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復容之法
吃過飯後,天色已暗,天上一輪彎月靜靜地看著人間的一切。
憶荷走到泉邊,解下衣衫,輕輕地走到了水裡,從來沒有覺得水可以這麼的讓人身心舒暢。特別是看著它們靜靜地流淌,毫不受自己的影響,那一刻,心中是滿滿的期待和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實在是捨不得離開這清冽的泉水,不過想到蕭亦寒正在屋中等待,憶荷只得上岸披上衣衫,來到了蕭亦寒的小木屋。
看到憶荷神清氣爽的樣子,聞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清香,蕭亦寒不由得呆了呆。
憶荷輕喚一聲「蕭大哥」,蕭亦寒這才回過神來,笑了笑:「沒想到這泉水這麼神奇,等會兒我也去……」不過終究是沒說出口,在他的心中,雖然他與憶荷情投意合,不過,既然沒成親,就依然顧忌著男女之禮。
憶荷走到床邊,蕭亦寒淡淡地說了聲:「上來吧!」
憶荷便依言坐在了床上,蕭亦寒伸出手掌,與之十指相扣,清寒的真氣自他體內進入憶荷的血液。
蕭亦寒的臉色忽紫忽黑,看起來十分地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蕭亦寒實在是忍受不住那種毒氣襲身的劇痛,這才停止。本以為,以自己的造詣,為憶荷療傷應該沒什麼大困難,誰知,竟然會這麼的傷神。不過,不管怎樣,能夠多堅持一會兒就堅持一會兒吧。憶荷,你知道嗎,此時的你,讓我多麼的憐惜?
憶荷睜開眼,見蕭亦寒臉上的汗珠,連忙為他拭了拭,蕭亦寒握住她的手,勉強一笑:「憶荷,不要緊的!」
憶荷愧疚地說:「蕭大哥,對不起,害你受苦!」
「沒事!」蕭亦寒安慰道,「休息一晚就好了!」說著,將憶荷扶下了床。
待憶荷睡去後,蕭亦寒這才跳入那泉水之中,血液中是無盡的煎熬,為什麼會這麼的難受?憶荷的毒竟然這麼的劇烈難敵嗎?
過了一會兒,蕭亦寒才安定下來,他上了岸,渾身濕透地走進憶荷的房間,靜靜地看著她,即使是睡覺,她也不敢摘下面紗。
憶荷,你這是何苦?
那一刻,蕭亦寒的心中是無比的疼惜。
由於身體痛苦,憶荷其實只是閉上眼睛而已,並沒有睡著。知道蕭亦寒來了,她開心地坐了起來。
見憶荷癡癡地看著自己,蕭亦寒不好意思地說:「是不是吵醒你了?」
「本來就睡不著。」憶荷笑道,「蕭大哥能來看我,我覺得開心還來不及呢!」見到蕭亦寒一身水,憶荷驚慌地說,「趕緊去換衣服,不然著涼了!」
「不要緊的!」蕭亦寒笑道,「憶荷,我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說著,拿出一對熠熠生輝的藍色耳珠,笑道:「這藍珠是我在靈異海中無意發現的,覺得天下女子,也只有你才配得上,所以就……」
「就順手偷了回來?」憶荷逗他道。
蕭亦寒輕輕一笑說:「我將它打造成一對耳珠,本想等我們成親之日再送給你的,可是,我想看到你戴著這對耳珠,每天開開心心的!所以……」
說著,就溫柔地拂過她耳際的面紗,輕輕地將耳珠戴在她的耳垂上,笑了笑:「果然是只有你才最配!」
憶荷感動地看著他,又有些悲傷地說:「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
「憶荷……相信我……無論怎樣,你都是最佳人選!」蕭亦寒溫柔地說。
憶荷點了點頭,開心地笑了起來。
蕭亦寒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的房間。
第二日早上,蕭亦寒為憶荷做好飯,等著她一起吃完後,又窮盡自己的力量教她武功。
到了晚上,再次精疲力盡的為她逼毒。
就這樣,一晃半載,蕭亦寒和憶荷相伴住在這裡,打理著這裡的一切,早已經將這裡當作了自己的家。
憶荷看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日起著驚喜的變化,再過十幾日,就可以恢復到原狀了。而且,由於蕭亦寒的悉心教導,她已經學到了他大半的武功。
其實,憶荷算得上冰雪聰明的女子,再加上是心愛之人親手調教,學習武功對於她倒不是一件難事。
而且,漸漸地學會做飯,後來,每餐飯都是她親自下廚。蕭亦寒想要幫忙,都被她不服氣地推開。她做的飯,終於可以稱得上是香甜可口。
看著蕭亦寒津津有味地品嚐著自己親手做的飯,憶荷的心中是無盡的柔情與幸福。
只是,憶荷不解的是,半年來,無論她怎麼撒嬌央求,蕭亦寒再也不肯為她奏一曲,也不肯將一朵蓮花刻在玉簫上面。
有時候不高興地問起:「既然你不再奏簫,那為何每日將它放在身上?」
蕭亦寒便會失神地說:「我不知道……我只是感到,一切或許都早有安排!」
憶荷還是不解,只是,她哪裡知道,這玉簫是宇柘送給蕭亦寒的。每次拿起玉簫想要吹奏,蕭亦寒的心中又覺得說不出的難受,但是,連他自己也說不出,他為什麼要將玉簫別在腰間?是習慣,還是一種贖罪?
