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老劉與趙其
龔副局長帶幾分酒意但卻仍然腦子清晰地說：「宗平呀，我們還是要注意團結喲。你是不是對咱楚局長有意見，他今天批評了你？」
宗平趕緊說：「沒有沒有！我也不是對領導有意見，怎麼會呢？一向都很好呀，我只是看不慣這小子。明說的，我不喜歡他，我看趙其這老弟就比他還強。」
「趙其？嗯，人不錯，就是愛動，貪玩些。」龔副局長說。
「我這人，有什麼說什麼，我覺得人各有所長，做人要謙虛，要互敬互讓，別還沒怎麼樣呢尾巴已經翹到天上去了！這種人，愁人。」宗平說。
「宗平，你這態度很對，我贊成。於銘呢，必要時候我準備敲打敲打他，讓他知道點天高地厚！難道孤家寡人，就他好？別的同志就一無是處？奇怪！」
「對，他這樣的人不知好歹，就得給他點顏色看、給他點教訓。」
「這話到此為止，我心裡有數，你放心吧。」
宗平酒足飯飽，心滿意足地出了龔副局長的家門。
晚上他又鑽進了劉深的屋裡。
「哎喲，宗平。」老劉不客氣地打招呼說，「來來來，坐坐，坐吧。」
「吃飯了嗎，劉師傅？」宗平說著，屁股落座。
「吃過了，什麼時候了！」劉說。
「來，抽支煙吧。」宗平抽出煙來讓老劉，又掏出打火機給老劉點上。
「有什麼事嗎？」老劉問。
「沒事——這不閒的慌，，找你下跳棋。」
「好呀，我正一人無聊。」
「您下的老厲害呀！哈哈！」
「你也不錯嘛。」
「跟您差遠了。」
「客氣，也差不了多少。」
兩人一來一往交起手來。二三盤下來，二勝一和。劉深勝利地笑了，兩人開始有說有笑，聊起來。
「劉師傅，」宗平開始壓低聲音說，「有句話不值當說不當說。」
「什麼話？說吧。」老劉霎時吊起了眼，拉長了臉，陰沉地說。
「我說了，您只管聽在心裡，爛在肚裡，別給我惹麻煩。我看您是個老同志，知道輕重緩急、分寸厚薄，您會口風嚴謹的，對不？」
「放心！我知道，你儘管說。」
「我先問您，您平常有什麼對不起於銘的地方沒有？」
「沒有呀，我有什麼對不起他的？這小子他怎麼回事？」
「你和他之間有矛盾？」
「矛盾倒談不上，我就是沒好話頭給他，我老天大地了，怕他毛孩子什麼？」
「這不結了？他給局長反映你不支持他工作，說你老陰天，不聽他使喚······」
「混蛋！我不聽他使喚？這話欺天！我是他的老牲口？我聽他使喚？一個小毛孩子，敢這樣放肆地背後說我，太氣人了！這孩子還是這種人？」
「您以為怎麼樣？他怕您還是怎麼了」
「他能怎麼樣我？我還怕他不成？」
「他懂得什麼！您老同志他能怎麼樣您？不過讓領導們對您印象不好罷了。」
「我是對他不熱情，不奉承，可也犯不著這麼擠兌我呀！？」
「就是，這樣看來，他是有點小心眼，愛報復了。」
「我明天就去找局長評理去，看我到底有什麼錯？」
宗平聽到這裡大驚！因為挑明了的話，他這無中生有、是非模稜兩可的挑撥就原形畢露了！於是趕緊說：「千萬別！劉師傅，我好心給您說，您好意思害我？您一去較真，人家不說我告您了？」
「局長怎麼說？」老劉的大眼窩裡渾濁地閃出一些複雜的光波說。
「局長倒也沒把他的話當成多大事，只是勸他注意工作方法，注意團結同志，說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再做工作。」
「這還差不多，到底是局長，這話還有水平。」劉深吸了一口煙，情緒放鬆下來了。
「劉師傅，我原是隨便問一句，不知你們有甚麼隔閡，誰知道惹您生這麼大氣！怨我怨我！」
「不怨你，怎麼會怨你呢？你這小伙子還不錯，你這主任幹得好，我一貫是舉雙手贊成的！」
「謝謝您了，我的老劉師傅！我就說嘛，老同志有覺悟，有工作經驗，我們年輕人還得向您學習呢。再說您們老同志為國家干了大半輩子了，沒功勞也有苦勞，沒苦勞也有疲勞！理應受到我們尊敬嘛！」
「小宗呀，難得你對我這樣看待，我心領了！」
「哎，聽說馬上要搞中層幹部民意測評，還要群眾推薦······」
「你放心，我對你沒說的，對於銘嘛我就不客氣嘍，他小子什麼水平？我還要鼓動大夥兒辦他難看呢，走著瞧！」
「唉——我平常怎麼勸他的？不聽，沒辦法，他自作自受！」
「就是，他這種人，當什麼領導？當兵都不夠格！」
「劉師傅，你早點休息，我走啦。」
「怎麼能睡得著覺，氣都氣爆了！」
「哎——保重身體要緊，走啦啊。」
「你慢走，我不送了。」
「好，你回吧。」宗平消失在夜幕中，卻又出現在趙其住室裡。
「還沒睡呢，老弟？」宗平進門就親熱地說。
「啊，沒呢，來吧宗主任。」趙其笑著招呼。
「什麼主任不主任的，咱兩個還客氣什麼，叫我老哥還好聽的。」
「嘿嘿！啊，先給老哥倒杯茶喝！」
「隨便，我也是沒事，串串門。」
「閒了的話，隨時來這兒玩，小弟我隨時歡迎啊！」趙其說著倒著茶。
「我就說嘛，咱哥倆對脾氣，所以遇好事也不瞞你。」
「什麼事？」趙其停住手，專心問。
「是好事，也是壞事。」宗平故弄玄虛說。
「這話搗蛋！」
「我說了，你可別對別人說。」
「嗯，我知道。」
「論公呢，我不應該和你透漏，論私呢，誰叫咱倆能說住話呢？我是為你著急！」
「你這話跟撓癢似地，越撓越癢！到底怎麼回事，繞得神神秘秘？」
「我瞭解你老弟，雖說性格毛躁了些，可是人情世故方面也挺活絡，可以的！所以嘛，局裡領導班子考慮提你個副股級······」
「真的？」趙其心裡欣喜、故作淡定地反問。
「別急，聽我說。今天上午楚局長徵求我和於銘的意見······」宗平說著。
「不用說，你打好腔贊成了！」
「當然，那還用說，我當時就說舉雙手贊成！」
「那於銘呢？總體來說我們相處都不錯。」趙其說，此時倒有點慚愧，因為自己對人家不太順從的，好在人家都忍了。
「於銘嘛，你是不是平時不太服他領導？」宗平皺眉說。
「嗯——多少有點。說心裡話，條件差不多，他老早提了副股，我沒動，是有點失落！情緒不太好，也許就帶到了工作中。不怎麼順暢，不夠全力配合。可也沒有大的矛盾呀。我也沒怎麼和人家公開翻臉頂牛呀！」趙其說的是這話。
「可人家心裡做事，已經形成了看法呀，老實說，他反對提你！說了一大堆毛病。」宗平心一橫說。
「他是怕我頂了他的職位。」趙其琢磨說。
「也不是。他這次要升正股級呢！你給他當副手，他還反感呢！」
「哎呀！他這也太損了吧，我跟他有冤還是有仇呀，這麼恨我？」趙其說著未免又悔又惱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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