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大唐之竹影月黃昏 第一卷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第十五章 花明柳暗又一村
    望著許君竹遠走的背影,蘇昭明的心底一絲悵然,那個牽繞夢迴的女子就這樣再一次的離開了他,走的翩翩決然,沒有絲毫的猶豫。

    「蘇將軍,你不要介意,師妹這麼做自有她的主張,我想她絕對不是貪圖富貴之人!」褚瀟瀟見蘇昭明神色淒然,不由上前安慰。

    「她的本事當真不小,竟有如此能耐,只可惜幫錯了人。」顧文游的話語裡充滿了絕望,滿臉的淒然神色。

    這一句話,引起了蘇昭明的注意。他有些疑惑,並不清楚顧文游與許君竹的關係,可是對於許君竹的行為,反應最是激烈的,除了他自己,便是這個在困境之中依然風度翩翩、飛揚跳脫的白衣男子。對於他,心裡充滿了好奇,想要結交這個男子。

    「敢問閣下高姓?」蘇昭明上前拜道。

    「哦,這是我哥哥顧文游。」卿芫見此急忙上前介紹,笑顏明媚,嬌憨可愛。

    顧文游微笑點頭,笑容帶著一份疏懶,顯然對蘇昭明也是一見如故。

    「哥,如今事情走到了這一步,你打算怎麼辦?」蘇良嗣問蘇昭明,眸光清澈,語氣平淡,他雖看的清楚,卻依舊要問上一問自己的哥哥到底要如何。

    蘇昭明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我還不知,這段日子,我雖識破了阿史那蘭的身份,她欲陷害我,朝中必有人和她同謀,但還是沒找到任何誣陷我謀反的證據,如今天後專權,牝雞司晨,就算我平反昭雪,留在朝中做官還有何用?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蘇昭明這麼一說,所有人都啞然。每個人都明白,如今朝廷名稱大改,六部名稱已變成了『天地春夏秋冬』。朝廷中樞機構都依照《周禮》而變換名稱,哪裡還有大唐的影子?

    顧文游聽了這話,先是一怔,雖未說話,但是他神色中分明感覺到蘇昭明下一步的打算。

    蘇良嗣卻顯得一派的平靜,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沉思片刻:「哥,我知道你主意已定,想攔是攔不住的,你就安心的去吧,蘇家就交給我吧,你不用擔心!」蘇良嗣的言語間透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嗯,以後蘇家就靠你了。」蘇昭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對於這個弟弟,他向來放心,蘇良嗣性格老城穩重,凡事不動聲色,比他這個做哥哥的思考問題還要全面的多。自從與他一起高中進士之後,在朝廷內深得先皇和天後的賞識,並沒有因為他是氏族子弟而對他心懷忌憚。有這樣的弟弟管理家事,蘇照明自然放心離開。

    「你怎麼就這樣讓他走了。」顧卿芫心中滿是疑問。

    望著蘇昭明遠走的背影,蘇良嗣淺笑道:「人各有志,我又怎能阻攔他呢?也許這就是他不能理解許君竹的原因吧!」

    「蘇昭明這個人,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過深,一個女人要乾綱獨斷,他一時又怎能接受呢?」顧文游似乎有些感慨。

    「那你呢,你就真的可以接受嗎?」褚瀟瀟眼神瞥過顧文游,輕聲問道。

    「我?」顧文游被瀟瀟這麼冷不丁的一問,有些吃驚,隨即斬釘截鐵答道,「她做不做皇帝,關我什麼事?但是有些債,終究是要償還的!至於君竹,我不能看著她這麼胡鬧!」

    「哥哥…….」看著文游少有的冰冷的表情,卿芫也隨之憂慮起來。

    「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看來我也要就此告辭了。蘇良嗣,看來我妹妹也要拜託給你了!」

