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出洞,兩隻大的帶著六隻小的,兩隻扛著燒火棍,一隻拿著吹風機,向糧倉去了!」指揮機裡傳來張鵬的聲音。
剛從別的部隊調來的一排長弄不明白了問陸維民:「連副,他說的是什麼跟什麼啊?」
「笨蛋,張鵬匯報說敵人共有八個人,兩個軍官六個士兵,兩個拿著火箭筒,一個使機槍,趕緊學著點,人話都聽不懂!」陸維民教訓了一排長一頓,一排長趕緊點頭稱是,心說這他媽的是人話嗎!
漆黑的雨夜伸手不見五指,張鵬悄悄地摸到一個等待接應的敵人身後,這個剛從教導隊出來的越軍特工是頭一次出來執行任務,有些神經質的不住東張西望,試圖在黑夜中發現暗處的敵人,突然一個人壓在他的背上,想叫卻被摀住了嘴,想動卻被頂住腰眼,想拉『光榮彈』渾身使不上一絲力氣。他心中大聲祈禱讓我看看要我命的人總可以吧,這個願望很快實現了,『咳嗒』一聲輕響,脖子扭到了身後,看到了殺死自己的人,他和自己一樣年輕英俊!
『沙沙』的雨滴聲掩蓋了這場靜靜的殺戮,張鵬並不是一個嗜血的人,他不想過多地製造死亡,但現在這是戰場,時刻面對的就是死神冰冷的臉蛋,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沒有絲毫溫情可言。張鵬輕輕地扶正這個年輕的敵人,替他合上無神的雙眼,讓他看起來就像躺在自己家的床上熟睡。
張鵬順著敵人離開的路線小心的跟進,邊走邊把敵人布下的詭雷悄悄地起出來,重新佈置在身後,這些地雷本來是敵人用來對付他們的,現在卻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越軍帶路的尖兵避開崗哨,沿著剛才偵察好的巡邏道快速突進,前邊已經可以隱隱看到從『敵人』指揮部所在的帳篷裡透出的點點燭光,突然他腳步一滯,挽起褲角的小腿碰到一根細若髮絲的拉線,『地雷!』他剛剛說出這兩個字,眼前爆起一團火光,千萬個鋼珠瞬間在他身上鑽出無數的小血洞,『不見鬼子不掛弦』這個道理中國剛會說話的小孩子都懂,可他至死他也沒鬧明白剛剛走過的路怎麼會有地雷,只能化作一縷冤魂去找閻王問個明白了。
爆炸的地雷當場炸死了走在最前邊的兩個敵人尖兵,行蹤已經暴露,可他們仍然不打算放棄任務,兩個火箭筒手迅速單膝跪下,向指揮部的帳篷發射了兩枚火箭彈。火箭彈嘯叫著飛向帳篷時,長長的尾焰也照亮他們的方位,馬上十多顆『嘶嘶』冒著煙,閃著火花的手榴彈向他們飛來,將他們炸成碎片,讓他們欣慰的是,火箭彈準確地擊中了『敵人』指揮部,可以帶著被追認為英雄的理想找馬克思報道去了!
越軍指揮官看到任務已經完成,帶著剩下的三個人立即撤退,機槍手盲目的向四周掃射,打算吸引『敵人』的火力,阻擋追兵,掩護戰友安全撤離,可狡猾的『敵人』不開一槍,只是不停的躲在暗處向自己投擲手榴彈。九連不知道哪個倒霉催的,把手榴彈拉燃後,等了兩秒鐘才投出去,來了個『天女散花』,把機槍手給炸死了。
越軍指揮官聽到『呱呱』叫的機槍沒動靜了,知道後衛光榮了,顧不上悲傷,埋頭向前猛跑,前邊就是他們埋下的地雷陣,可以給中國兵點兒教訓了,讓他們知道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可是他剛跑過雷陣,後邊就響起了爆炸聲,跟在身後的幾個人被炸上了天,『媽的,蘇聯給的肯定是他們淘汰的破爛貨,怎麼提前響了!』不等他琢磨透真相,中國兵半天沒響的機槍,『噠噠』的叫喚起來,轉眼密集的彈雨打斷了越軍指揮官的雙腿,『寧死不當俘虜』抱著這個念頭的越軍指揮官向天上打了一顆象徵完成任務的紅色信號彈後,拉響了貼在胸口的『光榮彈』把自己炸的血肉橫飛!
天亮後,下了一夜的雨停了,宋德彪讓昨夜頭一次參戰的『新兵蛋子』們去打掃戰場,看著血肉模糊的屍體,樹枝上掛著的腸子,肚子,拋灑的到處都是的碎肉,一幫人磨磨蹭蹭的誰也不願上前,最後還是在喬老爺『耐心細緻』的思想工作下,才收攏了武器,把屍體扔到一截廢棄的戰壕裡草草添了幾鍬土埋了,張鵬好奇的問喬老爺用的什麼法子讓他們聽話的,喬老爺笑著不說,他逮著個新兵問了半天,新兵才吞吞吐吐地說:「指導員說『誰他媽的不上前,晚上就讓他一個人和這些死人一塊站崗』!」
還沒等到晚上,中午九連就接到護送一支後勤運輸隊到前線的命令。宋德彪一接到命令就樂了,說:「領導們是不是喝多了,讓我們這幫土匪轉行干鏢局,也不怕我們半道截了東西跑了!」
喬老爺馬上打斷宋德彪的話頭嚴肅地說:「別胡說八道,我們已經『從良』好多年了,這次任務雖小,但這是領導對我們的信任!」陸維民聽完指導員的話捂著嘴跑到外面腦袋撞樹自言自語地說:「我他媽的怎麼攤上這麼倆活寶啊!」
九連整理好行裝,交接完陣地,跟隨一支騾馬運輸隊出發了。帶隊的是師後勤處的一個幹事,帶領三十多名民兵趕著八十多頭牲口,馱著前線急需的炮彈和藥品。支前民兵都是各個公社派出的,六個人編成一個班,班長每人背著桿半自動步槍,隊員每人腰裡別著兩顆手榴彈,自衛能力很差,越靠近前線打散的潰兵和越軍特工騷擾地越厲害,他們不得不請求部隊護送,現在補充完畢,又沒有戰鬥任務的九連就擔當了這個看似簡單的任務。
通往前線的公路已經打通了,開往前方的部隊乘車的、步行的熙熙攘攘就像趕大集,道路擁擠不堪,這時要是掉下顆炮彈,準能炸倒一大片,帶隊的幹事雖然心急如焚,可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也是無可奈何。
九連的兵們跟著運輸隊走了一陣子,便不耐煩了,聽前邊的兵說昨天晚上在路邊的樹林裡打死了個越南女兵,還沒有掩埋,這些傢伙們耐不住性子了,這個說要撒尿,那個說今天拉稀管天管地管不著拉屎放屁,宋德彪不耐煩地擺擺手讓他們分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