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憶 正文 三十九 詭異之夜
    三十九詭異之夜

    在這樣的傳說中,憶荷卻感到心越來越寒,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冥冥之中,命運已經改變。

    只是,講到自己的父親竹楓,她又有種安心和寧靜,似乎黑暗與光明同行,詛咒與拯救共在。

    正在心思恍惚之際,突然聽到宇柘驚奇的聲音:「憶荷,這裡有一個門!」

    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宇柘拉了進去,看到眼前的情景,卻不由得驚呆了。此時此刻,他們似乎處身於一個暗室之中,裡面說不出的詭異,一條條似生似滅的蛇嘴裡,點著奇香浮動的燭火,四周爬滿了蜘蛛,蜥蜴,還有一些不認識的怪物。這些怪物睜著可怖的眼睛盯著他們,似乎隨時都可能撲上來吸乾他們的血液,以為它們都活著,可是其實,它們早已失去了生命,越是這樣,越是覺得可怕。屋子裡瀰漫著怪異的香氣,讓人窒息。恍恍惚惚中,似乎看見一個妖異的異國女子在那異香之中跳著舞,可是,一瞬間又什麼都沒有。

    憶荷忍不住驚叫了一聲,緊緊地抓住宇柘。突然,在那朦朧之中,出現一面巨大的鏡子,鏡子之中,竟浮現出一個年輕女子清麗的面容!

    憶荷嚇得藏在宇柘身後,而宇柘卻忍不住好奇地上前查看。卻發現,那哪是什麼鏡子,那根本就是一個鏡子的框架,而那女子,就這樣被箍在裡面,動彈不得。不過,那女子雖是睜著眼睛,卻一點呼吸都沒有。

    看她的面色,應該死去三四十年了。

    宇柘皺了皺眉頭,忍不住輕輕地擺動了一下鏡框,卻發現,那女子就這樣軟軟地癱了下來,倒在了地上,宇柘這才吃驚地知道,為什麼這女子看起來那麼怪異,原來她全身竟只是血肉,似乎從來就沒有長骨架一般!

    隨著那女子的倒下,鏡框也似乎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憶荷忍住心中的恐懼,走上前來,看到這副有肉無骨的模樣,心中駭然,連忙轉過頭去,卻在無意之中掃見,那女子的手指似乎指著某一個方向。宇柘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拉著憶荷朝她指的方向走去,卻吃驚地看見一個蛇頭做的梳妝台。

    而那梳妝台的正中,放著一個通體紫黑的鐲子。宇柘忍不住拿起鐲子看了看,實在悟不出這鐲子是什麼做的,只是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看著宇柘用心揣摩的樣子,為了排解心中的恐懼,憶荷開了句玩笑道::「拿著吧,這麼有緣,說不定是她送給你的定情禮物呢!」這話說的當然極為不敬,可是,憶荷卻只是感到無盡的寒意。

    聽到憶荷這句話,宇柘笑了笑:「放心,除了你,我不會接受任何人的!」

    終於可以緩解那可怖的氣氛了,憶荷便索性接過話說:「我不信!怎麼證明?」

    宇柘誠懇地說:「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別的女子,即使只是她的東西而已,我碰也不會碰!」說著,竟將那鐲子狠命往地上摔去!

    這一摔不要緊,命運似乎就此隔離!

    黑鐲被摔成兩截,只見裡面露出了一個小紙條。宇柘將黑鐲撿起來,將紙條呈開,只見上面擠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余乃『毒妖』嫵容。有幸得此鐲者,將會繼承余所有毒術。此毒術乃是天下一絕,淺可防身,遠可克敵,無所不能。然習此毒術前須允諾:一,除盡天下所有薄倖男:二,除盡黑色森林的所有叛變者;三,誅殺林鍾寒。

    謹此遺願,再無他想。

    得此鐲者,若是一男一女,結為夫婦,以相裨益,若是同男同女,誅一人,一人得之。」

    然後下面就是一些奇怪的口訣,宇柘讀著晦澀,便將黑鐲交給了憶荷。憶荷看了看,疑惑地說:「不知道這毒妖與黑色森林有什麼牽連呢?還有,她竟然也與林鍾寒有仇恨?」

    這兩個初入江湖的少年哪裡知道這其中的前塵往事?

    原來,毒妖的師父毒祖是黑色森林主人的愛寵,對黑色森林忠心耿耿。後來黑色森林不斷有人叛逃,絕大多數人被抓了回去處以極刑,當然也有極少數窮盡各種方法終於逃脫。

    後來,黑色森林被竹楓摧毀後,黑色森林裡的奴隸大多死於非命,還有極少數都不知所蹤,而毒妖一直跟著師父毒祖在此修煉,得知黑色森林被摧毀後,自然想要復仇。但是,他們仇恨的不是摧毀黑色森林的竹楓,而是,後來欺騙黑色森林主人的林鍾寒。林鍾寒將黑色森林主人的全部力量欺騙過來後,黑色森林主人的靈魂永遠淪陷,永不超生!

    後來,毒妖因為急功近利,反而是走火入魔,慘丟性命!

