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愛恨為君
還沒來到大殿,就見柳依韻滿面淚痕地朝自己奔來。
「憶荷妹妹!求你……救救我的兒子……」柳依韻一把拉住她說,「他不見了!」
憶荷大驚失色:「怎麼回事?」
這時,後面的凌玥和影戰戰兢兢地跟了過來。
凌玥低著頭說:「都怪我……剛剛我看太陽很好……就跟柳姐姐抱過了小壞蛋……哦……就抱過了他……可是……和影出去曬太陽的時候……」
見凌玥戰戰兢兢的樣子,影索性搶過話說:「我們抱著慕軒王子的兒子出去曬太陽,是看著依韻王妃太過憔悴,而且,小王子也有些可愛可憐……既然小王子是在我們的手中不見的……那我們負責去找回來!」說著,拉著凌玥的手就要跑去找。
宇柘叫住他道:「影,不要賭氣!到底怎麼回事,你說來聽聽!」
影將凌玥護在身後,開口道:「我和凌玥抱著小王子在山上曬太陽,到了晌午時分,不知不覺就在太陽下睡著了……才瞇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睛,他就不見了!」
「這就奇怪了,孩子才那麼小,又不會走路……」宇柘沉吟道,「山上也沒有誰這麼不守規矩……」
憶荷問道:「會不會是叫野獸……」剛開口,看見柳依韻滿臉的擔憂和惱怒,只好改口道,「或許是慕軒醒了,將他抱走了呢?」
聽到這句話,柳依韻的臉上浮現出莫名其妙的惱怒:「我一直守在他身邊,他從來就沒醒來過!」
聽到話中帶刺,憶荷知道是柳依韻誤會自己沒有盡心救治慕軒,也有些不悅:「誰知他是不是偷偷地醒了,偷偷地將孩子走了呢?」
看見姐妹二人怒目相向,宇柘的心中也不好受,他連忙勸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出去找孩子,我們趕緊去吧!」說完,向屬下吩咐了幾句,拉著憶荷便要出去找。
走到大殿之外,突然聽到一聲冷笑:「不用找了!慕軒的孽種在這裡!」
驀地抬頭,卻見風天之抱著孩子冷冷地看著他們。
「大哥!」宇柘驚奇地喚了一句。
「將我的孩子還給我!」看見自己的兒子在他的手中,柳依韻發瘋似地朝他奔去。卻絕望地發現,她每前進一步,他雖然身體不動,但他卻分明離她遠了一步。
「這是慕軒的孽種,是吧!」風天之冷冷地看著面前哭的聲嘶力竭的女子。
柳依韻不答話,只是恨恨地看著他。
「你不怕把這孽種留在人間,這世上以後又會多出禍害?」風天之冷笑道,「就如同他的父親?」
「慕軒做錯的事,要罰就罰在我的身上!」柳依韻堅定地說,「把孩子還給我!」
「為了那樣的男人,值得嗎!」風天之漠然地看著她,「我看你也是被他下了毒,才會如此迷失心性吧!」
柳依韻仍然是堅定的表情:「你說吧,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的孩子?」
「慕軒不是曾經風行一時的採花大盜嗎——不知多少好人家的女兒被毀在他的手裡……」說到這裡,風天之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傷痛,「既然如此的話,我要他加倍奉還!」
宇柘驚異地看著自己曾經溫文爾雅的大哥,實在想不出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是,心中隱隱也猜到了什麼。
身後的凌玥和影也是呆呆地看著這個變化異常的哥哥,不敢出聲。
「加倍奉還?」柳依韻已經猜出了其中的意思,她恨恨地咬著自己的牙齒,沒有說下去。
「我要他的女人跟我回永生境,永遠被那些黑暗的族眾折磨、凌辱,生下的孩子也再次輪迴著這一命運!」此時,風天之的表情是如此的陌生和可怖。
宇柘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上前道:「大哥,到底發什麼了事,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以前又是什麼樣子,你瞭解嗎!」風天之不帶表情地說,「我本來就是黑色森林的後代,我的身上本來就流著邪惡的血液!」
「不!大哥,黑色森林中也有光明!如果承認的話,我也與黑色森林有著不可斬斷的淵源。可是,我沒變,我還是你的兄弟宇柘啊!」宇柘痛心的看著自己的大哥。
「你已經找回了你的心愛之人,可是我呢……」風天之漠漠一笑,「傾兒她已經被拋入永遠的黑暗……我們……」
聽到這裡,看著他臉上傷痛的表情,宇柘終於猜出了事情的原委。本來就對慕軒餘恨未消,只是看著憶荷的姐妹柳依韻的面子上才勉強地將他留在山上,此時,心中對慕軒更是恨之入骨。可是,看了看淒然的柳依韻。宇柘又覺得這樣報復也太過荒唐。
「大哥,你恨的是慕軒,可是,柳姑娘和孩子是無辜的!」宇柘不忍看風天之臉上哀傷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於淒涼。
「我豈不知他們是無辜的?可是,難道傾兒就有罪嗎……」風天之此時已經完全放下了那種傲然的表情,此時是那般的淒慘,「傾兒只不過是怕雲徑傷害我,所以偷偷地跟著我,可是在中途……卻被慕軒獻給……為了保住貞潔……她服毒自殺,可是他還不放過她……死屍山莊!慕軒,竟然會這麼的毫無人性!」
宇柘悲傷地閉上眼睛,想不到一片深情的雲傾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原來,高手大會之後,柳依韻也將昏迷不醒的慕軒給接下了凌雲峰。本來,慕軒如此窮凶極惡,風天之想要殺了他為天下除害,不過看在蕭亦寒等人的面子上,也就不好下手,再說,慕軒也與自己沒有什麼直接的過節,只好任由柳依韻將他帶走。
待所有的外人都紛紛散去後,風天之這才開始吩咐屬下清理打鬥後的場地。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些絕色女子,風天之心有不忍,便背過身去,正要離開,突然聽到屬下的一聲驚呼:「這個女子好奇怪!竟然一直都不閉上眼睛,還好像……好像一直看著一個地方……」
風天之覺得好奇,便轉過身去,卻見所有的屬下都看著自己。他這才發現,那個女子,是一直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而這個女子,就是自己一直魂牽夢縈的雲傾!
