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道德的堤壩一旦打開,便一發不可收拾。自從和卡卡發生了親密關係之後,我們開始了交往。儘管心裡依然深愛著冉冉,但是和卡卡在一起的那種激情與浪漫,卻讓我無法自拔。在她們兩個人之間,此時我已無法做出一個抉擇。選擇冉冉,還是選擇卡卡,都會傷害另外一個人,都是我所不願意看到的。左右為難的情況下,我選擇了逃避。幸好,卡卡也對我表現出了極大的寬容。表示不在乎我和冉冉之間的關係,只要我能在她身邊就好了。
卡卡的出現,在昆明的日子快樂許多,她給了我一種初戀的感覺,初戀的感覺是幸福的。和卡卡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我是快樂的,至少在感覺上是的。一種年少的激情,在我們的生活中蕩漾。
我們會很細緻地,不厭其煩地為對方準備一頓晚餐。我們會考慮很周到,蠟燭、鮮花、紅酒、還有一些甜蜜蜜的情話。每次當我在家裡為她準備晚餐,都能給她帶去意外的驚喜。我是那麼的富有創意,這一點令我自己都驚奇。而每次,她來時也能給我帶來驚喜。她來時會帶著大包小包自己愛吃的與我愛吃的東西,然後我們會很開心地互相搶著對方的東西往自己醉裡塞。哪個時候,我們就像未經人世的少男少女,無憂無慮,不用去想明天,不用去想未來,不用去想兩個人生活以外的任何事情。
我們可以整整一天呆在房間裡。就連很簡單的玩骰子,我們也可以很有興致地玩上好幾個小時而不感覺厭倦。
一次和卡卡談起咖啡,我告訴她我終於明白了怎樣才可以使咖啡不再苦。我告訴她,只要在咖啡裡加入很多的牛奶和方糖那麼咖啡就不會苦了。卡卡聽著笑了起來,反問了我一句:「那樣的咖啡還是咖啡嗎?」
看來,我還是不懂得喝咖啡,同樣也還不懂得愛情。
和卡卡在一起,我是快樂的,快樂地像是在做夢。然而快樂的生活還是會有一些麻煩,冉冉成了我們兩個之間一個最大的障礙,而誰都沒有能力去清除,甚至沒有勇氣去觸摸和談及。和卡卡在一起的時候,我的手機總是在關機,後來同事開始抱怨找不到我。我對冉冉說,公司裡面的人對她整天給我打電話都有意見了,以後有空我就給她打。每次給冉冉打電話的時候,我躲著卡卡,或者是將卡卡支開。在電話裡,我對冉冉更溫柔,更體貼了,因為在我的心裡對她更愧疚了。
我愛卡卡,可我也愛冉冉。對冉冉的思念與愧疚無法抑制時,我回了一趟北京。在北京的三天裡,我和冉冉一直呆在房間裡沒有出門。談話、吃東西、看DVD、聽音樂、玩網絡遊戲、接吻、zuo愛、睡覺。只要是冉冉想做的,哪怕是再任性的要求,我都極力的滿足她。她說喜歡小區公園裡的玫瑰花,我當天夜裡三點溜去偷來給她。爬圍牆的時候,手指被玻璃劃了一個很大的口子,卻沒有感覺到疼痛。回到家,才發現身上已被染紅,冉冉心疼得捧著我的手,一直流淚。
從北京回到昆明後,因為我去看冉冉的事,卡卡和我吵了一架。
「你到底愛不愛我。」卡卡柳眉倒豎,鳳眼圓睜。
「我愛你!」「那你幹嗎還要回北京看冉冉。」
「我愛你,可我也愛冉冉。我早已經告訴過你,你不是說你不在乎嗎?」
「我……,我那是隨便說說。愛是自私的,哪有女人願意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呢。」
「可我愛冉冉,我不能離開她。」
「如果要你在我和冉冉只間只能選一個,你選誰呢?」
「我選冉冉,因為我開始愛的就是她。而且我欠她太多的愛,必須用一生來償還!」
「那我們分手吧!」卡卡突然冒出了這一句。
「為什麼?因為冉冉嗎?可我早告訴過你了呀。」
