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憶 正文 四十 古靈精怪
    四十古靈精怪

    二人就在那忽明忽暗的燭火之中沉默著,一切都變得那麼陌生。最終,憶荷忍不住開口說:「我們還是想辦法離開這裡吧!」

    宇柘點點頭,下意識地想要拉起憶荷一起走,就在他的手將要觸到她的一剎那,他無奈地笑了笑,將手縮了回來。心中暗暗苦笑,宇柘啊宇柘,從此以後,你們不再有任何關係!或許,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一切只是你臆想的而已!從此以後,行事要多加注意禮節才是!

    憶荷顯然也覺察到他的異樣,心裡是無盡的悲傷,沒有抬頭,只是自己摸索著向前走著。終於出了這個陰森的暗室,憶荷不由得吁了口氣。

    突然聽到前面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憶荷暗暗吃驚,這黑暗之中還藏著誰?

    還來不及躲避,就見一個小姑娘蹦蹦跳跳地過來了。憶荷不由得感慨,這小姑娘真機靈,在這樣的黑暗之中,走路還可以那麼輕快!

    小姑娘和他二人擦肩而過,竟沒一點覺察——也難怪,這裡實在是太黑了!

    小姑娘一轉眼消失在黑暗之中,憶荷這才定下心來,跟著宇柘就要離開。突然聽到那暗室之中傳來一聲清脆的「啊呀!」驚叫。

    憶荷還未回過神來,就見一張機靈可人的臉放大在自己面前。

    憶荷連忙後退一步,驚慌地問:「怎麼了?你是誰?」

    「我還想問你們呢?你們怎麼會在太師傅的肚子裡呢?還有,你們對師母做了些什麼!」小姑娘俏麗的雙眸怒氣沖沖地瞪著他們。

    憶荷和宇柘大吃一驚——他們竟然在什麼太師傅的肚子裡!真是不可思議!可是為什麼這腹腔之內竟沒內臟,只是恍若一個永無止盡的黑洞呢?

    他們哪裡想得到,這毒祖原是黑色森林主人的愛寵,後來為了專心煉毒以保衛黑色森林,便來到了這深海底。劇毒的腐蝕和浸潤讓它只剩一副軀殼。可是,這軀殼卻是無價之寶,它看起來已經死了,可是,它的毒性卻可以為黑色森林的所有忠誠死士使用!所以,它的毒術其實比活著更絕!

    小姑娘看著他們說:「你們竟然敢闖入師母的房間肆意破壞!現在,師母的遺體已經煙消雲散了!」

    「是這樣的,我們原本在海上漂流,莫名其妙地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宇柘解釋道,「而且,我們完全無心冒犯你的師母,只是不小心誤入……」

    宇柘話還未說完,卻見小姑娘嘴一撇,哭了起來,她看起來也有十四五歲了,沒想到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委屈:「那怎麼辦?我答應過師父要好好照顧太師傅還有師母的遺體的!就前幾天為了給太師傅採藥草煉毒,所以才離開了一會兒,沒想到……沒想到你們兩個壞人就闖了進來……師父的在天之靈知道了,一定會罵我的!」

    憶荷道:「我們不是壞人……我們也是無意之中來到這裡的!」

    小姑娘突然掄起拳頭,朝宇柘的胸前襲來,宇柘趕緊一閃,一隻手捉住了小姑娘的拳頭,本以為她肯定身懷絕技,沒想到,她竟然毫無武功。由於宇柘用力過大,小姑娘吃痛地驚叫起來。

    「明明就打不過,還硬要逞能?」宇柘微微發笑。

    「打不過也要打!」小姑娘嘴一翹,有點難過地說,「誰叫師父對我那麼好呢?」

    「哦?這麼說,你是非報仇不可了?」宇柘笑道。

    「是啊!」小姑娘答道,突然「嘻嘻」一笑,「剛剛那一拳就算報了仇啦,我已經盡力了,師父若是知道了,肯定不會怪我的!嘿嘿!」

    看著她燦爛的笑容,覺得她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宇柘不由得笑了笑:「那你現在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啊!」小姑娘擰著眉頭說,「我從記事起就在這深海之中,跟著師父生活,當時師母都已經不在了呢!師父說我是他從海邊撿回來的。他不希望我受到任何的傷害,所以,從來不教我任何毒術,不過我可是很會游泳的呢!」說到這裡,小姑娘頗為得意地說,「我經常游到島上為太師傅採集藥草呢!」

    聽到這裡,憶荷眼前一亮,笑了笑:「那你知道怎麼出去咯?」

    「那當然!」小姑娘俏皮一笑,不過又有些憂傷地說,「不過我從來沒有上過岸!」

    「那你可以跟我們一起上岸啊!」憶荷笑道,「岸上可好玩了!」

    「真的啊!」小姑娘神往地說,又搖了搖頭說,「不行!我又不認識你們!師父說,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憶荷輕輕地笑了笑:「我們可不是別人,我是你的師姐!」

    小姑娘不相信地說:「可是你們不是剛剛才到的嗎?」

    憶荷將右手衣袖撩起,露出半截黑鐲說:「你看,有黑鐲為證!」斷了的黑鐲無法復原,不過那半截卻正好可以套在手上,憶荷便將另半截小心收藏好。

    看著黑鐲,小姑娘吃驚地說:「這是師父送給師母的定情信物,當初師母堅持不要,還將它狠狠摔斷在地上,怎麼她竟然留著了!」

    這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當初毒妖嫵容癡迷於煉毒,將好好的一個人兒折騰的十分憔悴。師兄侯正看著心疼不已,便四處尋找復容之法。可是,當他千辛萬苦地找來復容秘方並為她配製好藥後,她卻憤怒地將藥摔在地上:「難道女子沒有容貌就不能活了嗎!」言罷,竟然服下「化骨水」,將一身骨架全部劃去,只留血肉。侯正看得驚心不已,卻無法阻止。但是,他對嫵容的愛又怎會停止!後來,他無數次地找她,可是,她卻總是拒而不見,有一次,侯正實在忍不住相思之苦,便破門闖了進去。他不由分說地將自己煉製的黑鐲塞給嫵容,卻被嫵容一把摔在地上。看著摔斷的黑鐲,侯正徹底地絕望了,跌跌撞撞地離開後,就再也沒有找過嫵容。

    後來,嫵容煉毒走火入魔,眼看大限在即,侯正焦急地過來看她,想要替她解毒,卻仍是被她冷冷拒絕。並且當著他的面服下劇毒,就這樣,侯正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香消玉殞,卻毫無辦法。

    嫵容死後沒幾年,侯正由於積鬱成疾,也跟著她去了。雖然他們從未有過夫妻之名實,但是,他一直要自己的徒弟小姑娘喚嫵容「師母」。他以為嫵容真的已經不愛自己,心灰意冷,沒想到,嫵容在他離開那次,竟然還是默默地拾起了那摔斷的黑鐲,並細心地將它復原!

    多少愛恨情仇,只是太過倔強,不肯認輸,錯過了,也就永遠不能回頭!

    當然,這一切前塵往事,這些小輩自然是不知。只是,那藏在黑鐲裡的愛恨憂傷,又有誰能品嚐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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