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悠悠 正文 17.風雨欲來
    贏瓏答道:「沒有。」

    丁起心想,果不其然,就是不知道這個徐乞牧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贏瓏看見丁起再沒有什麼要問的了,她反而問道:「你們也不知道你們得最了什麼人嗎?」

    丁起微笑的反詰道:「不知道,好像是個大人物,按理說徐乞牧應該知道呀?」

    贏瓏也想到了丁起會這樣說,於是道:「我爹也這樣問他了,他說他也不知道,十幾年沒來過莒國,變得他都有點什麼也不認識了。」

    眾人再也無言,只有嗒嗒的不協調的馬蹄聲響徹在夜色之中。

    贏瓏突然看著自己懷中的己烏,一時情緒複雜起來。按理說他應該對己烏充滿恨,因為己烏,她一家人支離破碎,因為己烏,她沒有了童年,沒有了父愛,也是因為己烏,她二十多年學劍,吃過多少苦,流過多少淚,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但是她卻恨不起來,作為公主,投胎在諸侯家,是多少人不切實際的夢,但是她卻流離失所十幾年,到底曾擁有過什麼,失去的東西一點也不比自己少,甚至連自己是誰,到現在都不知道,想著想著,不知道為什麼,蘧然有點親近之感,是緣,還是孽。

    這麼想著的時候,贏瓏突然想到己烏先前問她的時候,叫了一聲「姑姑」,難道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一個好奇的問題在心中有了答案,再看看己烏,一時倒不知如何是好。

    一行眾人伴隨著月色來到了一處莊園。

    春秋時期以前,由於人口稀少,土地相對而言就顯得廣闊,人們大都住在都城之內。只是沒有身份的隸農,才居住在城外原野叫做「田屋」的茅屋裡。每逢收種耕耘的時節,住在城裡的人才出得城外,住進原野井田的耕屋。農事結束,又回到城中居住。

    但是春秋末年以後,漸漸的廢除了隸農制,昔日只能住在荒郊野外田屋的奴隸也變成了平民。平民有了自己的土地,房屋莊園慢慢好了起來,既便利耕作飼養,住著又寬敞自在。

    於是,城池的人口慢慢發生了結構的變化——農耕人口漸漸遷出了城池,原野中出現了星羅棋布的村莊,城池漸漸變成了官署、士人、工匠、商賈聚居的處所和交易的中心。

    這座莊園依山傍水,景色迷人,園前有絲絲垂柳,園後有茂林修竹,還有彎彎的小橋搭建在小溪之上。

    現在離清晨尚且還早,丁起三人來到莊園之後,先被安排在客房去睡覺。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反正感覺有點遲了,著裝入睡的丁起這才懶洋洋的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之後,看見明媚的太陽已經曬進了屋中,屋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來一條縫,原來怎麼昨晚都忘記了栓門,翻身打算起來的時候,眼睛的突然瞥見一個兩歲來大的小男孩,小男孩睜著大大的小眼睛,充滿好奇的看著的丁起。

    丁起急忙情切的對著男孩道:「你是誰家的小孩呀?」

    而小男孩看著他起身,轉過小身體向著屋外跑去,邊跑邊喊:「娘,娘,他醒了!」

    小男孩跑出去不久就被院中的贏瓏抱在了手中,充滿慈愛的看著小男孩問道:「壬兒,告訴娘,誰醒了呀?」

    這個叫壬兒的小男孩乖巧著向著丁起的房間指去,贏瓏順著男孩的小手去看,結果發現丁起已經到了門口,於是笑著問道:「你醒了呀?」

    丁起看了過去,原來院中就贏瓏,以及贏瓏身後的侍女。

    伸了伸懶腰,丁起慢慢的走了過去,好奇的打量著贏瓏懷中的壬兒,心中相當的喜歡,向著贏瓏道:「你的孩子呀?」

    贏瓏點了點頭,衝著壬兒道:「壬兒,快叫『先生好!』」

    於是壬兒看著丁起,學舌般的問了丁起一聲。

    丁起心中更加喜歡,向著壬兒道:「來先生抱你好嗎?」

    然而壬兒卻對他沒有什麼好感,看著丁起伸過手來,急忙蹬腿,轉身猛抓住贏瓏,再也不看丁起。

    丁起尷尬的笑了,贏瓏也笑了,丁起看著贏瓏一笑,感覺眼前的女子頓時有點一笑傾城,超凡脫俗,不覺愣了一下,這完全是一種成熟女人的魅力。

    天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偉大,在壬兒面前,贏瓏也與昨晚簡直是判若兩人。

    贏瓏不覺間正好瞥到丁起有點呆滯的目光,但是她畢竟比丁起年長許多,於是好奇的追問道:「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丁起這才覺得有點失態,看了看天空,乾咳了一下忙道:「沒什麼,沒什麼。他們人呢?」

    贏瓏轉身小心的將壬兒接給身後的侍女,慢慢的對丁起道:「你說的是己烏公主,和你的朋友史虎,公主和爹正在客廳裡聊天,你那位朋友比你還懶,還懶在床上。」

    侍女將壬兒抱住後,向著遠處走去,贏瓏看著壬兒笑著繞了繞手,然後轉身對丁起繼續說道:「我們也過去吧!」

    說完便抬腳向著客廳走去,丁起順著跟上。

    來到寬敞的客廳,郯伯夷和己烏正聊著開心,丁起見到郯伯夷,笑著向前行禮道:「老先生別來無恙?」

    郯伯夷也起身,向著丁起道:「讓你多費心,藥兒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老朽了,老朽實在過意不去。」

    丁起接茬道:「老先生言重了,都是晚輩應該做的。」

    己烏也乘此湊到了丁起面前,有點感傷的叫了一聲「丁起」後,羞澀的低下頭去,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丁起看著己烏,也是有點不自在起來。

