘人。直殺得溪流皆赤,岸草盡紅。
徐敬業見此,急忙率領殘餘軍隊乘船趕回營地,想要率領剩下的營中將士撤退,哪料想剛剛趕到營地,匡扶軍的大營中豎起了許字的帥旗,營地已被許君竹派來的馬敬臣佔領,營中的匡扶軍的四萬將士有一半成為俘虜,剩下的兩萬隨著薛仲璋向揚州方向逃散。
馬敬臣站在高台上,高聲叫道:「徐敬業,在下在此恭候多時了!」
徐敬業無法,只有帶領剩下的殘眾,共兩萬餘人向揚州奔去,揚州城由唐之奇鎮守,魏思溫、駱賓王等皆在揚州,到了那裡再做計較。
馬敬臣見此,微微一笑,按照君竹吩咐,只帶領一萬騎兵前去追趕徐敬業。
下阿溪一夜水戰,徐敬業的主力大軍徹底崩潰。河中大火,火光沖天,揚州城內,唐之奇在城樓上看的清清楚楚。他知道,此戰許君竹用火攻破了徐敬業的主力軍,匡扶軍的失敗,看來已成定局,本想跟隨徐敬業匡扶廬陵王,卻未想到大敗而歸。唐之奇想到此,心中不禁悵惋。
「下阿溪大火沖天,徐敬業定是打敗了。」阿史那蘭走到唐之奇身邊輕聲說道。
「不錯,一切已成定局了。」唐之奇的聲音有些哀婉。
「大人打算如何做?」
「我鎮守揚州之時,薛仲璋曾經交代,一旦下阿溪失敗,他們自會退守揚州。我們守住揚州,等候明公。」
阿史那蘭料到唐之奇等人,依舊未死心,想要東山再起,以圖跟朝廷抗衡。
「大人可曾想過,徐敬業下阿溪戰敗,許君竹不會料到徐敬業會逃亡揚州嗎?揚州地勢並不險固,許君竹手中有三十萬大軍,區區一個揚州城,她如何攻不下來,全部逃到揚州,必然是死路一條。」阿史那蘭依舊冷靜。
「那依蘇姑娘之言,該當如何?」唐之奇也覺得阿史那蘭話說得有道理,不禁虛心請教。
「我們撤出揚州,徐敬業的妻小、駱賓王還有那個魏思溫都帶著。我聽說潤州是匡扶軍的地方,不如南下去那裡避難,以圖日後東山再起。」阿史那蘭咬道,顯然是不甘心許君竹贏的如此容易。
唐之奇點頭稱是,急忙命令屬下通知魏思溫、駱賓王二人,自己回到府中,將大大小小的機密圖書冊籍全部燒燬。
卻說駱賓王與魏思溫,自從徐敬業兩次沒有採納二人的意見之後,二人皆心聲絕望之感。二人皆清楚,歷代謀大事者,不取京都而在外府盤踞的,沒有哪個能成的。二人因此沮喪,不再去匡復府議事,只是留在揚州,整天在酒家流連買醉。徐敬業也聽之任之,不再去管他們。
唐之奇一夜未眠,二人又何嘗不是如此。雖然敗局二人早已看透,可是親眼看著如此結局,二人心中也自是難過。一夜,直至天色發白,二人不曾再說一句話,默默無語。
突然之間,外面的士突然闖進門來,打破了屋內的寧靜,駱賓王心中一驚,見是唐之奇的人,不由的心中大怒,喝道:「爾等好大的膽子,沒有我和魏大人的允許,誰讓你們闖進來的?」
為首的軍士看見駱賓王大怒,不禁陪笑道:「大人誤會了,徐元帥下阿溪戰敗,唐大人命令我們請二位大人迅速離開。」
駱賓王聽此,不禁冷笑道:「離開,去哪裡?」
「這個,小的不清楚,總之請二人跟我們走就是。」
「哼!」駱賓王拂袖冷笑:「不說明去哪裡,我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為首軍士聽了這話,立刻收住了嘴角邊的笑,這個小卒心中也十分清楚,駱賓王、魏思溫早就遭到了徐敬業的冷落,剛剛敬他們是官吏,才對他們三分客氣,如今,見駱賓王一副清高的樣子,不由心中升起一份怒氣。
「這可就由不得你們了,小的們也只是按照上面的吩咐辦事。來人啊,請二位大人離開此地。」
兩旁軍士聽見命令,立刻拿刀架起二人。魏思溫和駱賓王都是個文人,被他們拿著刀這麼一逼,萬般無奈,心中縱使不願,也只有跟隨軍士而去。
這邊徐敬業在逃亡揚州的路上同薛仲璋會和,一夜的奔走,將士全部疲憊不堪,不得不在中途休息。所幸馬敬臣的軍隊並非追來,軍隊得有喘息之機。
還未休息多久,只聽四周喊聲四起,徐敬業、薛仲璋二人心中驚異,難不成馬敬臣的軍隊這麼快就追來了?馬上站起身,向四周張望。只見官府軍副將雷仁智騎馬走出,笑著喝道:「徐敬業,奉許元帥之命,再次恭候將軍。」
