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倪翠等倪春霞上班去了,然後才收拾東西回到學校。倪翠的寢室共五名女生,另外四名中,孫玉影是本地人,週末通常不在。吳、袁、董三人則是外地人。只不過這三人到底在不在,也很難說。如今,她們就不在。
倪翠本就不是急著找她們的。她們不在,正好。倪翠把很久沒睡的床鋪整理了一下。看時間是十點鐘。覺得這個時間去找徐向元剛好,然後就興致勃勃地出門了。
過了大廁所和游泳池,再過了一個雜屋房、一片小樹林,就到了徐向元寢室所在的長樓了。倪翠臉皮薄,沒在外面喊,觀察了一下,就直接走了進去。宿舍管理員看見了倪翠,只瞪了一眼,卻沒有多說。
上了二樓,往左一拐,進入走廊。蹬蹬蹬的腳步聲居然還有回音。到了,門是關著的。倪翠敲門,無人回應。倪翠就把電話摸了出來。
「徐向元,你在哪?」「啊,我在路上呢。」「快點,我在你寢室門外。」「呃,我是說,我在正在開往某縣的火車上。我們班要到那邊去實習半個月。」倪翠聽了,倒吸一口涼氣。過了一會兒,狠狠地說:「那昨天凌晨你怎麼不告訴我?」「都是我的錯。請求你原諒。對了,我馬上就要出市區了。漫遊很貴的。這半個月裡,我們短信聯繫吧。」倪翠無可奈何地說:「那好吧。也只有這樣了。」
然後倪翠就垂頭喪氣地往回走。下了樓,宿舍管理員這回問話了:「哎,同學,你上去找的誰?」倪翠說:「甭提了,沒找著啊。說是今天還我錢呢,結果實習去了。」管理員問:「哦,借你多少錢?」倪翠說:「不少,三塊五。」管理員一聽,才這麼點錢,就走開了。
出了長樓,再走,倪翠也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好。不知不覺走了游泳池。倪翠望了一眼,裡面沒有人游泳。倪翠就想,不知道這會兒游泳冷不冷。再走,轉到了游泳池的入口這邊,看見游泳池的工作人員居然在上班。也就是說,如果想游泳的話,是進得去的。倪翠就猶豫了一下去還是不去。最終,倪翠沒有去。
真是的,幹什麼都有點提不起興趣了。隨後倪翠上了個廁所,就又回到了寢室。這個時候,吳、袁、董三人已經回來了。
……
「啊,假女友終於衣錦還鄉了,」袁秀說,「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假戲真做啊?」董玉棋說:「怎麼可能。那楊先,星期三就回來了。如果弄假成真的話,應該一塊回來才對。」吳多妹問:「哎翠翠,楊先的那些親戚有沒有給什麼見面禮呀?拿出來瞧瞧。」
倪翠坐了,說:「唉,楊先他們家,結果是城裡的。就只有父母。親戚一個沒見著。見面禮也沒撈上,」說到這兒,倪翠想起溫燕叫人買的那些零食還剩了不少,就說「哦,不過,撈著了許多零食。」就起身把那些零食拿了出來,給三人分享。
「翠翠真夠意思,有好處都想著我們的。」吳多妹吃了零食,就立即拍馬。董玉棋問:「哦,對了翠翠,你現在也就算是沒有男朋友了吧?」倪翠聽了,心裡一緊,忙問:「怎麼,你想給我介紹一個呀?」董玉棋點頭道:「是的。準備介紹給你的人就是——」往袁秀一指,「她!」
一陣打鬧之後,吳多妹說:「哦,對了,那個徐向元最近幾天老是到我們窗前晃悠。翠翠你得注點意。」袁秀說:「本來我是有點同情他的。不過為了姐妹,就不能同情他了。」倪翠說:「他們班,好像到外地實習去了。短時間內是不會來的了。」
董玉棋說:「翠翠,你不能再想著他了。你有沒有考慮一下,真的跟楊先交往呢?」「啊?哦。嗯,這個,我……還沒有想過。」倪翠之所以遲疑,是因為自己與徐向元分手又復合,叫做「吃回頭草」。倪翠想要為自己「吃回頭草」的行動編造一個堂皇的理由。但是可惜沒有編造成功。
不過倪翠想,來日方長,今後再跟姐妹們解釋也是可以的。
……
星期天的下午,倪翠接到電話,說是楊先父親的腎移植手術非常順利。星期六晚上倪翠接到的是將要進行手術的電話。那個電話的內容,倪翠沒有告訴楊先,省得楊先擔心。現在,手術已經結束,並且結果良好。據說,只需要調養幾天,就能夠出院了。出院之後,就只需要服用排異藥物,另外注意勞逸結合就行了。
