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將軍和夫人在百草谷裡一個小屋裡安頓好了,凝霜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他們的身邊,看著此時安靜的爹娘,此時她終於才有時間來仔細想這兩天來發生的事情。雖然以前她也就已經料到會有南宮晟睿與葉將軍對立的一天,但那應該也只是因著兩國的各自的利益,他們有的也只會是立場的對立。但當她看到爹娘雙雙傷在晟睿的赤炎劍下,她真的徹底絕望了,絕望得連恨的力氣也沒有了。
「霜兒……」看到此時安靜得有些過分的凝霜,楊素梅很是擔心,推門進來輕喚了她一聲。十幾年的相處,她知道凝霜是一個沉靜內斂的人,什麼事總是自己一個人藏在心裡,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著。「休息一會兒吧,這兩天你也一直不曾和過眼,將軍和夫人看你這樣,他們也會心疼的。」她心疼的對凝霜說。
「師父,是霜兒太自私了,如果我能早一些回來,爹娘……或許就不會這樣了。」她斷斷續續地說,可是卻一直隱忍著淚水不讓它們流出來。
「霜兒,這不是你的錯。」看到她難過的樣子,楊素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只是輕輕地對她說。
「其實,我早就該想到南宮晟睿和我爹不只是因為國家立場不同而有所衝突,其實他們是另外有著一些恩怨對嗎?」她猜想楊素梅對當年的恩怨是知道一些的。
「據我所知,葉夫人以前好像和凌月國的皇后是同門師姐妹,後來因為天祈與凌月國的立場關係,她們漸漸也疏遠了。但是後來不知是什麼原因突然有一天將軍帶著夫人以幫友的名義約了南宮朗月夫婦到兩國接壤處的燕州見面,不料後來南宮朗月夫婦遭到天祈派出的大內高手的回攻。說也奇怪,憑南宮朗月夫婦的武藝應該不至於喪命才是,但不知為何,他們夫妻雙雙都命喪燕州城。南宮朗月和皇后楚夢蝶死後,凌月國在戰事中漸漸也開始處於下風,不久凌月國也就就消失了。我知道的也只是大概,其中的很多詳情並不瞭解。」當年身為天祈公主的楊素梅雖然也如現在的樂萱一樣,喜歡流連江湖,但她對葉將軍與南宮朗月間的恩恩怨怨,確實也知道得不多。
「原來,他說的楚夢蝶的師妹就是我娘。這麼多年來,我竟然不知道娘懂得聖水宮的武學。」想著自己對葉夫人的瞭解竟是那樣的少,凝霜再次黯然。
「其實這也怪不得你,自那件事後,葉夫人就有意隱瞞自己聖水宮傳人的身份,聖水宮的武藝,她也從來不曾用過。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楊素梅說著,似乎也陷入了當年的種種恩怨之中,神情也變得黯然。
凝霜沒有說話,她想起了當時南宮晟睿跟她說起他爹娘因友人而死時的那種欲言又止與他並不曾言明友人是誰,甚至連楚夢蝶和師妹之名都不曾提及。她原來一直以為這只是因為他不願仇人的名字讓他再次想起他的爹娘,卻原來他是不想讓她知道原來他要找的仇人,卻正是她的爹娘。原來,他之所以到葉府提親,並不只是因為葉將軍手握天祈一半的兵權,更重要的是他就是他這二十年來要找的人。而爹娘當初難道真的沒有識破他的身份,想來他們應該是早看出了他的真實身份吧,因為她記得葉夫人跟她說那對寒玉蝴蝶是一位故人之物時那種滿懷心事的樣子。或許是因為出於對南宮家的愧疚,而默默的任由事情發展了吧。
「我哥呢?」想起她們趕到時逸風有些奇怪的表情,凝霜覺得葉夫人在昏迷之前應該告訴過他一些什麼,只是這兩天來一直為爹娘的傷擔憂,一直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這件事。
「在外面院子裡。」楊素梅回答。
「我們出去看看他吧。」雖然自己也很擔心,也很難過,但凝霜還是放心不下逸風。
走出房門,看到院子裡有些發愣的逸風,他很少有這樣表情的時候,應該是在想著心事,想來也是在為將軍和夫人擔心吧。看著他有些孤寂的背影,凝霜打算上前去跟他說幾句話,雖然此時她自己也很擔心,很無助,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剛想說話,只見外面一個青衣男子向著百草谷走來,看到他們二人,臉上一瞬有過意外的表情,但隨即就被他遮掩了下去。看著來人背上的一個藥簍,他們也猜到那人就正是他們要找的冷君楠。
「冷神醫。」見走進院子的冷君楠,二人也都上前有禮的問候了一聲。
「兩位是?」看他們見到他時臉上有過的一份欣喜與釋然,冷君楠也猜到他們是來求醫的,但卻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所以開口問道。
「在下葉逸風。」
「小女子葉凝霜。」
冷君楠又看了眼前的二人一眼,道:「你們沒有病,何來求醫之說。」
聽他這麼說,二人不禁在心裡讚歎:果然是名不虛傳,僅是這一『望』就已經看出了他們是否是有病在身之人。「公子誤會了,我們此次前來是求你救我們的爹娘的。」因為眼前的男子其實年紀也只有三十上下的樣子,凝霜覺得喚他「神醫」有些彆扭,所以還是改口叫了「公子」。
「哦,不知令尊和令堂患了什麼病,讓二位這麼遠來找我這個山野郎中。」看他們的衣著,應該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和小姐,所以這麼一問。
「實不相瞞,你們爹娘是受了傷,如今也只有您能救他們了。」逸風在一邊說,雖然知道冷君楠的規矩,但事到如今,隱瞞也是沒有必要了。
「受傷,難道你們不知道我百草谷的規矩?」一聽是受傷,冷君楠的態度有了一些變化。
「雖然不知道冷公子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規矩,但都說醫者懷了一顆仁慈之心,以救死扶傷為已任。如今世上也只有您能救得了我們的爹娘,難道公子您身為神醫,就真的為了那個原則而置『救死扶傷』於不顧嗎?」凝霜溫婉的問,她的言語中還有著一分祈求、一份期待。
「姑娘,你說我沒有仁慈之心也好,說我不懂『救死扶傷』的道理也罷,我百草谷的規矩就是如此,還請二位另請高明。」對於凝霜的話,他沒有表現出不高興,但也沒有因此而動容,只是淡淡的回答,彷彿今天百草谷裡出現的人,只是走錯了地方,他替他們指出來而已,只是這麼簡單。
凝霜和逸風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冷君楠如此乾脆的拒絕,讓他們一時找不到接下來要說的話。
「冷公子,我們爹娘現在生命垂危,就算我們帶他們走,他們恐怕也禁不起一路的顛簸了。就算要我們走,你也先幫他們看看傷勢,等確認他們禁得起沿途的折騰,我們才能起程離開啊。」看到準備離開的冷君楠,凝霜趕緊上前對他說。
「你這麼說來,若是我不看看他們的傷勢就逼你們離開,我倒成了殺害他們的兇手了?」聽著凝霜的話,他不得不為她的鎮定與平靜意外,但他口上仍然沒有答應,畢竟這是百草谷一直以來的規矩。
「凝霜絕無此意,只是希望冷公子看在我們遠道而來,一路上爹娘因為顛簸更是傷上加傷的緣故,看看他們的傷勢。」凝霜誠懇的說。
冷君楠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向著將軍和夫人所在的那間屋子走去。
看著他的行動,二人鬆了一口氣,雖然他還沒有答應出手相救,但總算他們也離目的近了一步。帶著滿心的擔心與希望,他們也跟著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