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憶 正文 七十一 情深緣淺
    七十一情深緣淺

    第二天一早,憶荷怕宇柘再次糾纏,一睜開眼就下了床,穿好衣服,清洗過後,見宇柘還在安睡,便輕輕地走出了房間。

    來到外面,屬下們都笑意盈盈的跟她打招呼,憶荷暗想,還是盡早結束這一切吧!實在太過荒唐!

    正在這時,突然看到一對飄逸的人影向這邊趕來,待他們走近後,卻驚喜地看見,是自己的爹娘!

    看見憶荷,孟若蝶驚喜地將她拉入懷中:「憶荷……你真的在靈霞山上……」話未說完,已經忍不住潸然淚下。

    竹楓從來沒有看過憶荷的真實容貌,此時看見憶荷面容明麗,神色之中帶著一種隱隱的桀驁之情,不由得暗下喜歡。

    雖然明明知道,娘親很愛自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想起蕭亦寒對她的莫名情愫,憶荷的心中就說不出的彆扭,因此,也沒有太多的傷感或是驚喜。

    而看到自己桀驁駿逸的父親,雖然煞是敬重仰慕,但是,憶荷又忍不住想到了離寞和霓妺,還是難以忍受。

    或許,他們和她之間,隔著的過去,是真的難以用愛來跨過的吧?

    憶荷對著竹楓喚了一聲「爹」之後,也不說別的話,只是懇求道:「求爹娘答應女兒一件事!」

    竹楓微微含笑道:「什麼事?」

    「爹娘,求你們成全我與蕭亦寒的婚事!」

    聽聞此言,二人皆是一驚。

    憶荷不是宇柘的妻子嗎?再說,憶荷怎麼會與蕭亦寒有這樣的關係呢?

    孟若蝶與蕭亦寒之間的牽連,竹楓與孟若蝶都心照不宣。可是,自己的女兒怎麼會……

    見他們都是驚異的神色,憶荷自然知道他們想的是什麼。她面無表情地說:「宇柘對我的情義,我銘記在心,可是,我與蕭大哥才是真心相愛的!」

    「胡鬧!」竹楓皺眉道,「憶荷,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你知道,蕭亦寒……」看了看身邊的孟若蝶,雖然心中對她絕無懷疑,但是,此時,也還是說不出口。只是,淡淡的歎了一口氣道:「憶荷,我不說你也知道,你們之間的距離太遙遠了!」

    「不!我和蕭大哥是真心的!距離再遙遠,我們也可以在一起!」

    「憶荷,你會後悔的!」竹楓無奈地看著她。

    「爹,娘!我此次前來靈霞山只是為了向你們稟明這件事。其實,我也沒抱多大希望!不過,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都跟定他了!」憶荷說完,倔強地向靈霞山下跑去。

    孟若蝶正要追上去,竹楓拉住她,笑了笑:「她會明白的!」

    憶荷跑下山後,正迎上一個教眾,她搶過他手中的馬韁,翻身坐了上去,飛快地朝幽泉絕居趕去。

    十幾天後,終於到達幽泉絕居。

    憶荷下了馬,歡快地朝小橋奔去。

    遠遠地看見蕭亦寒正靠在橋上遙望著遠方,憶荷歡欣地喚了一聲「蕭大哥!」

    誰知,蕭亦寒聽到她的聲音,卻摹地背過身去。

    終於,來到了他的身後,憶荷想要抱住他,卻被他伸出一隻手來,冷冷地推開。

    「蕭大哥……你……」憶荷驚異地看著他的背影。

    「憶荷,你走吧!我不想見你!」蕭亦寒冷冷地說。

    「為什麼!你不是說過等我回來的嗎?」

    「你等的了……可是,我卻等不下去!」仍是清寒的聲音。

    「蕭大哥?」

    「竹憶荷,不要再癡纏了!你還不明白嗎?我不愛你了——或者說,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蕭亦寒!你回過頭來!」憶荷恨恨地看著他的背影,「你回過頭來,看著我!」

