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憶 正文 四十二 為伊憔悴
    四十二為伊憔悴

    卻說那些人叫了宇柘一聲「教主」,宇柘自然驚奇地問:「什麼教主?到底怎麼回事?」

    老者道:「屬下成鶴,敢問教主手臂之上,是否有一朵星辰花?」

    宇柘道:「是有一朵花,不過我不知道是什麼花。」

    在老者成鶴的再三懇求下,宇柘撩起衣袖,給他看了那朵花,仔細分辨過後,成鶴激動地說:「是!就是這朵星辰花!」

    一邊蹦蹦跳跳的凌玥實在忍不住,就催他說:「老爺爺,您就別賣關子了!到底什麼來頭,您到是說清楚啊!」

    成鶴喝了一口水,這才緩緩開口:「前任教主何均梧少年時候曾經被擄去黑色森林,一直過了十幾年,直到竹楓摧毀黑色森林時,他仍被困在裡面,但是,最後終於想盡辦法逃脫。回到家鄉後,卻發現自己的妻子若兒還一直苦等著自己,心中十分感動。由於在黑色森林之中,前任教主偷偷學到不少絕世武功,所以,他便來到當年竹楓所住的地方——靈霞山創建了原教。當然,黑色森林的一些餘孽仍然不肯放過他們,於是四處追殺。為了自己剛出生的愛子不受傷害,前任教主便將他送往一個小戶人家收養。後來,前任教主又收養了何從淵以繼承原教大業。」

    宇柘越聽越驚奇,他的心中已漸漸明白了什麼,可是,卻仍然不敢相信的問:「憑什麼確定我就是那個孩子?」

    「教主夫人蕙質蘭心,最為喜歡這星辰花,當年送走你之際,她十分不捨,為了日後相認,她便狠心在你的手臂上刺下了星辰花。過了半年,她實在忍不住對你的思念,便偷偷跑下山,去那戶人家找你,可是卻聽那對夫婦說,你又被另一個女人收養了!教主夫人悲痛欲絕,在回去的途中,被黑色森林的人所害,等我們跟著教主找到她時,她只說了一句話:『一定要找到我們的孩子!星辰花……此生心不變……』便離開了……」說到這裡,成鶴忍不住老淚縱橫,「後來,教主找黑色森林的人報仇,不幸遇害……」

    想起林夫人臨死前說過他是她從一個小戶人家收養過來的,宇柘才終於敢確定,自己真的是前任教主何均梧的兒子,可是,沒想到,真實的身份卻更加淒慘。雖然記憶之中從來沒有存在過父母何均梧和若兒的影子,但是,他們對他的愛,此時此刻,他竟也似乎感受得到,心中不由得十分難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不願接受這個新的身份,他已經經過一次身份之變的痛苦,他不願意再次面對那種無助,他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所以,他搖了搖頭說:「我不信!只憑一朵星辰花能證明什麼?天下之大,喜歡星辰花的人又豈止你們教主夫人一個?」

    「教主,我知道一時之間,你很難接受,可是,這是事實啊!」成鶴道,「如今何從淵不知所蹤,所有的教務全部操縱在黎錚那個小人的手裡,而黎錚也帶著原教投靠了朝廷,對玉芙那個妖女惟命是從。教眾多有不滿,可是卻也無法,這次,我還是偷偷地帶著這幾個死士過來找你的!」成鶴激動地說,「那次山崖之亂我沒參加,我也是後來聽幾個教眾偷偷告訴我的,然後,我就馬上前來尋找你們了!」

    「成前輩,你的好意我銘記在心,可是,我實在不想捲入!」宇柘苦笑著說,「這樣說的話,其實我倒寧願永遠是一個身份不明的孤兒!」

    「教主!你怎麼可以如此自私!」成鶴聲色俱厲地說,「難道你不想為你爹娘報仇?難道,你不想將父親辛苦創立的原教發揚光大!」成鶴在原教輩份最老,聲望也是最高,當初創建原教時,他也出過不少力,深得何均梧器重,所以,此時,儼如嚴父教訓孩子一般,儘管宇柘是教主之子,他也照樣敢如此語氣。