徐敬業大驚,連忙上馬向南奔去,雷仁智急忙上前追趕,斬殺軍士達一半,部分將領也被斬殺,雷仁智見徐敬業逃的遠了,也不再追趕,只是叫軍士將斬殺將領的人頭用匣子裝好,派人騎快馬送往洛陽。
徐敬業等,見揚州去不得,心中自然是擔心家眷的安全,派去打聽消息的探子回來報告說:「唐之奇一大清早便帶著元帥的家眷,以及駱賓王、魏思溫的一干文臣,前往潤州,徐敬業才心下稍寬。潤州守將李宗臣是義軍將領,前去落腳在行南下,以圖日後崛起,不失為一條妙計。徐敬業打定主意,率領剩餘不到一萬軍隊逃往潤州。
為求穩妥,徐敬業特派軍士攜帶當日離開潤州是與李宗臣說好的信物前去請求接應。
此時此刻,黑齒常之的軍隊已經到達潤州附近埋伏起來。同時,李孝逸來到了駐紮在潤州的程務挺的大營之中。
許君竹發動反攻的消息,程務挺這邊還未得到消息,更不知道黑齒常之已經來到潤州附近。
李孝逸此次前來,程務挺以為只是向他報告關於前方的消息,也不以為意。
「李將軍前方戰事如何?」
「許君竹已經發動反攻,徐敬業主力已經潰不成軍,逃跑到揚州了。」李孝逸淡淡的說道。斜眼看著程務挺,觀察他的反應。
程務挺輕笑:「想不到這丫頭倒是有兩下子,老天爺還真是幫她的忙,不過想要在短短七天之內取徐敬業的人頭,恐怕不那麼容易吧。」
「哦?」李孝逸故作疑問,「將軍意欲何為呢?」
「我遲遲不發兵攻打李宗臣,就是以防萬一等著這一天,李宗臣手中握有重兵,駐紮潤州,徐敬業逃離揚州之後必定來此,我不如放他過去,拖上時日,等許君竹人頭落地,我們再出手攻打潤州。到時候,徐敬業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李孝逸聽此,心中不禁暗暗覺得好笑,程務挺你一世英雄,而今為了和這麼個小丫頭置氣,竟如此沒有遠見,今日你死,可莫要怪兄弟我,是你自找的。
程務挺見李孝逸沉思不語,上前詢問道:「李將軍在想些什麼呢?」
李孝逸回過神來,突然間,原來極為謹小慎微的神色開始變的氣定神閒萬般從容起來。
他忽然站起身,正色道:「程務挺,你身為行軍副帥,不聽元帥號令,勾結徐敬業意圖謀反,奉元帥之命,特取你項上人頭。」
程務挺聽此,忍不住仰天大笑:「怎麼,李孝逸你想殺了我,你以為你有這個本事嗎?」
李孝逸冷笑:「我奉元帥的命令,怎麼不敢?」
「哈哈,怎麼那個丫頭給你灌了什麼迷糊湯了,你竟然倒戈殺我?」程務挺厲聲道。
李孝逸平時雖膽小、優柔寡斷,但此時,已經是騎虎難下,不能回頭,心中雖然懼怕程務挺,但還是鼓起勇氣故作從容道:「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也只是順應了天下的意思,來人,將程務挺綁起來。聽後發落。」
李孝逸帶來的軍士聽到命令急忙衝進營帳,準備擒住程務挺。
「且慢,你們誰敢動我?」程務挺拔出手中佩劍,厲聲喝道。
「我敢。」只聽聲音剛落,一柄長劍刺來,一下子刺入了程務挺的心臟。程務挺轉身一看,原來是站在旁邊的左騰揚將軍裴紹業,程務挺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滿眼的驚訝,他向來視裴紹業為心腹之臣,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動手。站在一旁的李孝逸同樣也是心中驚異萬分。
只見裴紹業冷冷道:「本官奉許元帥的命令,潛伏在將軍身邊多時了,今日斬殺將軍與營中,好及時回去覆命。」
「你……」程務挺用手指著裴紹業,一臉的不甘心,慢慢的倒下,鮮血流了滿地。
裴紹業抽出手中的長劍道:「程務挺,你以為你還活得長嗎?此時黑齒將軍已經到達潤州地界,恐怕已經看到了元帥留下的錦囊,正朝著這邊趕來,今天就是我們不殺你,黑齒將軍的四萬軍士也會要你的性命。」