倪翠立即給楊先打了電話,告訴了這個好消息。楊先非常激動,在電話的那頭,哭了。倪翠就說:「祝賀你,也祝賀我。今後你的爸爸、我的義父,就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可以做一些勞動,可以幹一些工作了。今晚我們聚一聚吧,我請客。」
楊先說:「該我請客才是。」倪翠說:「你的錢都是生活費,就不要和我爭了。」其實這個時候,倪翠也沒有什麼錢。來自溫燕的那些錢,剩餘的部分,已經還了。花掉的部分,倪翠倒沒有準備還。倪翠知道那是洪國志的錢。知道自己用得越多,洪國志就越是高興。此時倪翠的閒錢,就是第一次結算打工收入的時候留下來的二百多。
學生請客,跟電影電視上常見的成人請客有點不同。因為學生沒有多少錢,所以就會跟餐館打不少的商量。於是,就像上次楊先請客一樣,倪翠早早就去了。倪翠寢室的姐妹到時候再去就行。
……
寢室這邊,倪翠說的是楊先請客。認義父的事情,以及自己幫楊先父親治病的事情,就沒有說了。袁秀說:「我沒聽錯吧,真的是腎移植手術?那得多少錢哪!」董玉棋說:「沒想到楊先家這麼有錢。平時看著可不太像。」吳多妹說:「再有錢,也因為治病,花光了。剩不了多少錢了。你們兩就不用打楊先的主意了。」
袁秀說:「哎你們猜,翠翠和楊先好的可能性大不大?」「呃……我看不大,甚至還沒有翠翠吃回頭草的可能性大。」董玉棋說。吳多妹說:「我也是傾向徐向元的。不過翠翠是我們的姐妹,如果她選擇楊先,我一定支持。」
這一頓晚宴,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進行。席間,袁、吳、董留神觀察,發現楊先對倪翠的態度很不正常。倒是沒有發現倪翠有什麼不對勁。
……
我國人民有一種傳統: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啊不,應該說,是「願有情人終成眷屬」。具備八卦潛質的人,通常也具備媒婆的潛質。於是,袁秀、吳多妹、董玉棋就不斷的在倪翠面前說楊先的好話,並給倪、楊二人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週一,孫玉影到校,也立即加入了這個行列。
寢室四個姐妹由於媒婆經驗不足,做得十分明顯。倪翠知道她們是好意,也沒有公然表示反對。楊先心裡有點欣然,但知道倪翠心繫徐向元,倒也沒有寄托什麼幻想;只是見倪翠沒有公然否決,自己也就沒有公開表態了。
這樣的干擾,其實並不是很大。倪翠照樣跟徐向元互發短信。個別時候,連上課都在發。當然,上課發短信,主要是徐向元干的。倪翠主要還是在休息時間發的。
一周之後,楊先的父親出院了。這次,仍然是倪翠先接到電話。正在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洪國志的工作人員就通知了倪翠。楊父到家之後,首先撥打的電話也是給倪翠的。下一步,楊父才給楊先打了電話。
……
被移植的腎器官,也是有壽命的。我們已經知道,壽命約為五到七年。到時候還需要再次進行腎移植手術。但是楊先的父母並不知道。楊先的父母以為自此楊家就擺脫了疾病的困擾。
人在不同的階段會有不同的希望,這早就已經被證實。當初,聽到倪翠說要為楊父治病的時候,楊先的父母有當時的想法。現在,他們以為治病的行為已經完成,因而他們的願望就發生了變化。
變成什麼了呢?主要是二。一種是向倪翠報恩,不帶功利性質;另一種是早日讓楊先娶倪翠進門,帶有一點功利性質。應該說,楊先父母的想法,以、前一種為主。主要是因為他們沒有什麼能力,想報恩,也缺乏必要的辦法。因此,他們覺得,讓楊先娶倪翠進門,讓楊先好好地對待倪翠,就是他們報恩的途徑。
於是,在出院之後的第三天,楊父就給倪翠來了個電話。楊父先是說,很想念倪翠。倪翠的確也很想念楊父。然後楊父試探地說,自己這段時間處於休養期,暫時還不能工作,在家裡閒著很沒有意思,想到學校的附近租房休養。倪翠當即叫好:「太好了爸,那樣我就可以每天都見著您啦。」
接下來雷厲風行,楊先的媽媽親自帶著楊父到了本市。倪翠見了楊父,真是十分高興。倪翠仍然稱楊父為爸,稱楊母為楊媽。兩位老人也沒說什麼。稍事歇息之後,倪翠和楊先回校上課。兩位老人趁熱打鐵,立即前往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