    「不想!」宇柘淡淡地說,「我說過我不想捲入!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實在太過複雜,誰又能說誰是對的呢!一切只不過是庸人自擾!不如讓所有的恩怨從我開始了斷!」

    「你!忤逆子!」成鶴氣的鬍子發顫,「你不想捲入,你想做清白人,可是你想過沒有,別人願意罷手嗎?這個世界,還是會有爭鬥和仇恨,甚至更加囂張!」

    聽到成鶴的這句話,憶荷不由得怔了一怔,是啊,恩恩怨怨,其實身不由已。有人想要逃避,有人卻樂此不疲。就像她一樣,本來只是想要安靜的生活,可是,每走一步,她都會被捲入莫名其妙的恩怨之中。步步錯,錯的她動彈不得。

    「至少少一個是一個!」宇柘道,「本來就是那麼久遠的事,久遠的就如一個傳說!何必另起紛爭!何必再添殺戮!安安靜靜地過日子不好嗎!」

    成鶴氣得說不出話來,突然,他狡黠一笑:「你想知道玉府兇案的真兇嗎?只要你跟我回靈霞山,奪回教主之位,我就將真相告訴你!」

    宇柘怔了一下,何曾沒有想過要知道真相,為憶荷洗脫罪名?可是,為什麼要用這種條件?於是,他面無表情地說:「我是想知道,不過如果你執意以此為條件,那我寧願不知,反正憶荷不會是兇手,我只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那你就等著真相永遠石沉大海!」成鶴咬牙切齒地說。

    憶荷卻心動了一下,玉府慘案如此慘絕人性,那麼多的人命,難道就這樣含冤莫白?雖然她與玉凜相識不長,但是他卻待她如同女兒般慈愛,那樣慘死之後,她卻無能為力,甚至連真兇是誰都不知道。她自己被誤認為是兇手,自然覺得委屈,但是這並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是,她真的很想找出真兇,將他繩之於法。可是,事情已經拖了這麼久,卻毫無進展,而成鶴竟然知道真相,或許這是唯一的機會!

    於是,憶荷看著宇柘,懇切地說:「我想知道答案!」

    「憶荷……」宇柘傷神地看著她,「真相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也許這又是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為什麼你永遠都是那麼執著呢!」

    是啊!她是執著,跟蕭亦寒一起時,她就不斷地探究真相,想要知道她愛的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結果卻如此不堪!她已經下定決心,以後不要這麼固執,可是她改不了,對於自己想得到的結果,她不想放棄。

    「宇柘,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憶荷有些愧疚地說,「再說,你本來就是何教主的兒子,子承父業,也無可不可啊!」她怎麼會知道,宇柘的心裡,只想跟著她著寧靜的日子?

    「憶荷,不用說了!我知道,在你的心中,任何事都比我重要!哪怕只是一個所謂的真相而已!」宇柘傷神地說,「既然如此,我再一廂情願只是讓你徒增負擔!好!那我就成全你!」

    聽到這句話,憶荷的心中內疚不已,而成鶴自然是高興萬分。

    一邊的凌玥這時終於有機會插上話了,她不解的看著宇柘說:「宇哥哥,做教主多好玩啊!你為什麼那麼不願意呢?」

    宇柘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心中是無盡的悲涼。

    憶荷啊憶荷,其實早已明瞭,在你的心中,我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任何事物都可以隨時取代我,可是沒想到,你竟然真的這般冷酷絕情,為了一個所謂的真相,將我逼到如此境地!真相?即使知道了真相你又能怎樣呢?我們經歷的哪一件事又不是真相呢?可是,最後,我們卻對一切更加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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