    「天下女子,比你美貌的不知有多少,你以為你是誰?」蕭亦寒冷冷地說,「我為什麼要看你?」

    「好!我明白了!」憶荷冷笑著,往後退去,「我明白了……你蕭亦寒此刻終於讓我看清了真面目!」

    「真面目?」蕭亦寒冷笑道,「這個世界上,誰又能看清誰的面目?」

    「蕭大哥……你回過頭來,好嗎?」憶荷不相信自己苦苦癡守的愛情竟然如此不堪,忍不住流淚道,「我想你,我想看你……你回過頭來……我就問你一句話……好嗎?」

    見蕭亦寒仍是一動不動,憶荷怔怔地問道:「蕭大哥,你……愛過我嗎……」

    蕭亦寒的身體微微一顫,半晌,他才開口道:「沒有!」

    「從來沒有……哪怕是一瞬間?」憶荷失神地看著他。

    「沒有!從未愛過!」他的心是那麼痛!

    「那麼,從前在這幽泉絕居的種種歡愉……」憶荷艱難地說道,「都是騙我的?」

    「是!一切,只是你一廂情願!」

    「哈哈……」憶荷大笑了起來,可是,她還分明流著淚,「可笑!可笑!可笑我一錯再錯!可笑我把你的施捨當作愛情!」

    「不錯!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的幻想!一切,只不過是施捨而已!」

    「那麼,蕭亦寒,最後一個問題……最後一個……」憶荷忍住淚水,艱難地說道,「如果……此刻……我死在你的面前……你會回過頭來嗎……」

    蕭亦寒多麼的想回過頭來,想抱住她,告訴她:「憶荷,今生,我只愛過你!也將會永遠愛下去……」可是,他沒有,他知道,不可以!

    「蕭亦寒!」憶荷突然生生地將耳垂上的耳珠扯了下來,狠狠地摔在地上,任耳垂不斷地滴著血,她卻感覺不到痛,她拚命地忍住淚水,恨恨地盯著他的背影,慢慢地向後退去。「你說過!你說過……此生不要我再用毒……可是……我要你記住……這毒,是你賜的……我要你永遠地記得……你蕭亦寒欠我一條命!」

    蕭亦寒已經意識到了她在做什麼,可是,他不敢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就會讓自己的心痛暴露無遺!

    憶荷動用真氣,將封印已久的毒液再次運轉週身。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體是從來沒有過的痛苦。

    憶荷的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液,她淒然地笑著:「多麼可笑!即使是死……我也是在你的施捨之下……這滿身的真氣……都是拜你所賜……真是諷刺……」

    知道憶荷此時命懸一線,蕭亦寒幾乎就要轉過身了。

    突然聽到一個慌亂的聲音:「憶荷!」

    前來尋妻的宇柘一把抱住憶荷,他不解地看著蕭亦寒的背影:「為什麼……你可以如此狠心……蕭叔叔……你明明可以救她的……你為什麼不阻止!」

    「你帶她走吧……回到只屬於你們的世界……」

    宇柘抱著憶荷離開後,蕭亦寒緩緩地轉過身,癡癡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可是,此時的蕭亦寒已經不是當日容貌俊朗的他,此時的他,面貌如此慘不忍睹,連他自己都不敢面對。他沒想到,為憶荷療傷,最終,卻將毒液引入了自己的體內——可是,即使是預先知道這種後果,他也還是會義無反顧地為她。只因,他是那般地深愛她!此生唯一!

    蕭亦寒拿出玉簫,上面已經刻上了一朵呼之欲出的蓮花。他輕輕地吹了起來,哀傷而又絕望。

    憶荷,其實我是多麼想告訴你,這些日子以來,我早已經想清楚了,愛就是愛,為什麼要顧及那麼多,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我愛你,我可以衝破一切的阻力,哪怕耗費我一生的時間。

    可是,沒想到,我竟然變成這幅摸樣!

    記得以前我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愛你如初。我也問過你,如果我毀容了,你還會不會愛我,當時我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可是,沒想到,沒想到,我還是過不了自己!我終於明白了你當時為什麼不肯摘下面紗,原來不是不肯,而是不敢!真的不敢!

    從此以後,我會留在這幽泉絕居,守著我們的回憶,直到終老……

    可是,你要記得,曾經,我們是真的相愛過……即使你不再記得你愛我,可是,此心永不變!

    從此以後,一切終成追憶,只留下這哀傷的幽幽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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