    倒是贏瓏急忙上來解圍,她也是從少女時候過來,一看就知道己烏的心思,再看看丁起,笑著上前拉住己烏的手道:「妹妹,爹和丁起還有話要說,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己烏抬頭看了一眼丁起後,「嗯」了一聲,便隨著贏瓏退出了客廳。

    郯伯夷捋著鬍鬚,微微的笑著,並沒有發話。

    丁起有點不好意思的上前,向著郯伯夷道:「晚輩已經將公主的身世告訴他了,這也不是晚輩的本意,還希望老先生不要介意。」

    郯伯夷笑道:「來,坐下來我們慢慢說,這件事老朽已經知道了。」

    丁起又道:「老先生是否準備將公主引見給國君?」

    郯伯夷有點認真的道:「這件事一點要從長計議,倉促不得,一時半會兒怕是還不行。」

    丁起這就放心了,那個綁架己烏的都尉可是國君派去的,一個弄得不好,那是羊入虎口,既然郯伯夷這麼說了,也就沒什麼再可說的了,於是將話題轉移開來:「老先生此去為楚君看病,看來一切進展的順利。」

    郯伯夷笑道:「說順利也算順利,說不順利也算不順利。」

    丁起聽著這樣的回答,坐下後道:「老先生這話怎麼講?」

    看著他坐下,期間有侍女端上來茶水,但是這也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交談。

    郯伯夷道:「病確實是一種罕見的病,可是卻並不難治,楚昭王隨軍在外,身邊沒有帶什麼年老的楚醫,而帶的那些個年輕點楚醫又多沒有見過此病,有病亂投醫,所以行事倒是絕佳的機會,只是前不久聽徐乞牧說,楚國正在通過商人打探老朽的蹤跡,老朽怕最終給莒國引來禍端,到時候老朽那裡還有臉去下面見先君呢!」

    丁起聽見提到徐乞牧,此人城府有點頗深,於是急忙向郯伯夷道:「他是否察覺到什麼了?」

    郯伯夷點了點頭道:「老朽感覺確實如此。」

    丁起想了想笑道:「哈哈,老先生多慮了,此地距離楚地那是萬里遙遙,途中還要經過齊國,齊國乃當今大國,即使楚國來攻打莒國,試想滅了莒國,又怎麼能夠管理,難道也滅了齊國不行,千里迢迢,動用重兵打下莒國,卻不能得莒地,又有大國隨時虎視眈眈,楚國不會這樣做的。

    「再說知道老先生莒國人的,也就寥寥無幾,知道的也像徐乞牧一樣,乃也莒國人,出賣自己的國家,讓自己的國家陷入被滅的危險,晚輩相信莒國人不會這麼做的。難不成老先生是在懷疑晚輩?」

    郯伯夷聽見丁起這樣說,急忙道:「你千萬別這樣說,要是老朽信不過你,怎麼會把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與你,看來是老朽有些多慮了,有些多慮了。」

    其實郯伯夷一點也不糊塗,要是當時他不把此事告訴丁起,丁起便要回到晉國,而且他也沒有想到楚國會動用商人來尋找他,還恰好那個徐乞牧是個商人,又將此事告訴給了丁起,繞來繞去,才是現在這個局面,其實他要聽的便是剛才丁起所說的這些,有了這些見解,他相信丁起就不會做出賣莒國的事了。

    不是他信不過丁起,信不過自己的眼光,只是關乎國家大事,他一點也不能馬虎。

    丁起看著此事告一段落,他也不想在這方面多纏,他清楚郯伯夷的用心,於是向著郯伯夷又說道:「老先生可知郯伯夷打著你留給公主的那塊斷玉的注意?」

    丁起其實想了很久,他知道郯伯夷怕是真的一定不知道那塊斷玉有什麼用處,不然當初也不可能輕易的給他。

    郯伯夷聽到後並沒有顯得多麼的吃驚,而是有點生氣的說道:「嗯!剛才公主也給老朽說了,說他打算立公子勝為莒國國君,這種事他也敢做出來,簡直癡心妄想,若是再讓老朽下次看見他,老朽便替他爹,好好教訓一下這個逆子。」

    丁起又道:「那老先生一定也聽己烏說起綁架她的人了?」

    郯伯夷點了點頭道:「國君也插手此事,那一定是知道徐乞牧的圖謀了,以老朽看,下次見到都尉,便把此玉交給都尉吧,讓他帶給國君,若是沒有了這塊斷玉,想必徐乞牧就會死心了。」

    丁起笑了笑道:「看來一切都在老先生運籌帷幄之中,既然如此,那晚輩也打算對老先生辭行了。」

    郯伯夷道:「真的要走嗎?」

    丁起肯定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沒有更改的餘地。

    郯伯夷卻搖了搖頭道:「老朽剛才向公主提起此事,你也看見了,公主看見你有點衝動了,難道你就一點對公主沒感情嗎?按理說,公主的婚事老朽也沒有權利決斷,但是先君卻給了老朽這個權利,老朽只當盡力順著公主的意思走了。」

    丁起歎了口氣道:「公主的心情晚輩知道,但是晚輩真怕辜負了老先生和公主的心,此去凶多吉少,晚輩不能以一己之私,而陷老先生和公主與不義,依晚輩看不如這樣,若是晚輩一年之內能報完仇,並安然無恙的活著回來,晚輩便答應這門婚事,若是沒有完成,或不幸遇害,晚輩只能來生再報答你們的好意了。」

    「唉!」郯伯夷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樣的事,他也沒辦法勉強丁起。

    正在兩人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是好,保持沉默的時候。

    突然家老從外面邊小跑邊喊道:「老爺,不好了,不好了,那個徐乞牧又來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