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值!
喬尼打開這個信使袋幾分鐘以後,他把一盒磁盤放在視屏上。他瞭解到在塞庫洛漫長的虐待狂歷史上,非塞庫洛人的目光第一次開始看到了遠距傳物運輸控制儀的建造。
特爾,既沒模型也無樣品,從頭開始工作。儘管他顯得有些古怪,他的工作作風還是非常嚴謹的。當然,他自己的生命與此休戚相關。
他已經做好控制儀盒子,裝上一排排的按鈕,把它們從貯藏室拿出來,分門別類地放好,並在相應的操縱盤頂上都清楚地標明。他還在鐵盒子上鑽上孔,用螺絲帽把頂蓋擰緊。
喬尼著迷地通過視盤看到特爾拿來一個一尺見方的普通的黑色絕緣板,就是那種用來固定帶電集合線路的。他把它放在頂上的操縱盤和盒子邊之間。很顯然,他要用這塊板釘滿即將設計出線路的各種零部件。他非常仔細、準確地在這塊緣板翻過來,其背面裝上各種各樣的零部件:電陰、電容器、小型擴音器、繼電器及開關。他只是偶爾地瞥一眼他的筆記。這其實是個相當粗糙和舊式的線路圖。似乎要想讓按鈕碰到插頭,就得先從上面給他個外力。
但是有一個奇妙之處。他把電熔絲接上,只要你使用絕緣板,電熔絲就會燒斷。實際上,對於每一個穿過線路板的插頭,都是一根電熔絲把它和正在製作的線路分開。喬尼覺得好像你所要做的就是按一下控制盤上的旋鈕,電熔絲就會燒斷。有幾十根這種電熔絲。
這個神秘的線路,經過一番笨拙的安裝,終於接通了——電熔絲除外。他為什麼要在一個集成電踟上放電熔絲呢?
特爾把整個複雜的線路全部檢查一遍,施上色裝飾一新。他終於大功告成了。這真是個不朽之作——假如你欣賞電子線路板的錯綜複雜的話。它基本的操作是:你按下操縱盤上的一個按鈕,電流就經過這兒;你按另一個,電流又到了那兒。
線路完成。特爾欣賞著這傑作,對此他很滿意。他甚至休息了一會兒,吃掉了一些克班歐,然後,開始進行讓人難以想像的工作。建成的線路終端,然後把有的電熔絲燒斷。
電熔絲"劈里啪拉"地響著,冒出一股煙霧。
特爾讓整個線路無法運行。
他現在開始真正地幹活了。他拖出一大堆方程式和已算出的公式,拿出米器之類的測量工具,把一整套畫圖用的三角板和直尺清洗乾淨,所有的標線筆都被他削得尖尖的。
特爾把絕緣板翻到空白的一面,在上面作了些符號,接下來的兩天裡,他在仔細地翻閱筆記,勾劃線路。除了要和他剛完成的背面上操縱按鈕的金屬插頭相配以外,新的電路跟原來的那個毫無關係。
他畫出了電阻器、電容器、擴音器和每一個電子零件。所有的都用極細的直線、曲線和弧線標出。
特爾參考他的方程式和筆記,用極高的精確度在板上複製出他畫的本子上的測量結果。這是一個漫長和複雜的過程,畫出的是個合成電路。那些控制鍵,如果接上電線,只要一按便可激活。
他畫完以後,又在整個線路表面塗上薄薄的一層略顯紅色的膏。他可以透過它看清下在的線路。如果你把一個諸如鉛筆樣的東西放在上面,它即刻會顯示出那部分線路被碰過。
特爾正拿著一把切面很細的刀子。刀的一頭,通過破壞他們的分子粘連而形成分子隔離後,可以用來切割金屬。刀的另一頭用來恢復分子粘合並且把金屬再"縫合"起來。
他拿起小刀的縫合那頭,開始用它勾出線路圖。只要他碰到電線,那層薄薄的紅膏就會顯示出。因此,他能很清楚地知道他碰過的路線——可謂萬無一失。
喬尼盯著特爾的一舉一動,然後他從觀察室跑出來,衝進營地的一間貯藏室裡,拿出一塊絕緣板和一把刀。
