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沒有達成你娘的心願,今天我一定要為你達成心願。」凝寒聖母道。
「你說什麼?」寒月聽得含含糊糊,不禁問道。
凝寒聖母道:「你給我守著,這次再有人打擾的話,就是神仙下凡也沒法救你的天際了。」說完不由分說抓過雲天際,要為他療傷。寒月知道這次療傷的結果就是一命換一命,雖然自己與她不但沒有交情,還有仇恨,但也不能讓她以己之命來換雲天際,然而凝寒聖母已不容她有猶豫之意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凝寒聖母的鬢髮七次變白,寒月知道這是「凝寒七劫功」,這意味著雲天際有救了,也意味著凝寒聖母一生功力就此蕩盡,要命絕今日了。約過了一個時辰,雲天際的臉色漸漸紅暈起來,而凝寒聖母的臉色也蒼白下去。終於,凝寒聖母悶哼一聲,癱軟下去。
「前輩!前輩!」寒月連忙將她扶起。
「你還叫我前輩嗎?」凝寒聖母輕喘著氣,艱難地笑道。
「師祖。」寒月流下了眼淚,道:「我不值得你這樣待我。」
「傻孩子。」凝寒聖母對她笑了笑,又對雲天際道:「月兒將吟兒留給你,就是為了今天,你一定要好好待吟兒,知道嗎?」
雲天際點點頭道:「我會的。」
「還有,天際,你要答應我,殘月教日後不得危害武林,你……做得到嗎?」凝寒聖母問。
「我做得到。」雲天際連忙答道。
「好……好……」凝寒聖母的目光轉向寒月,含笑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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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了凝寒聖母后,雲天際撫著她的墓碑,幽幽道:「為師原想,待殺了凝寒聖母之後便尾隨你娘而去,沒想到……」
「天際,我們走吧,我要走得遠遠的,再不要理這江湖恩仇,好嗎?」寒月打斷他的話道。
「可是我答應了凝寒聖母要殘月教不再危害江湖。」雲天際猶疑道。
「爹你不用擔心,這件事自有孩兒為您辦妥。」不知何時,寒星出現了。
雲天際生氣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爹嗎?你對我不是要置之死地而後快嗎?」
寒星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師弟,天際是你爹,你不該這樣待他。」寒月斥責道,但片刻後卻又說:「師弟,你的傷好了?」
「不敢勞師姐牽掛,我的傷大好了。只是以後,恐怕我就得改叫師姐為娘親了。」寒星言語之間,諸多諷刺。
「不錯,以後我就是你娘親。」寒月卻很坦然。
寒星仰天大笑,半晌後道:「師姐,還記得我們曾經的賭約嗎?如今我輸了,你擊我三掌吧,也好叫我記住在這世上,我只有娘親,沒有師姐。」
「這件事是我也不對,我又如何能狠心打你?」寒月道:「如果你真能想清楚,知道從此以後,我便是你娘親,那便是解脫了。」
「感情的事是沒有對和錯的,你沒有對不起我。」寒星道:「爹,先前是孩兒不好,孩兒一心想娶師姐為妻,所以……對不住爹。現在孩兒沒事了,自當祝福爹和師姐。」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了。」雲天際釋懷道。
寒月卻看著寒星,沒有說話。她知道,寒星不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人。
寒星笑道:「爹,師姐為了你,委屈自己這麼多年,現在孩兒準備好一切,就等著爹和師姐回去成親了。」
「不用了,只要師父一句話,我便可以隨師父到天涯海角,何必繁文縟節。」寒月的目光中透著不信任。
雲天際卻道:「既然如此,寒月,不如我們去拜堂成親,我雲天際要天下人知道,寒月不再是我的徒兒,而是我的妻子。」
寒月聽見雲天際親口說出自己是他的妻子,心中自是欣喜萬分,此時即使是龍潭虎穴,也一樣要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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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孩兒為您準備好了衣服,您換上吧。」寒星說著拿出一套衣服,送到了雲天際手中。
「你……你怎麼會有這件衣服?」雲天際看著衣服,驚懼地問。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爹還記得?真是難得啊。」寒星道:「這麼多年以來,您夢寐以求的不就是穿這件衣服和星月姑娘成親嗎?今天終於得償所願,應該很高興啊。」
「好——」雲天際道:「你先出去,我換上就是了。」
寒星冷笑著出去了。雲天際撫mo著手中的衣服,往事就如發生在昨天一般。他想起,那時父親見自己是真心喜歡星月,口氣也就鬆了,於是自己就準備下了和星月成親的一切物品,就連自己的衣飾和星月的衣服釵環,都準備得妥妥當當。誰知道,根本沒有派上用場。
「爹,你好了嗎?吉時已到了。」寒星在外面喊道:「爹,你不會逃婚吧?」
「知道了。」雲天際的聲音傳到門外,寒星聽在耳中,冷冷地笑了笑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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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真是美若天仙啊!」為寒月梳妝打扮的老婆婆忍不住道。
寒月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笑了笑。
老婆婆又道:「姑娘,你笑起來,好像那位姑娘啊。」
