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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黑色奧迪A6在下午5點30準時停在報社樓下。
路嬈推開玻璃門出來，黑色一字裙下邁出結實卻挺直的長腿，一件白色短袖緊身襯衣，最上面兩顆紐子沒扣。頭髮是披散的，長卷。
她知道顧量已經在樓下。所以她徑直走上前坐進車裡，把門關上。
這個城市比起北京上海，算二線城市，但交通十分擁堵。繞城內最大的湖一圈，起碼兩個小時。但這一路最多的就是小攤小販，賣各種炒貨、點心的吃食。陳思愛吃，每家都想買點嘗嘗，最後吃多的總是顧量。顧量勸她說不太乾淨不要吃小攤販，陳思剛咬一嘴，抬起頭來看他一眼，把剩下的都塞他嘴裡：「那你吃吧。」又繼續搜羅。第二天他的臉會沒血色，會整個人沒什麼精神力氣。她一問才知道真的不太乾淨，把他給吃得拉肚子了。於是第二個星期就沒去；第三個星期又照樣邊走邊吃，塞他嘴裡。從前的陳思，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她不管不顧想到什麼就要馬上得到，不然就發脾氣鬧騰甚至哭鼻子。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無拘無束地笑，而是顯得謹慎，或者說懷疑。好像突然間沒了脾氣，還是只是不願意顯露心境。她好像變得沉穩了，不需要別人寵她縱容她，她彷彿真的長大了。那天當高中時的同學突然出現在飯店裡的包間時她忙不及掩飾的慌張，讓他彷彿又看見了她原本的樣子，所以他像從前那樣出現在她面前，帶走了她。但是，仍然有什麼不同了。她不說很多話，更多的是沉默。好像她學會了思考，學會了去體諒，所以她在面對慕容新的懦弱沉默時，選擇寬容，選擇理解。這是好事嗎？這意味著她不會執著於要知道真相嗎？不！他很肯定，他看出了一種從未在她身上顯現的堅韌，她放棄了慕容新，彷彿還因為她有更加篤定的線索。彷彿她清清楚楚知道這會是一個持久的過程，所以她不急於衝動地破壞任何一個可能。也許她在以退為進？他有些擔心。
路嬈一直在注意他表情上的細微變化，從她上車到現在，他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講，甚至沒看她一眼。她就這麼瞇著眼睛看著他，而他，則彷彿根本不在乎她的存在，自顧想著心事。她覺得有些沉悶，打開窗，上身撐在窗邊往外看著。
「她找到慕容新了吧？」她突然似隨便問道。
他不回答。
「這幾天你跟得怪緊的。實在怕她知道吧？」她突然笑。
他也笑起來，仍然不看她一眼：「你不也不願意她知道麼。沒了手裡那張底牌，你拿什麼威脅我？」
「其實你又何必。連你四年了都什麼都查不到，她一個剛回來的，怎麼弄？」她湊近他，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下車吧。你到了。」
路嬈笑了一聲，走下車看著顧量麻利地扳了一下轉向盤就不見了車影，扭緊了脖子上掛著的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