「不為什麼?」
「為什麼?」
「幹嗎?准許你愛別人,就不准許我愛別人了。我喜歡你,就和你在一起了。現在不喜歡你了,就分手了,反正你也沒有什麼損失。」卡卡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不!」雖然我愛冉冉,但是也同樣愛著卡卡。
「我們分手吧!我喜歡別人了!」
僵持了半天,卡卡歎口氣說:「分手就分手,為什麼一定要原因呢。因為喜歡在一起,因為不喜歡而離開,不是很好嗎?」我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許這樣反而是一個最好的結果。讓卡卡來放棄我,就不用我來做艱難的選擇了。我擺擺手,說:「你走吧!」
卡卡看我這樣,又表現出一點關懷,問:「你沒事吧!」
「你還不走!」
我吼了一句,我被她語氣中的那種不在乎所激怒了,原來愛情對於她來說就像是一個喜歡就玩,不喜歡就不玩的遊戲。她嚇了一跳,四周的行人投過來詫異的目光。
和卡卡分手後,雖然心裡很痛,但起碼是一種解脫,比起那種左右為難的感覺要好上了許多。依然會在工作疲勞的時候喝咖啡,依然是那種加了很多糖和牛奶的咖啡。
沒有到過昆明民族村的人,算不上到過昆明。傣族潑水節的時候,我和幾位同事去了位於昆明東郊的民族村。相傳古時候有個名叫捧麻乍的天神把一年劃分為旱、雨、冷三季,為人間規定了農時,並把這一規定交給一個名叫捧麻點達拉乍的天神掌管,讓他按時降雨、放熱、降溫,使冷熱、雨水與人間的農時相符,為人間造福。這天通常要舉行潑水活動,紀念為民除害的七位天女,以聖潔之水消災免難,互祝平安幸福,這就是傣族潑水節的來歷。發展到今天,潑水節已經成為昆明的一個特色旅遊項目,吸引了眾多的中外遊人。
吉祥和幸福的水先是一點點的撣向我,隨著笑聲的增多,水量也變得充沛,由撣變揚,繼而由揚變潑,由潑變倒,變傾,變澆,最後每個人都成為水做的人,每根頭髮上都掛著水滴,每個毛孔裡都滲出幸福,眼前晃動著的姑娘是濕漉漉的,小伙是水淋淋的,孩子們更如一汪清水,把清亮的水和笑聲噴濺出來。
潑水節,不但是傣家的狂歡節,也是所有人的狂歡節。我似乎比傣寨的人更投入,因而也更狂熱,歡樂。這裡的潑水節分明屬於我,我忘記了入場儀式的莊嚴,擠在景頗舞隊裡旖ni的模仿,我擊打那象腳鼓,感到古樸樂器發出的音響是奇妙之極,我忘情的舞蹈,怕被歡樂哽住了喉嚨。我潑別人,又被別人潑,彼此潑得一蹋糊塗,直到喊啞了嗓子,笑出了眼淚仍不能自己……
滿寨裡濺起水花,美麗的姑娘幾乎寸步難行,她為自己的美麗付出的代價是淋漓盡致的祝福,迎面的每一群小伙子都可能潑得你哭笑不得,那瀟灑的小伙子雖能躲避過於猛烈的傾倒,然而當他沉靜下來準備歇息一下抽支煙時,很可能一桶水會從天而降,隨後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在這狂歡的人群中,所有的煩惱統統拋在了腦後。我盡情的潑著水,也高興接受著別人潑來的祝福。前方一個穿白色裙子的女孩,衣服都已經被潑濕了,沾在身上,顯露出美麗的身材。因為是背對我,所以只能看到一個背影。我端了很大的一盆水潑過去,要在平時,一定會換來一頓粉拳。但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裡,只有高興,沒有憤怒。
女孩轉身,我愣了,她也愣了,是卡卡。
命運真是會捉弄人,我們再次見面了,在昆明民族村的潑水節上,我們竟然已這樣一個戲劇性的方式見面了。