特爾用刀"縫合"的那頭在線路板上畫了條對角線,在兩頭放上釘子,接好電源。
電流通了。
你用一條直線把絕緣分子排成一行,你就會發現一條線路,一根"電線"。
喬尼以前見過塞庫洛在線路上安裝線路止動器時,總是用鋸鋸掉多作的木板。他原以為小刀不管用。的確,切割木板只用刀子不夠。但是只要把分子排成一行,絕緣板就會帶電,這樣就可以用小刀切割了。
喬尼瞪大眼睛注視著特爾的行動。
特爾用一兩天時間理順線路,他終於完成了這項工作。
然後他拿來一些溶劑和一塊抹布,把整塊絕緣板擦拭乾淨。
現在已經沒有看得見的線路痕跡了:但是那塊"絕緣"板上實際已隱含了一個複雜線路的所有電子元件。
在它對面的那些可看得見的零部件全是些"偽裝"。它們根本不能用,檢查這些絕緣板的人會誤以為他把電熔絲燒斷了。許多種族的科學家,曾經大約幾百年的心血,試圖讓那面假的線路恢復工作。
特爾正在板子的左上端擺弄著什麼。很遺憾,他不經意地把一本教科書打開了,封面的位置剛好在熒屏上擋住他的動作。他好像在安裝開關,這個開關以後將放到枯端操縱盤上。喬尼現在通過磁盤看到的開關可能已經和絕緣板上的元件更換了。相鄰的兩個元件一個凸了來,一個凹進去。開關上貼著一個假標籤,"調光器"。開尖連接在各部件都可清楚地看到。
如果把開關的方向擰錯了板上的各無件會出現一股電流,把看不見的線路全擦掉。
喬尼沒看清特爾把開關安裝在第一發射點的什麼位置。
特爾現在正把絕緣板合在一起。
喬尼發現了為什麼把粘合絕緣板的螺絲擰松,線路板就不能正常使用了。
特爾拿來一塊大的電磁鐵,把它到盒子周圍。在盒子裡安裝絕緣板地方,他放上一根電熔線。
喬尼下去也拿回來一個。那是根"磁鐵電熔絲",只要有電流經過,它就呆著不動。一旦磁流消失,電熔絲就會斷開。如果要把控制儀上端移開,人們不得不在控制儀周圍設置個磁場。
當螺線接觸到控制儀的上端,帶磁的上端將一直有股極細的磁流。當螺絲鬆下來,磁流即刻消失,電熔絲燒斷。
另外,當電熔線燒斷時,它會刺激上面的一個元件,把看不見的線路整個地從絕緣板上除掉。
但是要想把操縱盤的頂部取下來,你必須把磁場發生器放在螺絲附近,絲就不會斷開了。
一個隱形線路,兩個清除它的陷阱。還有一個轉移注意力的假線路。
悉眉苦臉的喬尼把特爾的線路仿製了好多份。人們可以把它放在絕緣板上,描出線路圖。下面的金屬插頭可以激活隱形線路。他們也把它仿製下來。
只有開關他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這是喬尼悉眉苦臉的原因。他沒看見是怎樣被安上去的。
他又看了遍磁盤。
不,還是不明白。
喬尼拿來好多絕緣板,不斷地變換位置嘗試,都不行。他只好想別的主意。
他搬出一撂厚厚的文件和許多記錄。
他們無法僅根據這些製造出遠距傳物發動機,他是他們可能會打開盒子找到線路。或許會的。但是如果沒有開關……
喬尼認為他們不得不到那兒去一趟,研究一下線路,看看特爾放在哪兒了。
這是次極富挑戰性的冒險,可能會因些搭上一些人的性命。
喬尼認定他們必須這樣做。
喬尼默默地、高效率地把工作聲地整理好。他覺得這次出征凶多吉少,和上次美國空襲相比,更加危險。他簡明扼要地把控制儀的複雜的部分給安格斯講了講,把厚厚的筆記給了安格斯,讓他學會複製和使用這樣一個控制儀。他還告訴他一些應急措施。