風天之大驚失色,趕緊奪步上前,一把抱住雲傾。可是,雲傾早已沒了氣息。風天之悲傷地輕輕為她闔上雙眼。
抱起她正要離開,卻無意之中看到地上有字——那是黑色的鮮血潦草寫成,這些凌亂的字開始被雲傾的身體緊緊護住,因此,竟沒看到。
「哥哥,沒想到在這裡可以看到你,只可惜,你忙著應付打鬥,從始至終都未曾看我一眼。可是,能夠在臨死之前看著你,我已經心滿意足。哥哥,這是我從黑蓮之毒中清醒的最後時間,我卻只來得及說這些——哥哥,無論怎樣,無論你去哪裡,傾兒都會永遠在你的身後等你!哥哥,放心,傾兒永遠是屬於你的!等你!等」
一切只停在了這裡,停在了這個「等」字。再看看雲傾的手腕,血液已經耗盡,無論他使用什麼奇妙的方法,她卻永遠不可能睜開眼看他一眼了!
看著風天之傷心欲絕的樣子,宇柘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身後的凌玥卻忍不住哭了:「傾兒姐姐好可憐……風哥哥,你要為傾兒姐姐報仇啊!」本是情之所至,無意說出,可是,柳依韻聽了,心中卻更是難受。
柳依韻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慕軒的這些惡行,但是,她對他愛已至此,因此,只好多次維護。但是,此次親耳聽到這樣的故事,看著風天之臉上的哀痛,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如此絕望。
一直以來,不顧世人眼光,柳依韻一直在苦苦維護千夫所指的慕軒。她心中的淒苦,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她害怕看到別人不解的目光。可是,這一刻,她已經找不到堅持下去的理由。
可是,風天之懷中是自己的兒子啊!她可以跟著他去接受黑暗的命運,可是,她怎麼忍心看著自己的兒子淪陷!
於是,只有再次強作堅強。
她堅定地看著面前仍是那般傲然的男子:「我願意跟你走,只要你留下我的兒子!」
「依韻姐姐?」憶荷驚異地看著她,「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為了慕軒,為了我們的兒子,我想,這不是傻事!」柳依韻擦乾淚水,淡淡一笑,「一開始就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不怪別人!」
「柳姑娘,並不是只有這個辦法。」宇柘道,「大哥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
「不!你錯了!」風天之粗暴地打斷他,「我連整個雲府都已經滅絕,為了仇恨,還有什麼事我做不出!」
宇柘一驚,想不到昔日美麗的梨泉古鎮竟然會遭逢如此劫變!看著風天之血紅的眼睛,宇柘知道,已經徹底地不可能回頭了!
雖然痛恨慕軒,但孩子確實可憐,再說,難道真的忍心讓一個女子去接受如此的凌辱?於是,宇柘沉沉開口道:「大哥,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兄弟二人只好刀劍相見了——不過,我不是為了慕軒!」
風天之不解地看著宇柘,想不到自己的兄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大哥,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仇恨,並不是只有用仇恨才能解決的!仇恨越積越多,最終只能是毀滅!」宇柘堅定地看著風天之,「黑暗,也不一定只能用黑暗對抗,只要有一寸光明尚存,這個世界,就不會走入絕路!」
憶荷怔怔地看著宇柘,原來,他竟然有著這樣的魄力!
風天之也定定地看著宇柘,半晌,他才開口道:「不!宇柘,你錯了!因為有愛,才會存在這許許多多的仇恨!今日,我只想帶走柳依韻,我只想祭奠我的傾兒!」
「可是,傾兒姐姐是不會看著風哥哥做這種壞事的!」一邊的凌玥忍不住插嘴道,「傾兒姐姐那麼善良,她不會忍心柳姐姐被……」
「夠了!」風天之皺著眉頭,冷冷地打斷她,「今天,不管你們怎麼說,我一定要帶走柳依韻!」
說著,就將孩子狠狠地往地上摔去,見狀,宇柘趕緊飛身接了過來。也就在那一瞬間,風天之已拉起了柳依韻。
「依韻姐姐!」憶荷慌亂地看著她,「你真的決定了嗎?」
柳依韻淒然一笑:「是!我說過,我不怪任何人!」
眼見風天之就要將柳依韻帶走,宇柘正要追上去,突然聽到一聲清喝:「放開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