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憶 正文 三十 卿何曾憶
    三十卿何曾憶

    埋葬了林夫人後,見宇柘一直呆呆地站在墳墓前,憶荷也不忍離開,陪著他靜默在那裡。

    不知過了多久,眼見天色已暗,憶荷小聲地提醒道:「宇柘,該回去了!」

    「憶荷,你先回去吧。」宇柘聲音低沉地說,「我不知怎麼面對,我害怕看到那摔在地上的木魚!」

    憶荷怎麼會不理解他的心意?出於心疼,也出於愧疚,憶荷柔聲地說道:「宇柘,不怕,有我!我會一直陪伴著你的!」

    本來只是一句安慰之話,宇柘卻有些驚喜和感動,再加上心裡難過不已,他忍不住摟過憶荷,輕輕地說道:「憶荷,有你在,我不會害怕的!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看著宇柘一臉的懇切與悲傷,憶荷實在不忍拒絕,點了點頭說:「好!我不會離開你!」

    宇柘這才放開她,只是輕輕地扶著她說:「憶荷,你身體虛弱,怎麼能讓你陪我站在這寒夜之中呢?我們回去吧!」憶荷看著他,看見他的臉上除了悲傷,便是無盡的溫柔,她覺得很奇怪,這樣的男子,為什麼自己不愛,而偏偏愛上那個根本不可能有結局的冷清男子呢!

    以前,是礙於她與宇柘之間的身份,而如今,真相大白,她卻深深地清楚,她的心,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回到屋子,卻見孟若蝶與蕭亦寒在交談著什麼。原來,他們感到林鍾寒此次閉關修煉,是在練一種極為可怖的武功,他出關之後,這個世界不知又要掀起什麼樣的風波!所以,他們正在商量對策。

    孟若蝶想出一計說:「不如這樣,我們聯合江湖的幾大高手一起對付林鍾寒!」

    蕭亦寒點點頭說:「好!只是不只是哪幾大高手呢?」

    孟若蝶對他神秘一笑,用手指在桌上寫了幾個名字。蕭亦寒自然猜出——她想到的,跟他心中所想竟是一模一樣!

    竹楓,離寞,翡,還有蕭亦寒,但是,蕭亦寒怎麼算都覺得江湖之中應該還存在著另一個高手,只是,這高手的來歷他和孟若蝶卻又說不出,只是冥冥覺得,一定存在——不知是在過去,現在,亦或是將來!

    既然想不出,那就不要想,總之一切自有定數。

    想到蕭亦寒與林鍾寒的兄弟關係,孟若蝶有些擔憂的看著他,蕭亦寒卻一眼看出她在想什麼,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和他雖是兄弟,但是,他如此的作惡多端,我又怎會徇私!仙子,這麼多年,你還不清楚我的為人嗎!」

    孟若蝶輕輕地笑了笑:「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然後又一臉堅定地說,「雖然我自知以我的武功算不上什麼高手,但是只要幫得上忙,我一定義不容辭!」

    只是不知道,自己朝思暮想的竹楓,現在在哪裡?他是否能夠再看她一眼?

    看到蕭亦寒與孟若蝶如此心意相通的樣子,憶荷的心中自然是說不出的鬱鬱。只是隨便打了聲招呼,便扶著宇柘向裡走去。

    「憶荷!」蕭亦寒突然叫住了她,憶荷回過頭來,蕭亦寒對她微微地笑了笑,「你的傷好些了嗎?」

    明明是那麼不帶感情的問候而已,但是在憶荷的心中,卻泛起點點漣漪,蕭亦寒很少笑,可是,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如一江春水那般溫暖。

    可是,憶荷卻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歡欣,她只是淡淡地答了句:「多謝蕭叔叔關心,已經好多了!」

    已經不得不叫這個自己曾經魂牽夢縈的男子「叔叔」了,儘管自己已經練習了好多次,可是,每當這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自己的心仍是那麼疼。

    儘管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後,宇柘自己脫離了林家血緣,連姓都一併除去,可是,已經叫習慣了「蕭叔叔」,再者,自己從小對他也是十分的敬愛,突然改口也不合情理,所以宇柘仍叫蕭亦寒「蕭叔叔」,卻那裡想得到,這一個簡單的稱呼,為難了自己最心疼的女子!

    聽到憶荷不帶感情的回答,蕭亦寒仍是淡淡的笑:「那就好!有細心的宇柘在身邊照料,想必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他這是在贖罪嗎!憶荷冷冷地一笑:「是啊,有宇柘在身邊,我不會再傷心,不會再受傷,我會過的很好!」

    這句話蕭亦寒自然明白是針對他的,不過他沒有再說什麼,仍是淡淡的微笑。在宇柘聽來卻是歡欣至極,心中泛起陣陣感動。他柔聲對憶荷說道:「憶荷,放心,有我在,你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的!我會保護你的!」

    憶荷卻不看他,只是略帶怨恨地瞪著蕭亦寒。蕭亦寒卻只是對著她淡淡地微笑,可是,在憶荷的眼中,這樣的微笑是多麼的殘忍!