    蘇良嗣心中不解:「你我素不相識,為何就這樣把你妹妹托付給我?」

    顧文游淡然一笑:「那你和我妹妹也是素不相識,不也甘願陪她來洛陽救我性命?」

    被顧文游這麼一問,蘇良嗣一時間啞然,隨即淡然一笑。

    「你是蘇世長的次子,為人我也有耳聞,自然信得過你。更何況……」顧文游瞄了眼站在旁邊的顧卿芫,「只怕是我妹妹她……」

    「哥哥,無論你去哪裡,我都和你一起去!」卿芫面色紅潤,打斷了顧文游的話語。

    「如意珠現在還在水月宮主的手中,怎麼說也要奪回來啊!」文游看了眼卿芫,笑著答道。

    「難道……難道在洛陽的太極宮內沒有奪回如意珠,沒有找到關於它的秘密嗎?」顧卿芫問道。

    褚瀟瀟搖了搖頭:「太極宮只不過是供奉歷代玉虛聖女的神殿,我們被水月宮主困在了石室中,還是靠了顧大哥的五行相剋之法解開了石室的機關才逃出來,後來我們在宮中搜尋了好多遍,也沒有發現如意珠的秘密與下落。」

    「既然水月宮主和突厥勾結在了一起,我決定和瀟瀟姑娘一起去南疆,查探如意珠的秘密。」顧文遊說。

    卿芫突然發現,瀟瀟的表情有一絲憂慮之色,面對文游的時候,眼神也顯得有些閃爍,好生奇怪。她以為褚瀟瀟一定是在擔心如意珠的事情,也就未多加理會。

    「既然這樣,那我和哥哥一起去吧,人多好照應!」顧卿芫心中還是放心不下。

    「卿芫,你還是和二公子回長安去。」顧文游勸道。

    「為什麼?」卿芫撅起小嘴有些不解。

    「因為君竹還在洛陽,長安裡洛陽也算是近些。」文游輕聲說道,明亮的眼眸帶著幾分悵然,「說實在話,我當真沒有料到,她會幫助天後,我也無法預測她以後會做出什麼事情。所以,卿芫你在長安要密切的關注君竹的舉動,不要讓她的行為太過出格。」

    「哥哥……」卿芫望著他,鄭重的點頭,「你放心好了,我會的。你路上要小心!」

    顧文游點了點頭,隨即便同褚瀟瀟離開了桃林。

    洛陽宮蘭心苑

    一名紫衣女子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面色蒼白而憔悴,樣子失魂落魄,眼角隱約有兩行淚痕,正是許君竹。

    「小姐,你沒事吧?」一名身著淡藍色襦群的女孩子跟了上來問道。

    「雪劍,我沒事,不必擔心。」許君竹擦乾眼角的淚水,定了定神,淡淡的說道。

    「小姐……你為什麼要拒絕蘇家少爺,你喜歡他為什麼要拒絕他呢?」雪劍水靈的眼眸關切的看著許君竹,一臉不解。

    許君竹見雪劍說中了自己的心事,剛才在桃林中的一幕幕全部浮現在腦海之中,一時間竟然支持不住,只覺得喉嚨中有點點的甜腥味,似要湧上來,最終還是支持不住,哇的一聲,嘔出血來。

    看見許君竹這副樣子,雪劍不禁驚呆在那裡,禁不住喊道:「瑤琴,你快……過來,小姐出事了!」

    瑤琴見狀急忙向許君竹奔了過去,不斷的摩挲著許君竹的脊背,柔聲勸道:「小姐,你在西域受的傷一直沒有痊癒,怕是以後再也不能練武了。」

    「嗯,我明白。」許君竹咳了兩聲,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不禁又流出兩行清淚。

    「小姐,你當真不該,就是有什麼苦衷,同蘇少爺說了便是,為何要瞞他?瑤琴知道小姐有自己的驕傲,自己的堅強,可是你這樣不是在斷送自己一生的幸福嗎?」瑤琴柔聲勸道。

    「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談起蘇昭明這個人,我們之間已經再無瓜葛。瑤琴、雪劍,你們去忙吧,我想好好的靜一靜。」許君竹不理會瑤琴的勸告,眸色閃過一絲清冷哀傷。

