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淮陰,一切順利,果不出許君竹所料,徐敬猷乃是賭徒出身,哪有什麼軍事才幹,聽聞許君竹的軍隊大兵壓境,早就望風而逃。
許君竹派遣左右豹韜衛果毅都尉成三郎率領三萬人馬,在淮陰通往揚州的官道上埋伏起來,若唐之奇傾巢營救,則立刻斬殺全部揚州匡扶軍。徐敬猷由官道逃走,成三郎在此等候多時,卻全然不見揚州匡扶軍的蹤影,只有一百名小部隊前去接應。成三郎見此,便聽從許君竹的第二條計策,放過徐敬猷,任由他逃亡揚州。
到此,淮陰、高郵皆破,許君竹大軍未損分毫,僅用五百人馬,便換回三座城池,自是在君竹的掌控之中,唐軍上下也是心悅誠服,程務挺與李孝逸見此雖不信服,但也不再多言。
全軍沿著大運河南下,直撲揚州,最終在揚州府的下阿溪北岸安營紮寨。徐敬業乃將門之後,一生所經歷的戰役自是勝多敗少,此次聽聞淮陰、高郵失守,不勝其憤。於是沿下阿溪南岸佈防,要與許君竹一決高下。
兩軍隔江相望,生死決戰,就在明朝!
晚風輕起,烏雲遮蔽了月光,粼粼水面,泛起層層輕霧,一艘艘小船載著五千軍士,由下阿溪北岸駛向南岸的徐敬業大營。
這五千軍士由後軍總管蘇孝祥率領,果毅都尉成三郎為副將,前去偷襲匡扶軍大營。幾日來官府軍幾戰皆勝,士氣大振,蘇孝祥立功心切,就帶著麾下五千將士想要趁著夜色昏暗,消滅匡扶軍。
匡扶軍大營內,寂靜無聲,卻怎料想徐敬業久經沙場,怎麼會不料到他們會趁夜來偷襲,天羅地網早已布下,只等官府軍掉入這早就設好的陷阱之中。五千軍士剛剛踏入大營,只聽一聲哨響,四周殺聲四起,匡扶軍鋪天蓋地的殺出來,將官軍團團包圍。蘇孝祥心中大驚,沒想到會中埋伏,急忙率軍撤回河岸。塔樓之上,徐敬業冷眼旁觀這官府軍的五千士兵,心中湧起十二分的得意。許君竹果然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少女,想要和他這般久經沙場的老將相鬥,果真還是太嫩了些。
他拿起弓箭,彎弓瞄準,利箭直射向蘇孝祥的後心。可憐蘇孝祥一腔建功熱血,就這樣身死於這亂軍之中。
果毅都尉成三郎見大勢不妙,率領剩餘殘兵朝河岸退去。誰料成三郎等趕到河邊,所乘小船早就被徐敬業的人馬收走,平靜的水面哪還有一艘船隻。
「成三郎,我勸你還是早日投降吧,跟著我們才是正道。將軍要是肯回去殺掉許君竹,我們便可放過將軍性命。」徐敬業、薛仲璋趕到河邊呵道。
成三郎冷笑,眉毛豎起,面帶著堅毅:「我果毅成三郎乃大唐子民,怎會投靠你們這幫叛徒,許元帥是絕世英才,知人善用,我身為部下,又怎能傷她性命?你們曹破在朝夕。我死雖身死,妻子受榮;你們死,家口配沒,終不及我!」說罷仰天大笑,凜然正氣,威懾敵膽。
薛仲璋大怒,欲拔劍殺之。果毅成三郎大喝道:「且慢,我成三郎頂天立地,休要用你這叛臣賊子的劍玷污了我家幾代忠心。」說罷便一頭扎進水中,溺水而亡。
其他將士見此,也堅決不肯受降,紛紛投水自盡。一時間下阿溪南岸浮屍滿江。
南岸血濺西風,北岸卻芙蓉帳暖,一片祥和。大營內寂靜無聲,絲毫沒有聽見河對面那令人悲傷的哀鳴,主帥許君竹反覆的琢磨著攻打徐敬業的對策,卻不知道,她的五千將士已在南岸全軍覆沒。
忽然,一陣清風吹進主帥的營帳,許君竹抬頭一看,一名女子,一襲白衣,翩躚而至,面若芙蓉,清麗絕世。
「師姐,你怎麼來了?」許君竹知道褚瀟瀟前往南疆打探如意珠的下落,怎會想到她會來這江南戰場之中。姐妹多日不見,許君竹心中自然又驚又喜。
褚瀟瀟沒有做聲,表情凝重,拉起她的手腕,走出營帳。許君竹雖不明就裡,料到褚瀟瀟定有私密之事相告,也不多言,跟隨褚瀟瀟而去。
二人放輕腳步,許君竹認得出,褚瀟瀟帶著她去大將程務挺的營帳,已是午夜,程務挺的帳內,依舊燭光明亮,許君竹隱隱感到一絲奇怪,程務挺向來沒有晚睡的習慣,怎麼這次這般的反常?