卡卡白色的裙子被我剛才那一大盆水全部澆濕了,春guang外露。我有些尷尬,脫下自己的外套為卡卡披上。手一觸卡卡的肩頭,她就哭起來,緊緊抱住我。
「不要離開我好嗎?我上次是氣話,我不是真的要和你分手的。」
真正相愛的人,是不需要道歉的。我們又和好了,而且關係比以前更好,不過這次我已經很明確的告訴卡卡,我同樣愛著冉冉,而且以後只會和冉冉結婚,卡卡說她不在乎,只要現在能擁有我就夠了。
五一的時候,我和卡卡去了離昆明200多公里的玉龍雪山。
踏進麗江壩子,首先映入你的視野的,是壩子北端拔地而起的巍巍雪山。那皚皚的白雪,銀雕玉塑般的千年冰峰,彷彿要刺破藍天,氣勢非凡,這就是聞名遐邇的玉龍雪山。
玉龍雪山是北半球最近赤道的山脈,這裡終年積雪,雪山山體高聳,橫亙排列的十三座山峰,卜松毛卦峰海拔5596米,為諸峰之最。
我們背著行囊,從龍山腳下的雪松村進山走中路,攀爬白雪山。在白雪山上望主峰,就像一把白綾折扇展開在那裡,所以有扇子陡和雪斗峰的名稱。下午5點的時候,我們爬到了離主峰還有500米的地方,如果繼續爬的話,晚上就只能在峰頂留宿了。從現在的地方俯視下去,山下的雪原上白的雪,綠的松,掩映生態,移步換形,很像是白雪和綠松在捉迷藏,這就是玉龍雪山有名的綠雪奇峰。半山腰上,籠罩著一層雲環,就像為雪山繫上了一條玉腰帶。在夕陽的照射下,雲環不斷變幻著色彩。
「我們下山吧。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對卡卡說。
「不,都已經到這裡了,不到峰頂多可惜呀。」卡卡的興致很高。
「遺憾,反而是一種美麗。有些東西,真正實現了未必就是好的。」「恩……,好吧!」卡卡咬著嘴唇想了一下,又看了看天,同意了。
我們開始下山,走到一處懸崖旁。卡卡停住了,說:「你喜歡這裡嗎?」
「喜歡,這裡很美。」
「那我如果從這跳下去,你會陪我嗎?」卡卡很認真的說。
「別傻了。快點走吧。天要黑了。」我以為卡卡在開玩笑。
誰知道她真的向懸崖邊走去,準備縱身躍入。
我急忙上前拉住,卻連自己都差點掉下去了。幸好,嚮導扔過來條繩子,把我們都拉了上去。短短的幾分鐘,我和卡卡便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冷汗浸透衣服。後來卡卡問我,當時為什麼奮不顧身的去拉她,在快要掉下去的時候想了什麼,想著她還是想著冉冉。那種情況下,我根本什麼都沒有想,或者說是什麼都來不及想。生死關頭,人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生存,活著,什麼愛情、事業統統都在腦後。
「幹嗎那麼傻!」我發怒了。
「我們一起死在這美麗的地方,不是很好嗎?沒有其它人,只有我和你。」
「你瘋了,45億年的物種進化才產生了今天的人類,生命是多麼的不易。況且,你不能不負責任的拋棄你的家人。我不是你的唯一。」
「沒有了你,生命對我就沒有了意義。你以為我真的不在乎你和冉冉嗎?我既沒有能力讓你離開她,也沒有能力離開你。在你們的夾縫中,我是一個卑鄙的第三者。每次你給她打電話,你可知道我滿臉不在乎的背後,是多麼徹骨的心痛。翔,我們今生有緣無份,來世再繼續吧。」「如果有今生,何必求來世呢。」三個人的愛情,就像是一個漩渦,總有一天會毀了所有的人。可是身在漩渦中的我們,雖然明知結局,卻無力逃脫。
黑夜,明月,繁星,雪山,兩個緊緊相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