    瑤琴、雪劍見此,相互對望了一眼,她們陪在許君竹身邊多年,也知道她的性情,自然吩咐了,也不再多問,各自離開,留下她一人在廳堂之中。

    許君竹呆坐在凳上,一時間心中無限淒涼,玉珠從眼間簌簌滾落:「蘇大哥,你心中一定恨我到極致了吧,你莫要怪君竹心狠,我之所以這般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君竹落到今天如斯地步,可都是為了你,而今,我卻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又有什麼辦法?」

    許君竹慢慢起身,走到庭院內。庭院四周種滿了鳳尾竹,泉水貫穿整個庭院,叮咚作響,整個蘭心苑的佈局,都與在家中時的一模一樣。君竹暗想:「天後如此待我,算是恩寵備至了吧。可是這富貴榮華對我來說,又有何用?許君竹啊許君竹,你可曾想過你也會落得今天這個境地,成為別人爭奪權力的工具。」想到這,君竹不禁冷笑,「我既踏上了這條不歸路,早就該明白,從此再無回頭的可能,千夫所指也好,眾人唾罵也罷,無論怎樣,都要走下去。」

    心中正想著,忽地耳邊笛聲響起,許君竹知道,一定是武攸暨,急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跑出門外。

    武攸暨出現在他的面前,手中的玉笛緩緩從嘴邊移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你哭過了。」武攸暨走到她的面前,輕聲道。

    許君竹急忙別過頭去,眼神有些悵然,急忙平復心緒:「你怎麼來了。」

    「是他讓你哭的?」武攸暨沒有理會許君竹的發問,一把抓住君竹的肩膀,低吼道。

    抬眸看著這個從小便相識的男子,原本平和淡然的眸子久久地凝視著自己,眼底中閃爍著絲縷的心痛。他的心意,她何嘗不明白,可是,她的心早就許給了另一個男子,儘管他們有些相像,可是,武攸暨終究不是那個青衫磊落的男子。

    「你為了他,玉虛宮的修行全部毀於一旦,破了曾經的清淨之道。這又是何苦?既然見到了他,為什麼不他走?」輕柔的語氣從武攸暨的嘴裡流逸而出,摩挲著她柔軟的髮絲。

    許君竹身子有些顫動,淚水簌簌而落:「這是條件,我必須幫助天後娘娘完成心願,才能換回蘇昭明的性命。」說到這裡,頓了頓,抬眸望著他,故作笑顏,「我聽說你準備成親了?」

    武攸暨眸色一頓,放在她發上的手有些顫抖,迅速拿開,僵直了身子,仰天歎了口氣:「其實這次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的。」

    「哪家的姑娘會有這麼好的福氣可以做你的妻子。」許君竹淡然一笑,額上的流蘇輕輕搖曳。

    「她叫鄭雨詩。」武攸暨輕聲喃道,眼光不經意地撩過許君竹。心中微微酸痛,他知道,她不可能會屬於她,不如娶了親讓她安心。那個女子,性情溫婉,眉目間和她有著幾分相似,或許,這就是他拒絕了長安洛陽多少豪門嬌女,而偏偏選中了鄭雨詩的原因吧。

    許君竹心中知道武攸暨對自己一向癡心,而這次突然娶親,雖然納罕,卻也為他開心。他要的,自己始終給不了,而今能夠追求他自己的幸福,不可不說是件好事。卻怎知道,武攸暨實際上娶的,不過是一件替代品罷了。

    「願你幸福。」許君竹唇角抹開笑顏,望著武攸暨,由衷地祝福著他。

    武攸暨澀然一笑,眼神閃過一絲哀傷,又瞬間消散,換做了平日清和的微笑:「你放心,我會好好愛她,很愛很愛……」他輕輕拍了拍許君竹的肩膀,拂袖離去。

    許君竹輕聲歎息,一陣悵惘,誰家玉笛暗飛聲,深處在這肅穆的宮闕中,只怕再也聽不見那清和悠揚的笛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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