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瑤,菲瑤……」凌九霄的嗓子早已經啞掉了,但是他還是不停地叫喊著,焦慮之情顯而易見。
「救命!救命啊……救命!」遠遠地傳來女子的呼救聲,「菲瑤?!」凌九霄有些不相信地說了一句,因為他知道菲瑤不但有武功,而且功力絕對在自己之上,可是此刻卻聽到她在喊叫救命。其實,凌九霄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寒月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然而很快他便自責怎麼可以懷疑寒月呢,寒月已經很可憐了,自己不可以再傷害她了。於是他飛快向出事地點行去,卻發現有人正欲對寒月施暴,凌九霄大怒,飛身上前,狠狠一腳踢去,眼看那人便要命喪九霄腳下,誰知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九霄的腳快要踢中那人的時候,九霄聽到身後有拳風襲來,然而他竟顧不得,只想著幫寒月解除危機,終於,欺侮寒月的人被踢出好遠,身受重傷,倒地不住呻吟。
寒星見九霄為了寒月,竟完全不顧自家性命,將命脈空著那裡,那一掌竟打不下去,這時九霄也轉過身來,識出了寒星。九霄道:「是你。」「是我。」寒星帶著笑,心中卻在想,為什麼每一個愛上師姐的人為了她,都可以至自家性命於不顧。
九霄過去扶起寒月,看著衣裳凌亂的寒月,心中不知有多心疼。他轉身看著寒星怒道:「閣下貴為一教之主,居然是如此作風,九霄不免心寒。」「凝寒聖女害我爹至深,我這樣待她並不過分啊。」寒星不以為然地道。
「冤有頭、債有主,凝寒聖女的事,你何以要記到菲瑤身上?」九霄道。
「凝寒聖女可恨,但更可恨的是東方亮,凝寒聖女對他跟本就沒有感情,他居然還娶她!如果說這個女人有什麼錯,就是她不該生為東方亮的大哥的女兒!」寒星道。
「你無理取鬧!」九霄不善於與人爭執,氣得不知該如何說話。
「父債子還,父仇子報,世事如此,怎麼說是我無理取鬧?」寒星說完卻暗自吃了一驚,暗忖自己何以會跟凌九霄說這麼多話,因為除了寒月,他跟任何人說話都冷冷清清的。這麼一想,頓時神情一變,厲聲道:「廢話少說,你到這來想幹什麼?」「我要帶菲瑤走。」九霄說得堅定,看來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他想自己要是全力以赴的話,贏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因為幾年前他和寒星較過武藝,當時是勢均力敵。而這幾年來,他較之以前更是勤練武藝,相信可以贏得這場格鬥。
「恐怕你沒有這個本事。」寒星的目光是冷冷的,因為他知道,凌九霄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是嗎?那要試一試才知道了。」九霄抽出了劍,殺氣瀰漫開來。
寒星的眼裡是輕蔑,他也抽出了劍。「出招吧,為了你的心上人,你一定要打贏我啊。否則,可就有好戲看了。」九霄沒有說話,他是個認真的人,在這個時候,他不會浪費哪怕是一分一毫的氣力。凝神、運氣、揮劍……兩把劍相交,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後,勝負立見分曉。寒月尚不是寒星的對手,何況凌九霄!
九霄並沒有受傷,只是不相信何以寒星的功力勝過自己這許多,很是不解不信,道:「你練的什麼功夫?」「你做夢都想不到的功夫!」寒星哈哈大笑道:「怎麼樣?我早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現在,你要怎麼帶走你的心上人?」九霄將劍一橫,道:「即使我不是你的對手,我也要死戰到底。即使今日我命喪此處,也絕無半點怨言。」「說得好。」寒星笑了片刻後忽然臉色一變道:「我最討厭的便是你這種人,大不了拿命不當回事,動不動便要死要活。你以為你的命很值錢嗎?小子,我告訴你,我殺你就如殺一隻狗,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你——」九霄氣得語塞。
「九霄,」這時寒月神情已經平靜多了,道:「九霄,你犯不著生氣,看別人的命不是命的人,他的命也絕對不值什麼。」「對,菲瑤,你說的好。」九霄回頭神情地看了寒月一眼,然後果決地對寒星道:「雲寒星,你堂堂一教之主,不該欺侮女子。如果你真要菲瑤的命的話,我寧願拿自己的命來換。」「拿你的命?」寒星聽著自己預料到的結局,沒有驚訝。
「不錯,拿我的命來換菲瑤的命。」九霄堅定地道。