「哪位姑娘?」寒月聽言驚覺起來,問道。
「就是星月姑娘啊。你現在的裝扮,和星月姑娘結婚當日的裝扮一模一樣,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說者無心,聽著卻是大驚,寒月立時驚起,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寒星已經偕同雲天際進來了,雲天際的神情還頗為奇特。
「爹,你看,師姐今天是不是美若天仙?不差您的那位星月姑娘吧。」寒星道。
雲天際神情頗有些恍惚,並沒有注意到什麼,此時聽寒星一說,才猛然發現,寒月的打扮居然和星月與東方亮成親當日一樣。
「月兒!」雲天際陡然驚醒,大聲喊道:「不行,我不能對不起月兒。月兒因我而死,我卻要和別的女人成親!月兒,我不能對不起你啊。」說完雲天際轉身飛奔而去。
「天際,天際!」寒月追到門外,雲天際卻早就無影無蹤了。寒月自知自己的輕功修為比不上雲天際,想追也是不可能的了。
寒月轉身,看著寒星,幽幽道:「遂了你的心了。」
「師姐,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了你啊。」寒星道。「爹今天能棄你而去,明天也一樣能。你應該想清楚才是。」
寒月看了看寒星,道:「我的事我自會作主。凡事有度,你也該罷手了。」
「師弟一天不能贏取師姐芳心,一天不會罷手。」寒星道。
「你做的也夠了,若不罷手,有朝一日我也放你不過。」寒月說完,轉身要離去。
「師姐。」寒星叫了一聲。
「你還想說什麼?」寒月站住問,卻不回頭。
「你們先下去。」寒星支開了身邊人,走近寒月道:「師姐,這麼多年了,難道你就不累嗎?你需要的是一個關心你、愛護你的人,不是一個出爾反爾、敢做不敢為的懦弱之徒!」
「師父他不是那樣的人。」寒月道:「他放不下我娘也是應該的。」
「他今天放不下,以後也不會放下,你又何必要去逼他呢?為什麼我就不能代替我爹?難道我比爹差了?」寒星頗不服氣地道。
「這世間容貌才學性情都勝師父的人,恐怕也不是少數,但是我寒月眼中,只有師父,只有一個雲天際。我現在去找師父,你不用跟來了。」說完話,寒月邁步要走。
「師姐!」寒星忽然快步上前,神情奇特地看著寒月一小會,竟強行擁住寒月,要去吻她的紅唇。寒月沒料到他居然如此大膽,一個不慎,被他先發制人扣住脈門,無法掙脫,只有被他吻去。
寒星也不敢太過放肆,片刻後便放了手,然而寒月卻早已怒火上湧,隨手兩個耳光扇在寒星臉上,十指指印分明。寒月道:「今天我念你是師父的兒子、我的師弟,權且饒你,若有下次,必叫你不得好死。」
「你饒我,是因為我是你的師弟,還是因為我是雲天際的兒子?」寒星卻很清醒地道。
「你好自為之。」寒月的目光前所未有地冷酷。
「師姐,你要知道,現在殘月教教主是我,我爹他再也沒有做回教主的機會了。」寒星道。
「那又怎樣?」寒月道。
「你知道會怎樣的!」寒星道:「我跟我爹不一樣,我要的女人,我是會用一生一世去追求的,即使犧牲親情也在所不惜。今生我要定的人是你,我一定會不擇手段要得到你的。」
「連你爹都不放過?」寒月不相信地道:「師弟,你變了。」
「我沒覺得我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寒星笑笑道:「在不久以前,我還和我爹一樣,自怨自艾,不知該如何取捨,但現在我什麼都想清楚了。我想得太清楚了,清楚得即使在夢裡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你真的變了。」寒月終於接受了現實,淡淡地道。
「是啊,我變了,但唯一不變的是我深愛師姐你的這顆心。師姐,你什麼時候才會變呢?」寒星笑道,笑容中有著道不明的詭異。
「我要去找師父。」寒月道。
「師姐,你不用擔心,我知道我爹在哪。」寒星道:「他不會有危險的。」
「你知道他在哪?」寒月道:「看來師父他真的很危險,快帶我去找他。」
「師姐,還記得我們有一個賭約嗎?」寒星忽然道。
「記得,」寒月道:「那又怎樣?」
「我們再來一個約定怎麼樣?」寒星道。
「什麼約定?」寒月問。
「你的心上人是我親爹,雖然我對他是恨之入骨,但是我不會那麼絕情的,所以,我想和你作個交易。」寒星道:「我會給你和我爹一年的時間,如果這一年內你和我爹能夠永結同心,我雲寒星自然無話可說。但是如果你們好事不能得諧,你便要嫁給我。」
「你想要挾我?」寒月道。
「你知道的,就你們兩個人的力量,絕不是殘月教的對手。我自然不會對你不利,但是我爹,我就保不住了。」寒星惡毒地笑著。
寒月想罵,但是卻罵不出來,她不是一個感情外露的人。然而片刻之後,她卻笑了,道:「師弟,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
寒星沒有說話,卻輕輕地拍了幾掌,很快,兩個人架著昏迷不醒的雲天際進了屋來。
「師父。」寒月要衝上去,但是被寒星擋住了。「讓開!」寒月此時再不顧什麼情面,使出了擒拿手,但是卻驚然發現,寒星的功力居然在己之上,寒月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你什麼時候武功練的這麼好了?」寒月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便罷手問。
「這個你不用知道,知道結果就可以了。」寒星笑道:「師姐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我爹的性命可就全在你一句話了。」
「換個約定不行嗎?」寒月無奈退步道。
「換個約定?」寒星以手點額,「考慮」了一會道:「這樣吧,看在你的份上,如果你能為我殺了凌一石的話,我就給你們兩年的時間。」
寒月看了看昏迷的雲天際,屈從道:「好,我答應你。兩年之後,若我和師父還成不了夫妻,我就嫁給你。」
寒星笑了,他知道,寒月說過的話,比雲天際要可信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