程務挺在地上掙扎了一陣子,終於沒有了動靜,李孝逸蹲下去試探,果真斷了氣,不禁鬆了口氣。
今日之艱險,平生也未有如此過,李孝逸身上早就汗流浹背。幸好他一直未生異心,否則,這個埋藏在程務挺營中的裴紹業,也會當機立斷取他的性命。許君竹這個小姑娘,雖然年紀小,但是心思如此之縝密,心機如此之深,果然非一般男子所能及的。
過了半日,黑齒常之得到消息,知道程務挺已經被斬首,心知許君竹交代的第一件事已經無需操心,心中也鬆了口氣,前往程務挺大營合併了程的軍隊。
第二日,距離一月之期還有六天。
徐敬業軍隊已經到達了蒜山地界,而唐之奇一幫人馬卻因黑齒常之的軍隊在前方阻擋而無法到達潤州,便也躲避到了蒜山。兩股軍隊會和,大家焦急的等待著李宗文的大軍前來救援。
又過了一日,從日出等到日落,卻依舊沒有援兵的一點消息。
原來許君竹料定徐敬業會找李宗文求救,特在錦囊中交待要留心前往潤州的閒雜人等,黑齒常之聽從吩咐,遂擒到了徐敬業的軍士,從他身上搜出了徐敬業求援的信物。於是,徐敬業的求援信如同石沉大海,至此了無音信。黑齒常之又派人散步消息,說李宗文已經投降了官府軍。
與此同時,黑齒常之派人到李宗文那裡百般勸說,李宗文也是乖覺之人,此時匡扶軍已經一敗塗地,苟延殘喘至今,再跟著也沒有絲毫好處可言,而如今,潤州城已經被許君竹的軍隊包圍,想要衝出去已經是千難萬難,哪還有機會去營救徐敬業。於是,李宗文咬咬牙下定決心,降了官府軍。
得知了李宗文投降,徐敬業大感絕望,似乎匡扶軍已經走到了盡頭。
蒜山的新草已經漸漸發芽長出,徐敬業的心卻萬般悲涼,一片寒煙衰草,日暮西山,眾人心中也是萬般傷感。
徐敬業看著藏匿在蒜山的眾將士,如今,再無爭奪天下的可能,再讓他們跟著受牽連還有何用處。
想到這裡,他不禁感慨萬千,想當日起義之時,聲勢何等浩大,幾日便聚集了十萬之眾,而今敗北,而許君竹算好了他們行動的每一步,處處阻截,十萬將士,寥寥無幾。不禁讓人傷感落淚。
徐敬業讓妻子取出了一些金銀細軟,分給軍士。
「各位兄弟,我徐某無能,兵敗下阿溪,連累了眾位,跟我一起受這樣的苦,大家都是有妻子兒女的,這些金銀就拿去,回家自謀生路吧。」
眾軍士見此,也不再推辭什麼,紛紛拿了金銀,各自離去了。
轉眼之間,蒜山只剩下徐敬業兄弟妻小,駱賓王、魏思溫、唐之奇等一干最先響應起義之人,當然還有跟著唐之奇的阿史那蘭,這個突厥公主始終隱忍不發,不知在等待著什麼機會。
人變得少了起來,徐敬業才注意到了唐之奇身邊的阿史那蘭。
「這位姑娘是何人?」徐敬業看著阿史那蘭一臉的疑惑。
「小女子蘇蘭,見過徐將軍。」阿史那蘭上前行禮,不亢不卑。
「蘇蘭?」徐敬業面色狐疑,對於這個陌生的女子,徐敬業充滿了不信任,或許是因為許君竹將他逼上了絕路,讓他心中已如同驚弓之鳥,「敢問姑娘家鄉何方?」
阿史那蘭一時語塞,唐之奇急忙說道:「徐將軍,你不必多慮,蘇蘭姑娘是玉虛弟子,當日聽聞我們起義,特來相幫的。」
「哦?她是玉虛女觀的人?」徐敬業抬高了語調,雙眸滿是意味深長。
「不錯。」唐之奇接著答道,「蘇蘭姑娘智謀過人,在淮陰一戰中,營救敬猷兄,攜帶將軍家小離開揚州都是蘇蘭姑娘的計策。」
唐之奇滿心以為徐敬業聽了這話心中便會打消對蘇蘭的懷疑,誰想到徐敬業臉色變的越發難看,越發陰沉。
唐之奇發現勢頭不對,也停在那裡,不敢再說下去。
「唐兄弟你好生糊塗,這女子的你怎能輕易信任?」徐敬業冷冷的質問,分明,是不信唐之奇的話。
「可是,蘇姑娘的確幫過我們啊!」唐之奇臉色變得紅一陣白一陣,匆匆的辯解道。
「哼,一點彫蟲小技,就讓你聽之信之?你可曾有想過,為何我們每一步的計劃許君竹都算的清清楚楚,恐怕就是這個女子在作祟,或許她就是許君竹手下的細作也說不定。」徐敬業用手指著阿史那蘭道。
「明公,你怎能如此想?」唐之奇心中即是焦急,又有些氣憤。旁邊的駱賓王、魏思溫等人,清楚徐敬業是不容這女子,也都沉思不語,現在這個情況,多說又有何用?