    「憶荷,」一直含笑看著憶荷的孟若蝶開口了:「剛剛我跟蕭亦寒的計劃你也聽到了,這個地方到底是林鍾寒的地盤,雖然如今他正在閉關,可是他的勢力不容小覷,僅僅依靠蕭亦寒的力量,到時候只會精疲力竭,所以,我們明天一早就離開這裡。」

    「好!娘說怎麼樣便怎麼樣吧!」憶荷淡淡地答了一句。以前,自己與娘親不知多麼親密,雖然不可能毫無間隙——畢竟,二人之間也存在著太大的閱歷差距。可是,她們從來都是言笑甚歡。

    可是,自從得知蕭亦寒的心中,原來暗暗藏著孟若蝶,憶荷的心中就覺得十分的彆扭與難受,所以,與孟若蝶之間,似乎也總是隔了些什麼——當然,憶荷與蕭亦寒之間的糾纏孟若蝶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蕭亦寒救了自己的女兒,她以為憶荷回來之後與自己若有若無的疏遠是因為在塵世中發生了太多事,讓這個曾經單純如蓮的女孩漸漸迷茫。

    見憶荷神情恍惚,孟若蝶笑了笑:「憶荷,那你先去休息吧,明天還得趕路。」

    憶荷點了點頭,在宇柘的攙扶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宇柘陪著憶荷吃過晚飯,關切了她幾句後,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的房間。憶荷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可能睡得著!

    想不到自己竟然不得不面對這樣的尷尬局面,想不到自己與娘親的關係變得如此窘迫!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看出什麼端倪?蕭亦寒啊蕭亦寒,如果從來都沒有遇見你該有多好!還有,宇柘,為什麼這麼傻,明明對你只是應付,明明一切已經改變,你又何必苦苦癡守!

    想到這裡,憶荷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朦朦朧朧之中睡著了,突然聽到宇柘欣喜的聲音:「憶荷,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憶荷睜開眼,卻見宇柘懷抱一對晶瑩剔透的小白狐,滿懷期待的看著自己。

    「宇柘,你這是幹什麼?」憶荷不解地問。

    「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雪山了,也許以後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儘管這裡也有著很多傷心,可是,憶荷,在這裡,我認識了你,也是在這裡,我們有過那麼美麗溫暖的回憶!所以,我想,至少得留個紀念……」

    「所以,你連夜捉來了這兩隻小白狐?」看著宇柘因為寒冷而微微顫抖的樣子,憶荷有些心疼,連忙幫他拂去了肩上的雪花。

    「嗯,是啊,憶荷,你知道嗎?從小我就是孤身一個人,沒有人陪我玩,我就一個人四處閒逛,跟些小動物們玩,有時候覺得,這些不會說話的小動物甚至比人更有感情!」

    憶荷默默點了點頭,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沒人陪自己,就只有一隻小白狐,可是,後來,連那隻小白狐也走丟了,卻讓她遇見了宇柘。

    憶荷抱過一隻小白狐,愛憐得撫摸著它的頭,心裡泛起絲絲哀愁,不知這一隻是不是自己以前丟失的那只呢?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是,她卻還是心懷希望地癡想著,嘴角浮現一個哀愁的笑容。

    「憶荷,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孤單的人,可是,後來在雪山上遇到你,我才發現,原來還有人跟我一樣需要陪伴,從那一刻起,我就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不管怎樣都一定要保護你,從前不懂得什麼叫愛情,可是,再次遇見你,我便認定了你,因為,我喜歡你——不同於小時候的喜歡,你懂嗎?」見憶荷神情恍惚,宇柘忍不住抱住她,動情地說,「憶荷,你能懂的,是嗎?」

    憶荷輕輕地推開他,淡淡地說:「我不懂,我不想懂!」

    宇柘的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明朗,他笑了笑說:「總有一天你會懂的!這種感情,我無法控制住,我只想永遠地在你身邊,守候你,愛護你……」

    見憶荷神情鬱鬱,宇柘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說:「憶荷,以後,我們就一人養一隻小白狐,我的叫做小小荷,你的叫做小小柘,你看怎樣?」

    聽到這個提議,憶荷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小小荷?小小柘?真是好傻的名字!可是,她的心中,卻突然有些開朗了,真的是挺好玩的。可是,她又想出一個自認為更好聽的名字:「為什麼要叫小小柘?我看叫小小宇豈不是更好聽?」

    宇柘笑了笑,正要說什麼,卻又聽憶荷說了句:「不對稱是吧?可是,為什麼非要符合那麼多規矩呢!自己喜歡就好,不是嗎?」

    看著憶荷神情茫然的樣子,宇柘不由得有些心疼,憶荷啊憶荷,不知你究竟在想些什麼?不過,他仍是歡欣地笑著:「好的,憶荷,你喜歡怎樣都好!」見憶荷點了點頭,他又說:『不如我們比比看,看誰的小白狐長的更快更壯啊?』

    憶荷卻興味索然地說:「隨你吧!」

    「憶荷,你……」宇柘卻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傻傻地站在那裡。

    「宇柘,你應該去睡了!」憶荷淡淡地說。

    「可是……」宇柘不解地看著她,「外面都已經天亮了啊!」

    憶荷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微微明亮,這才發現,原來一晚已經過去了,在這裡的最後一晚,就這樣平靜地逝去,沒有任何的留戀。

    可是憶荷,你怎麼可以忘記,身後的宇柘一晚未眠,只是為了幫你捉住兩隻小白狐,只是為了你不會忘記?那些美好的記憶,你怎麼可以就這樣置之不理!

    結發言誓卿若憶,何留空樓情滿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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