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摸摸人頭兒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其實，人逢喜事，同樣向善！這種善意的光環真是良性循環的核裂變！會釋放出無限驚人的能量。
多麼希望人間多一些美好啊！我親愛的朋友！如果有可能，我但願每個人都好，我希望真的有那麼一個理想的天國，在我著筆的多少個晝夜裡，在我洞察、俯視我故事中的人們的刻刻秒秒裡，我默默地凝視著他們，我的淚水潸然而下！為喜悅，也為悲哀······晝夜輪替，我的情與思馬不停蹄！我常常失眠、焦躁、憂鬱、激憤、幻想，為我時曾謀面的朋友們杞人憂天······
金色的陽光，掃射到這一間平淡得讓人迷惘的辦公室的時刻，楚翡卻發現於銘的臉瘦削了、似乎顯出幾天之內的巨深的滄桑。他的話少了······
楚翡還是常常於瞬間悄悄端詳於銘看書、寫東西、說話、走路、甚至頭趴在桌子上又仰起頭來的樣子。她覺得總有許多說不清的東西讓自己好奇地欣賞。
有時不經意間，於銘回眸一看，她便莞爾一笑。她的老爸則對於銘又有這樣一種感覺：他的書卷氣好像濃化不開似的，搞專題研究的學者可以是這樣，而我們是機關工作！
又一次他問於銘：「還讀書呀？怎麼整天看呀看的？你的墨水夠用了，不用再下這個勁了吧？」於銘笑而不言，心想樂趣使然，難道必須徹底放棄業餘愛好嗎？如果他問出來，人家一定毫無遲疑地說：是的，必須的！
在局座看來，這傢伙簡直冥頑不明，是需要點撥的牛犢子那種！不然一塊好鋼也會被扔在牆角落裡。他愛在閒暇時，像過電影似的摸人頭。單位裡某某某、誰誰誰······一個個過一遍。他覺得很有趣！人真是形形色色的東西，各有不同，幾乎沒有任何兩個完全一樣的。於銘是這樣，那趙其、宗平這兩個有文化的年輕人又怎麼樣呢？
宗平，學生中的團幹部背景。如果用一句蒙太奇的語言概括，他是一條泥鰍，滑溜溜的，有心計心機，事事謹嚴靈動，很少發脾氣，經常笑咪咪，跟誰也沒有過不去。也謙虛，不多言語，卻人緣挺好的。
把他當做待宰的豬羊，開刀之前再看一眼：他白淨的窄瘦的臉，咪瞇細眼，眉毛女人化地細彎，薄嘴唇，身材單薄如一片柳葉，但很精幹刁鑽！他笑瞇瞇的雙眼，似乎永遠也掙不圓睜不大，三七開的偏分頭倒梳得整齊風采，一個文弱可以的小子！他比於銘早畢業、早來一年。正好趕上機構改革，幹部大調整，他以文憑優勢，加上人緣好，順理成章地當上了主任，幹得還細膩圓轉。
那趙其，人高馬大，黑不溜秋，但模樣還算多少有些英武，長圓臉，濃眉大眼，是個運動健將，愛打籃球，活潑愛玩。你要叫他在辦公室坐一晌，那是不行的，他可能會急得跳起來！他和於銘相反，大咧咧愛說愛笑愛哄愛鬧，不求甚解，似乎天地間陰晴圓缺、花開花謝不太敏感。他畢業於體校。不修邊幅，浪蕩逍遙。
楚天闊的腦子裡放完了這幾個片段，又切換到別處······最後又落腳到他的女兒楚翡。說實話，她還是個小孩子，什麼也不懂的乖乖女，但一想年齡，也是個大姑娘了。
怎麼前兩天發現，她在小住室的桌子上，寫寫畫畫，歪歪扭扭的字，寫那麼多於銘於銘於銘······為什麼呢？他突然想到這兒頓住了，隱隱有點驚訝、發呆了······
世間有一個地方最無聊，那就是機關；有一個地方最可憐，那還是機關！這是於銘後來說的。他媽的，乏味之極！他曾這樣嘟囔，帶著怨怒甚至悲憤！
不過對於宗平來說，或許不盡然，或者正興味盎然！他的辦公室主任一職幹得正歡。
從門口到後窗是十步，從南牆到北牆也是十步。這個二十多平米的領地就是宗平的陣地。一排長木連椅，幾張拼成方陣的辦公桌，兩個文件櫃、報架、電話、幾把椅子，幾個閒雜人，全部供他調遣。
這裡是他們掃地抹桌、喝茶、看報、聽打電話、寫材料、收發文件的崗位，也是一些中層幹部一般性開小會的地方。較重要一點的、小範圍的小會在局長辦公室開。而全體職工會才在頂層大會議室開。
宗平大多在這裡，接上迎下、上傳下達，是全局日常事務繁忙中樞。他忙得很充實、很踏實。天天有事，多數是雞毛羽蒜皮的扯淡事。但他幹得還有些滋味。這是一種需要，習慣的需要，和被人需要的需要。他不厭其煩地微笑著，不厭其煩地聽人們時不時地、不斷地喊他：「宗主任」或者「宗平！」哪怕「小宗」。接著這聲招呼，他不看就知道是誰在喊他。
前者是小年輕人職工或外來者等，畢恭畢敬的聲音，中間是職務相近或熟暱的同事，後者是局長或老資格的老同志對他的叫法。
他的招風耳倒是順風耳。他是局裡接觸內外人最多的人，所以在他耳聞目睹的「雷達網中」，楚局長洪鐘般的聲音裡還帶沙沙的壯壯的餘韻，他從第一聲叫喚裡就能揣度出是好事是壞事是緊事還是平淡事。或者閒聊磕牙、打趣神侃。侯機靈是尖膩的腔調，似嘻似嘲似奉承。
會計那曖昧咕噥、似乎喉嚨裡老有粘痰的。劉深是低沉、尖冷的短促一腔，如同響尾蛇匆促閃過。方琳的聲音柔和慇勤又婉轉，總透著一種周到禮貌性的熱情。
於銘平樸、誠懇、直來直去的男中音讓他感到清高或者說爭強好勝的倨傲。那麼楚翡，楚局長的千金呢？則尤其感覺順耳！楚翡的甜嫩開朗及有點孩子氣的天真無邪，對宗平來說也是不乏美麗的，儘管他自己正好相反。這不知是一種什麼人、什麼邏輯？反正他覺得，她音質很柔美宛如水蜜桃和叮咚的山泉自然清澈！音調之美又比如月夜下風撫花樹的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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