    憶荷不知道這其中種種牽連,她只知道,毒妖想要殺林鍾寒,而這正是她自己所期冀的,所以她告訴宇柘:「我想要修煉這毒術!」

    宇柘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憶荷堅定地說:「我想要修煉毒術!當然,如果你願意,你可以跟我一起修煉!」

    「憶荷!你別胡鬧!」宇柘道,「這可不是一般的武功!這是毒術!」

    「對!就是因為它不是一般的武功,所以我才想要修煉!」憶荷道。

    「可是,你知道代價是多大嗎!」宇柘道,「你可能會因此而容貌盡毀,你可能一輩子被天下鄙棄!」

    「我承認,容貌對我來說是很重要,可是,」憶荷怔怔地看著他,「我沒想到你比我還在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宇柘連忙解釋道,「我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對你始終如一,只是,我怕你修煉不慎,會有生命危險!」

    憶荷看著他,平靜地說:「我早已經不在乎什麼生命,名聲,一切早已變得沒有意義!我只是不想再這麼弱小,我不想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我不想每次都依靠別人才能生存!」

    「可是,憶荷,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宇柘真誠地說,「哪怕是用我的生命!」

    「宇柘,我知道。可是,我不願再欠你什麼了!我不想虧欠任何人!我不想再對任何人感恩到不知所措!我只想依靠自己,我只想要自己!」憶荷面無表情地說。她是真的倦了,她害怕,她不想再面對那麼沒用的自己,她不想每次都只能依靠別人,然後對他們感恩或者是虧欠,她受不起,也還不了!而且,她是那麼的渴望,有一天,她會變的很強大,她會站在蕭亦寒的身邊,與他並肩作戰,向他證明,她竹憶荷再也不需要他的施捨!

    「憶荷,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宇柘失神地說,「我從來都沒有覺得你欠我什麼,我只是感到很開心,我……」

    「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憶荷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一定要修煉絕世武功!我想要自己保護自己,我想殺掉林鍾寒!」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只是一個騙局?什麼樣的結果誰也不知道,萬一……畢竟這是毒術!」宇柘焦躁的說,「再說,難道你真的要去誅殺與你無仇的天下薄倖人?難道你真的不辨善惡地去追捕黑色森林的所有叛逃者?」

    「不會!」憶荷堅定地說,「可是,如果他們真地罪無可恕,也許我會遵守毒妖的諾言!」

    「憶荷!」宇柘無力地看著她,「什麼時候起,你竟然這樣勢利?」

    「我勢利?」憶荷冷冷一笑,「天下有誰不勢利?有誰不在竭力維護自己的利益!只是看這利益是好是壞,是善是惡罷了!」

    宇柘失神地看著她,想不到憶荷竟藏著這麼深沉的心思!可是,似乎也不失道理。而且,他害怕憶荷會修煉不慎,導致可怕後果,還是自己一直陪著她比較放心。於是,他看著憶荷,堅定地說:「好!憶荷,我陪你一起修煉!」

    聽到這句話,憶荷不由得一怔,其實儘管她說的那麼強硬,但是此舉有多凶險她又豈會不知?沒想到宇柘竟然甘願陪她冒險!但是想到那句:「若是一男一女,結為夫婦」,她就搖了搖頭:「不行!」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以身涉險!」宇柘道,「既然阻止不了你,那麼我就陪你一起面對!」

    「可是……」憶荷看著那紙條,不知道怎麼開口。

    見狀,宇柘也想起了毒妖的遺言,他笑了笑:「不如我們就在此結為夫婦?」

    「宇柘,對不起……」憶荷說,「我不能答應你!」

    「你……為什麼!」宇柘失神地說,「不是說好了,如果我們活著你就嫁我為妻嗎!」

    「恩怨未了,生死不明……」憶荷沉吟半晌,緩緩開口,「我只想做一朵孤蓮!」

    宇柘怔怔地看著她,臉上浮現出悲淒之色,突然,他冷冷的笑了起來:「憶荷,你殺了我吧!我不修煉毒術,所以,你必須遵照遺囑殺了我!」

    憶荷有些不知所措,她從來沒有在宇柘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那麼決絕。突然,宇柘一把抓住她,大吼道:「你殺了我吧!我成全你!」

    「宇柘,我怎麼會殺你!」憶荷不忍地說,「你不要這麼傻好不好!」

    「是啊!我傻!你每次都只有這一句話!可是,你知道我的傻是為了什麼嗎!」宇柘淒然地笑著,「你不殺我,也只是為了讓我在這紅塵之中多受罪!你這樣讓我生不如死!」

    「宇柘,對不起……」憶荷喃喃地說著,「其實,我也知道你對我好,我怎麼可能感受不到你付出一切的愛?我也在說服我自己去接受你,去愛你,可是,我騙不了自己!」

    「憶荷!」宇柘絕望地看著她,痛苦地說,「我沒想到我的愛竟會讓你如此痛苦!如果是這樣的話,從此以後,我會說服自己離開你……憶荷,從此以後,我不再愛你,我所做的一切,僅僅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僅此而已!」說到這裡,宇柘的臉上是無盡的哀傷之色。他淒然地笑了笑,「攜手江湖,生死相隨,不離不棄,此心只為卿……字字猶在耳邊,可是怎麼一轉眼,一切就變得這麼陌生呢!」

    「宇柘……」憶荷喃喃地想說些什麼,可是最終什麼都沒說。或許,這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吧!苦苦維持這麼久的美麗夢境,就這樣破碎。早點結束,對他們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

    本來只是一場虛幻,何必強求!

    「憶荷,從此以後,你我只是朋友,我不會再糾纏!」宇柘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想放棄,可是,你的欺騙讓我害怕!」

    憶荷幽幽地低下頭去,心中湧上了無盡的憂傷。終於聽到宇柘自己說出離開,可是,為什麼她還是感不到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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