褚瀟瀟示意許君竹隱藏在帳外,許君竹明白瀟瀟是想偷聽帳內的情況,心中微覺不妥,但瀟瀟目光堅定,執意如此,許君竹執拗不過,見四周無人,軍士盡皆睡去,也就聽從。
軍帳內,飄來陣陣的酒香,許君竹詫異,心下暗忖,到底有何喜事,讓程務挺夜裡暢飲?
「程將軍,蘇孝祥此行一定凶多吉少,將軍何故唆使他前去偷襲敵營?」
許君竹心中一震,她聽得出這是李孝逸的聲音。他話中說蘇孝祥偷襲敵營,凶多吉少,這是怎麼回事?
「哼,我只是想要許君竹那個小丫頭吃點苦頭罷了,死了個蘇孝祥和成三郎若能趕走那丫頭也是值得。」程務挺冷冷道。
「將軍此言何意?」李孝逸聽此,言語也掩飾不住他的驚訝。
「天後牝雞司晨倒也罷了,偏偏弄出這麼個小丫頭參與政事,我輩男兒當何處?徐敬業存有私心,理當該死,但是這小丫頭決不能留下,倘若留下她,讓她繼續做天後的左膀右臂,我們在朝中的勢力,還能夠長久嗎?」
「可是,這和蘇孝祥夜襲敵營有何關係?」李孝逸對程務挺的話,還是不大清楚。
「蘇孝祥立功心切,我唆使他夜襲敵營,他知我征戰多年,自會聽從,在帶上那個果毅成三郎,他們一起送死,看看以後武將中還有誰敢附和那個黃毛丫頭。」程務挺的話語說的陰狠果決。
「若是元帥她明知知道此事,那該如何是好?」李孝逸的心中還是有些猶豫,覺得有些不妥。
程務挺冷哼一聲:「此刻他們已全軍覆沒,死無對證,她沒有證據,也只得認為是蘇孝祥自己的主張罷了。何故能想到我的頭上?我聽人說,天後雖寵愛那臭丫頭,但是卻只給了她一個月的期限讓她平定叛亂。若超出限期,不僅許君竹會受罰,我看就連她老子,也免不了受到牽連。」
「不會吧,此乃關鍵時刻,許家一直都是天後黨羽,就算許君竹為按時平定反叛,天後也不會因此而自除羽翼吧。」李孝逸為人軟弱,見程務挺說的氣勢洶洶也只得小心翼翼答話。
「只要許家勢力受損,就算我目的達成。」程務挺低沉聲音道,「如今朝中形勢,天後稱帝時早晚的事情,但是蘇家已跨,蘇昭明流亡在外,蘇良嗣被革職,氏族實力大損,我們程家,雖不如蘇家當年顯赫,但是,在這個非常時刻,為何不趁機打擊庶族勢力,趁機擴大我家族勢力?」
李孝逸沒有接話,營帳內寂靜無聲。帳外的許君竹聽了不禁心涼了半截。她同褚瀟瀟悄悄的離開營帳,回到主帥營帳,許君竹氣的臉色蒼白,一直以來,她認為程務挺跟她作對,只不過因她是個女子,再加上資歷淺薄,她一向不以為意。誰料想,他想置自己於死地,還要牽連自己的父親。為此,甚至不惜犧牲五千軍士的性命,真是狠毒至極。
許君竹嘴唇煞白,一臉的冰冷,她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在發抖。這就是廟堂間的爾虞我詐嗎?為何每個人都窩藏私心,就連她一向敬佩的大將軍程務挺也是如此。許君竹絕望了,她想起蘇孝祥,想起忠心大義的成三郎,而今他們已經成為亡魂,她要報仇,她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許君竹坐在案前,雙眼愈發的明亮,心中湧起的是一種憎惡與厭煩。
「程務挺,你本為天後勁敵,天後早就有除你之心,今天是你找死,怪不得我狠心。」許君竹心中打起盤算,攥緊了拳頭,她最終還是決定按照武天後的吩咐,找到機會除去他。
褚瀟瀟站在一邊,她分明看到君竹的眼睛裡流露出的寒光,讀出了君竹心中的想法,她似乎已經感覺到了程務挺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猛然間發現,面前的女子竟然這樣的陌生,同樣的冰冷,而今的君竹竟然讓她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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