這日早上,見缸中無米,憶荷便決定出去買米。蕭亦寒笑道:「怎麼能讓你出去做這種事呢?還是我去吧!」
憶荷笑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去的,不過,我總該得學習學習這些事情吧!再說,你為我療傷,身體這麼憔悴,我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兒。」
蕭亦寒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行!我就要自己去!」憶荷倔強地說,「再這麼慣我,我就什麼都不會了!再說,我也想去試試蕭大哥教我的武功啊!」
蕭亦寒還想說些什麼,卻見憶荷早已經飛快地跑了出去。蕭亦寒無法,只好任由她去。
等到月上樹梢卻還不見憶荷回來,蕭亦寒正準備出去找,剛走到橋上,卻突然看見一個打扮妖艷的女子笑意盈盈地朝他走了過來。
女子柔膩地喚了一聲:「蕭大哥,好久不見了啊!艷娘可是想念得很呢!」
這女子正是艷娘。
見到艷娘,蕭亦寒嫌惡地皺了皺眉,也不理她,逕直地經過她的身邊,想要過去。
艷娘卻用身體擋住了他:「蕭大哥,艷娘為了找這個幽泉絕居,可是找了好久!難道你不打算讓我進屋歇歇嗎?」
「請你自重!」蕭亦寒冷冷地說,「我不殺你,是不想髒了我的手!」
「髒了你的手?」艷娘笑道,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那我倒要看看,是如何髒了你的手的!」
蕭亦寒一把推開她,不耐煩地說:「你再不滾開,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艷娘故意摀住自己的心口,裝出痛苦的樣子:「半年前那一掌可真的是不客氣!差一點就要了我的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還就是想要看看你對我不客氣的樣子!」
蕭亦寒不理她,逕直地走過去,突然聽到艷娘在身後喊:「蕭亦寒!不要總是這麼一副清高的樣子!你也只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不過,其實你比任何男人都可憐!你想愛不敢愛!想要不敢要!你就是一個虛偽的男人!」
蕭亦寒不理她,大步地向前走去,又聽見艷娘淒厲的聲音:「我敢保證,你不會幸福的!以前我一直嫉妒憶荷的幸福,可是,現在我才發現,根本不用我毀滅,你一樣得不到幸福!憶荷也是,她的幸福不是你給的!你給不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最後幾句話,蕭亦寒的心中突然沒由來的一痛。儘管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證將會與憶荷永遠在一起,可是,他不是不清楚,這半年來,他一直在害怕著什麼,逃避著什麼。
不過,蕭亦寒也不想與這個毫無廉恥的女人再說些什麼。於是,沿著小徑走了過去。終於,遠遠地看到憶荷拖著一包東西,向這邊走了過來。蕭亦寒趕緊跑了過去,接過袋子,感覺到面紗後的勞累,他心疼地說:「以後還是我去吧!」
憶荷不服氣地說:「不行!我都這麼累,你耗費那麼多的真氣,豈不是更累?以後我包了!」
蕭亦寒見她說話都不連貫了,更是心疼,也不敢再與她說些什麼,免得讓她太過勞累。
走過小橋,進了蕭亦寒的屋子,憶荷卻猛地看見,一個女子睡在蕭亦寒的床上。女子閉著眼睛,只看得到裸露的肩頭,蓬散的頭髮垂在被單上。
看到這副情景,憶荷只覺得天昏地暗。蕭亦寒也看到了,立刻猜到了這是什麼詭計,想要拉住憶荷,卻見憶荷跨步上前,一把拉過女子的被子,更是氣惱不已,只見她全身赤裸,毫無遮掩。
蕭亦寒趕緊背過身去,急忙地解釋著:「憶荷,我真的不認識艷娘!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睜開眼看到怒氣沖沖的憶荷,艷娘的嘴角流露出一個不易覺察的笑容。不過,她做出一副驚慌的樣子,迅速地穿好衣服,委屈地說:「蕭大哥不是說憶荷姑娘力氣小,肯定走的特別慢,要很晚才回來嗎……」
聽到這裡,憶荷卻是一言不發,只覺得這一切都很可笑。
見狀,艷娘安慰道:「男人嘛,這也難怪!妹妹你這副模樣,這半年他肯定是不敢碰你。肯定是難受的很!今天趁你不在,找點樂子,這也很正常……再說……艷娘可也是好想念他啊……妹妹你看開點……」
聽到艷娘已經穿好衣服下了床,聽著她滿口的污言穢語,蕭亦寒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氣,一掌朝她的心口擊去,艷娘本來就是舊傷未癒,哪裡經得起蕭亦寒如此凌厲的掌風!口吐鮮血,當場斃命!
只是,艷娘仍然是一動不動地望著憶荷,口角是一抹得意的笑容。
見蕭亦寒一掌打死了艷娘,憶荷更覺難受,她恨恨地看著蕭亦寒:「為什麼打死她?怕她說出你們的舊情嗎?」
「憶荷……現在這個樣子,我知道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蕭亦寒無奈地說,「你先回房休息吧!」
「為什麼一個解釋都不肯給我!」憶荷看著他,幽幽地說,「我就真的這麼不值嗎!」
「憶荷,你說過你會相信我的,不是嗎?」蕭亦寒的眼中是滿滿的苦澀。
「相信?」憶荷冷笑道,「可是,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相信!為什麼你們男人都是這樣!我爹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蕭亦寒無奈地說:「憶荷,你實在不應該懷疑你爹!我親眼看到過你爹對你娘的深情和忠實……上一輩的愛與恨,你實在不該妄加揣測!」
「那麼你呢?」憶荷反問道,「我對你是不是可以妄加揣測呢!」
「憶荷!」蕭亦寒無奈地看著她,「你要懷疑我我也沒有辦法,畢竟……」
憶荷冷冷地打斷他:「畢竟什麼?捉姦在床?」
蕭亦寒苦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怔怔地看著蕭亦寒的背影,那一刻,憶荷突然覺得她與蕭亦寒之間其實是多麼的陌生與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