阿史那蘭站在一旁早就看的清楚明白,也清楚徐敬業是容不下她,她也並不在意,走上前去,冷笑道:「我一直以為將軍是個英雄,今日一見原來也不過如此,就憑你,還妄想得到大唐江山,休想!」
「蘇姑娘,你就少說兩句吧!」一旁的唐之奇急忙勸說,他知道徐敬業的脾氣,今日她出言不遜,徐敬業定然不會放過她。
阿史那蘭似乎並不領唐之奇的情,她看著唐之奇,嘴角微笑,一臉的嘲弄:「唐大人,多謝你的好意,他是你們的元帥,卻不是我的元帥,你們對他服服帖帖、畢恭畢敬,我卻不怕他。」
幾句話,阿史那蘭說的擲地有聲氣勢逼人,一時間,所有困在蒜山的一干官吏們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女子,他們都想看看,這個神秘的女子,還要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徐敬業的臉上也多少有些掛不住,臉色變得鐵青,手中拳頭緊握,似乎想隨時出手收拾這個出言不遜的丫頭。
阿史那蘭用眼角掃了下四周,帶著盈盈的笑意道:「我叫唐之奇寫信給你,要你提防許君竹火攻,你不聽,折損人馬是你活該!」
徐敬業雙眼緊盯著她,似乎早已按耐不住要取這丫頭的性命。
阿史那蘭退後一步,接著道:「我的的確確不是玉虛觀的弟子,但是我卻是許君竹的敵人,你們這群將死之人,今日,我也不怕洩露我的身份。我就是突厥沙缽羅可汗的女兒阿史那蘭公主。我幫你們只是不希望許君竹贏得太輕鬆,只可惜,你們太不爭氣,不到一個月便為她所敗,如今我留在這裡也無多大意思…….」阿史那蘭的話語還未說完,徐敬業便已出手向阿史那蘭攻去,阿史那蘭早有防備,躲開徐敬業的進攻,虛晃一招,深吸一口氣,一躍而起,施展輕功,躍上高台。
徐敬業等無法,只能在低處仰望阿史那蘭。唐之奇也是大為吃驚,阿史那蘭功夫這般料到,是他未曾想到的。
阿史那蘭站在高處,看著下面的諸人,輕笑道:「本公主走了,不和你們胡鬧下去,你們好自為之,慢慢在這裡等死吧。」說完便轉身離去,沒了蹤影,山谷中只留下陣陣清脆的笑聲,在山間迴響。
阿史那蘭早已遠去,山谷重新恢復了寂靜。徐敬業無奈的搖了搖頭,重重歎了口氣。輕轉回身,卻發現唐之奇一臉尷尬的站在那裡,他慢慢的走上前去,拍了拍唐之奇的肩膀,緩緩道:「唐兄弟,你也莫要自責了,此事並不怪你,那姑娘說的沒錯,是我太過輕敵,沒有注意到那女子的建議。」
唐之奇搖搖頭,急忙道:「明公何苦自責,如今,我們當前往何處?」
徐敬業環視了四周,沉思了片刻,目光最終停在了魏思溫的身上,此時此刻,他希望魏思溫能給他些建議。
魏思溫抬起頭,觸碰到了徐敬業的目光,這一刻,他既心痛也辛酸,這個他輔佐的英國公的後代,要是開始便聽他之言,何苦今日落得如此境地?
他輕輕的起身,慢慢走近徐敬業,腳步卻重如千斤。他向徐敬業深深的作了個揖道:「明公,事已至此,中原是無法容得下我們了,莫不如前往海外避難。」
徐敬業點點頭,歎道:「也只有如此了,明日我們南下前往海陵,乘船出海吧。」
眾人點點頭,表示同意,面色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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