「九霄……」寒月欲言又止,她知道九霄是認真的,是真心的,她最不願意的,便是欠別人的情,然而,凌九霄對她的情意,她是一生一世也還不清的了。因為他為她至生死於不顧,而這一切,卻不過是她為了和雲天際好事得諧而耍的小小手段。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騙了這個真心對待自己的男人多少次了。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會怎樣對她呢?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菲瑤,你受的苦已經夠多了,我不能再忍受任何人傷害你了。」九霄道:「我死後,你帶我的屍體回去,替我向爹娘多磕幾個頭,他們辛辛苦苦地養育我,我卻不能報答他們。還有就是你幫我找回碧霄,然後……然後你就嫁給碧霄吧,他不會虧待你的。你不用掛戀我,我自有我的去處。」聽九霄說著,寒月的淚不自禁地流了下來,雖然她並不愛九霄,可是卻不能不被他的真情感動。本來在這個時候寒星應該舉劍來刺,然後放九霄一碼的,自然用武林中常用的那套說法,什麼閣下是真君子,有性情,今日就權且放你一碼,下不為例了等等。然而寒星卻什麼都沒有說,他看九霄和寒月的神情,黯然得連寒月都感到奇怪,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看了兩人一會,便轉身慢慢離去,任憑那個受重傷的殘月教徒喊破喉嚨,他卻似耳聾般無半點放應。
其實這時候寒星一直在想凌九霄的那句話,就是「菲瑤,你受的苦已經夠多了,我不能再忍受任何人傷害你了」,他記得自己曾經跟寒月說過,他不會讓自己喜歡的女人去做她不喜歡的事,可是現在……「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呢?」離了寒月九霄二人後,寒星自言自語道。
「菲瑤,你沒事吧?」九霄看著寒月,忽然將她深深地擁在懷裡,哽咽道:「菲瑤,今天醒來的時候看不到你,真是急死我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還好……」「你真的這麼擔心我?」從語氣聽來,寒月應該是既高興又羞澀,然而在九霄看不到的寒月的臉上,卻只有無窮的失意和傷感。
「當然是真的了。」九霄道:「在這一天裡,我終於明白,我凌九霄已經不能沒有東方菲瑤了。你不見了,我是吃不下、喝不下,只是念著你的名字、想著你的容貌,菲瑤,這次回去我就跟爹娘說清楚,我們成親吧。」「什麼?」寒月聽到「成親」兩個字的時候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就在今天,她穿著新娘的服飾,要和師父成親,誰知到頭來卻不過鏡花水月一場。而現在,凌九霄又說要和她成親,她能不害怕嗎?
「怎麼?你不願意和我成親?」九霄也感覺到了菲瑤的哆嗦,他連忙扶起寒月,看著寒月的眼睛,問道。
「不是,」寒月撒謊道:「我不是……不是不想和你成親,只是……」「只是什麼?」九霄一臉的熱切。
寒月看著心裡不由得隱隱作疼,心中嘲諷自己當初編得那個謊言還真有用,時至今日,還可以派上用場。想著,她猛地推開九霄,哭道:「你走呀,我配不上你的!你是武林盟主的兒子,而我是什麼?我已經不是乾淨的人了,我有什麼面目嫁進你們凌家,別讓我玷污了你們凌家的門楣。」九霄重新抓住寒月的雙手,寒月想要掙脫,卻掙脫不開,這時九霄才覺出異狀,驚道:「菲瑤你怎麼了?你怎麼脈門一點勁力都沒有?你武功被廢了?」「不關你的事,你放手!」寒月哭道。心中卻想:沒想到我居然這麼會演戲。要是人生不過是一場戲多好,我過著別人的生活,雖然我演的角色有痛苦也有歡樂,但都不是我的,我不會高興,也不會悲傷,強過現在這般沒有結果地苦挨著。
「菲瑤,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武功盡失?」九霄問道。
寒月並不回答,但是卻不掙扎了,因為她知道掙脫不了,只是垂眉看著腳尖。
「如果你不想說也沒事,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從現在開始,你只是我一個人的菲瑤。」九霄溫柔地擁寒月在懷道:「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們有現在,還有將來,幸福、快樂的現在和未來,你說好不好?」有那麼一霎那,寒月覺得是雲天際在說話,他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你只是我一個人的月兒。於是他迷迷糊糊地答道:「好,我聽你的。」「真的嗎?」九霄興奮地問:「明天就可以趕回去了,我想爹娘知道我將要娶你這麼個好媳婦,肯定會樂得合不攏嘴。」這時寒月才明白過來,但是話已出口,又想到這樣更能取得凌家人的信任,於是點了點頭。心中暗想,如果自己真是這個自編自演的戲中的主角就好了,即使有過那麼痛苦的過去,那又怎麼樣呢?只要有解脫的一天。而自己呢?到底何年何月才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