安格斯堅決反對喬尼的這次出擊。喬尼說他不願犧牲別人的生命,他這次行動純屬碰運氣。他要三十名蘇格蘭人,十個司機和十五個飛行員配合他。安格斯仍然反對,但無濟於事。如果現在"老狐狸"羅伯特在這兒,他們兩個一起或許能說服喬尼,但是現在羅伯特爵士目前正在美國忙著搬遷飛行學院呢,看來他只好放棄了。
羅伯特爵士的一個蘇格蘭助手在那兒,喬尼給他分析了目前的軍事形勢:外來客正有所等待——他不能肯定他們在等什麼。喬尼認為那或許跟他們是否能操縱輿裝置有關。通過分析他們間的談話,他發現他正在窺視美國營地,等待事情的發生:外來客已見過塞庫洛人(可能是特爾和科爾),他們好像認為美國的舞台還會掌握在塞庫洛人手裡。
他又吩咐另一個蘇格蘭軍官抓緊時間在新加坡地區安裝一個作誘餌的平台。在這個古老的、早已被人遺棄的城市的西北方,有一個礦區,塞庫洛人以前曾在那兒采過錫、鈦和鎢;那兒琿有豐富的水電能、大氣護牆及一定數量的貯藏室和留在裡面的飛機。幾個中國人,三上飛行員,一個住處傳遞員,一個調解員還有這個軍官要前去那兒建立平台和電極。喬尼給了他們一個重新油漆過的已不能用的控制儀。在電纜的掩護下他們要假裝在忙著發射,在平台上製作一些時隱時現的東西。當飛般載著真正的控制儀離開美國地區時,護航飛船的重頭部隊將潛伏到新加坡地區,千方奪計地把它拉走。加裡巴平台一開始就在偽裝網下,通過分析外來客的談話,發現他們已把它平台當作了一個寺廟。他告誡那個蘇格蘭軍官,這聲新加坡地區的進攻會非常激烈。但軍官只是一笑,帶著分配給他的人出發了。
喬尼去加裡巴做了次迅速旅行。中國人在那裡幹得很出色。發射平台的上面有個屏幕,所有的東西都用木樁固定好了。他們的飛簷琉璃建築顯得獨具藝術風格,屋樑上雕刻著龍的圖案,吞雲吐霧,煞是好看。他們甚至還有一個小診所。他們的村莊就在岸邊的保護電纜網裡面。這兒的風景十分怡人,與其說是戰區,倒不如說更像個花園。
埃倫醫生從北邊的舊內羅畢地區搞到一些樹液——他稱之為"除蟲菊"——能有效地殺死昆蟲。儘管樹林裡到處都是能引來飛蟲的動物,他們卻很幸運,沒有染上舌蠅傳染病。
喬尼那天晚上聽到一種奇怪的樂器聲,他將其錄下來,並讓他們準備好揚聲器,播放錄下的音樂——那雜音加上防護電纜的干擾會讓天外來客無法知道這兒發生了什麼事。
當喬尼回到非洲營地時,已是87號了。他發現斯道麥朗那兒的很多磁盤都顯示了電纜扯下來接到加裡巴控制儀上。他把密碼給了安格斯。斯道麥朗說這將是他最後一次飛行。喬尼叮囑他打仗時一定要小心。喬尼堅信只要美國一發射,外來客就會集體進攻。斯道麥朗已做好控制地球上空的防禦準備,喬尼不想讓他襲擊。丹那迪恩會在那兒進行空中防衛。索樂將和他們一起參加襲擊小組。喬尼非常想念"老狐狸"羅伯特,他很擅長搞戰前動員,組織行動。
和安格斯一樣,斯道麥朗也想讓喬尼去。他說美國現在被劫掠一空,飛行學院也空了。儘管喬尼有他自己的飛行小隊,但那兒有相當數量的亡命徒,所有前去挑戰的將士們的生命都將危在旦夕。他們剛剛從學院的三個地方拖出傳錄器,布利崗提人已經開始分享那裡的戰利品。但是因為沒有羅伯特爵士支持他的反對意見,斯道麥朗的建議未能奏效。
喬尼要去營地邊的高坡時,碰巧遇到了科爾。
這個塞庫洛小矮人滿臉堆笑。他使勁拍著"爪子"。他一直在找喬尼,想給他看看他們在美國印製、現在已經"付給"他的那筆錢。喬尼把他拉到一個沒人的辦公室,看著一張張一百元的鈔票和布朗.利穆普的照片直搖頭。
"這玩意兒一文不值!"科爾說,"布利崗提人把它扔得滿街都是。"
科爾很高興逃離那個地區。他把那筆錢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喬尼。"他給了我七十五萬星系鈔票,我以後怕再也不會見到這麼大數目的錢了。他是個的塞庫洛人,不像我們這些准人類,有理智!"科爾大笑起來。
科爾給了喬尼發射平台區的最新平面圖。沒有什麼新內容。科完全按照計劃行動。這跟他的襲擊小分隊佈置的是同一個計劃,科爾向他保證一切都按部就班。
但是科爾沒料到喬尼要去那兒。當他聽說後他滿臉嚴肅。"這個特爾是個十足的大壞蛋。他喜歡出其不意。我不想讓你去,喬尼。"
喬尼說他不得不去。
"但是如果你在平台那裡遭受到塞庫洛的戰爭晚會的禮遇,你該怎麼辦?"
"我想不會的,"喬尼說,"我們給他們準備了禮物。"
"我希望是這們,"科爾說,"如果他們再來這兒,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帝國調查局過幾天就會把我幹掉的!"
"我想你不必擔心,"喬尼說,"你可以和這些衛士呆在這兒。這裡有一夥囚犯和剩下的所有的塞庫洛。你可以教他們玩牌。"
科爾"撲哧"一聲笑了,接著他一本正經地問:"你稱作『羅伯特爵士『的那個人回這兒了嗎?"
"怎麼了?"
"噢,在飛行學院遷往蘇格蘭的途中,我們就沒再看見他。我想和他商量幾個問題也沒找他。丹那迪恩呼他,他既不在愛丁堡,也不在盧森堡或俄國。我猜他肯定在這兒。我問你的原因是因為他知道你部隊的整個部署,甚至一些攻擊詳情。"
喬尼非常羅伯特爵士。他岔開科爾的話說,"他什麼也不會說的。"
"帝國調查局會讓任何人都開口。"科爾不無擔憂地說。
"我們不知道敵人抓住他了。"喬尼說。
接下來喬尼自問:似乎沒有什麼跡象證明羅伯特爵士在哪一個地區。兩架貨機近日剛從戰場上撤回,目前正在美國到蘇格蘭的路上。羅伯特會和他們在一起嗎?
羅伯特爵士並沒掌握這次進攻的情況,沒理由改變原計劃。
喬尼最後的這天是在美麗的維多利亞湖礦區度過的,他一個人一整天獨守了這份寧靜和閒適。他已經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不管這次進攻的危險性有多大,他都不會放棄。
他給克瑞茜寫了封信,牧師會給她讀信的。末了他在信封上註明"萬一我有不測,請將此信轉交給克瑞茜"。
他以前聽過立遺囑分財產的說法。他寫了一份。喬尼全部的家當就是幾匹馬,一些亂七八糟的衣服。除此他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他忽地想到克瑞茜可能已把愛丁堡的房子立在他的名下,因此他物把那房子大大地誇獎了一番,然後說他已決定把房子讓給克瑞茜。他記得自己還有幾本書,就送給帕蒂吧。他這一生真的沒留下什麼屬於自己的東西。
喬尼覺得做的事已安排不緒,他開始檢查出徵用的武器和裝備。看看他的防輻射服有沒有洞,呼吸罩裡的空氣足不足。他把最近特爾簽署的銷售合同裝到口裡,又檢查了鈹炸彈匣是否安全。他沒忘記試試劈開控制儀電纜的斧子是不是鋒利。
他感到萬事俱備,臨行前晚上睡了個好覺。他該做的都做了。現在一切都掌握在上帝的手裡,或是像特爾這種魔鬼的爪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