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結婚了,也不想工作了?」馬文歪著頭看著楚蕾。
楚蕾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看著山林發呆。結婚、工作曾經是她覺得最重要的事,結婚是她的夢想,而工作是睜開眼睛就必須要做必須要想的事。可是這幾天,在這兒,睜眼做蠟燭、吃飯;閉上眼就睡覺,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用想。
「蕾姐!你別嚇我,我們可是一排人跟你混呢!」
「回去準備一下新聞局的資料,十二月跟我去新聞局。」楚蕾白了她一眼,輕輕的說道。
「你還是不回去?」
「馬文,你說,我的本心在哪?」
「本心?那是什麼?」馬文怔了一下,搖搖頭,她更關心新聞局的事,「院長決定了放你去新聞局?做什麼,我要收集全部資料嗎?」
楚蕾不想說了,覺得真是對牛彈琴。
「蕾姐,你啊,想太多,所以才累啊!幹嘛要想那有的沒的?你要知道,你喜歡古大哥,你想跟他結婚啊!知道這個就好了,想那麼多幹嘛?至於工作,做新聞,做秘書,跟蠟燭有什麼不同?都是做事!當然做蠟燭是做善事,可是你在政府能幫更多人吧!你想一根蠟燭能賣幾個錢,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天子近臣,對了,那天你不是一句話,幫這兒拿到這一片土地嗎?相當於做了多少蠟燭?所以我都不知道你困惑什麼?多簡單的事啊!」
「你真沒慧根!」楚蕾上下打量了她半天,長歎了一聲。
「我要有慧根直接跟證嚴法師混了,跟你做啥?真的,蕾姐,外頭都快瘋了,我出門前已經給報社發了傳真通告,說你只是在這裡為幼弟祈福,與感情問題無關。但是張古兩家都沒站出來發聲明稿,所以外間還是揣測不斷。這裡很快就不是佛門清淨地了。所以要想就得快點,不然你是在給證嚴法師惹麻煩。」馬文不笑了,正色的跟楚蕾說道。
「本來就和感情無關,是我自己有些事沒想清楚。」楚蕾想想搖搖頭,輕輕的歎息了一聲,「馬文,我是個沒心的嗎?面熱心冷,不好親近,對誰其實都沒有付出過真心嗎?」
「沒感覺,你對我們挺不錯,你知道我們要什麼,你也肯聽我們說話,盡量的幫我們。至於說你對家人,還算行吧!起碼你對你媽一直很孝順;對你爸爸算是厚道;至於說古大哥,其實我們看得出,你挺喜歡他的,你以前說想結婚時,眼睛直放光。不過最近說得少了,倒不是你不喜歡了,應該是你現在事太多,壓力太大,有點顧不過來了。有時我跟我們家那位還不是,煩起來拳打腳踢的,不然怎麼辦,你不讓我打,我打誰去?也許是你做事理性慣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些非理性的問題,於是有點手忙腳亂。」
「你還真是好人,唉!」楚蕾知道馬文只是在安慰自己,但最後一句很關鍵,她理性慣了,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非理性的問題。
啟允就是這個非理性,之前他們太順利,家裡支持,而兩人在沒有阻力,或者說眾人的推波助瀾下順利的走到訂婚,然後就分開了一年,靠著電話還有偶爾的短時見面來維繫本就不十分牢靠的情感,當婚期越來越近時,其實她心裡是有隱憂的。
就是這份不確定讓她下意識的要與啟允清兄弟明算賬,不想讓她們的婚姻有一絲的雜質存在。但卻成了導火索。可是她還是不想面對,真的分手?實際上她不敢!可是這樣結婚,她更不敢。在這種兩難的情緒下,她選擇了逃避。
「蕾姐,我來了這麼久,你一次也沒問起過古大哥!」
「現在比我煩的是他,古家承受的壓力更大。我似乎又做錯事了。」楚蕾把頭埋入了膝蓋裡,若是念蘋看到這麼不雅的楚蕾一定要打她個沒規矩了。可是此時的她只想捲成一團,就好像從來沒穿越過。
「那天我看了一本書,書上說,如果這是世界末日,你還有最後一通電話,你打給誰?」
「離世界末日至少還有四十年,別傻了。」楚蕾埋頭不出,看來即便是這麼煩的時候,她也拒絕做夢,還真是理性得可怕。
馬文對著面前的啟允聳聳肩,他們一起來的,或者說,他們是在山腳下碰到的,然後一起上山。他們一起看著證嚴與初蕾交談,初蕾的迷惑,再後來馬文的試探,初蕾還是執迷不悟,現在她真的沒法了。
「如果是世界末日,我給你打。」啟允輕吐了一口氣。
楚蕾猛的抬頭。
「山下遇到的,我來問問你是不是真的出家,順便躲清淨;這位則是在山下考慮要不是直接去佛光山也躲兩天。」
馬文忙攤著手,撇開關係,開玩笑,總不能讓楚蕾覺得自己背叛她了吧!她一向知道自己的領導是楚蕾!
「我不打,真到那時,我應該會把我愛的人都攏在身邊,不用打電話。」
「蕾姐,我不得不說,你實在不可愛。」馬文望天,看到楚蕾瞪她,馬上拿起包,「那個,我坐晚上的火車回去,要讓張伯母放心嗎?」
楚蕾瞪著她,於是,馬文很識趣的退了出去,丫頭命啊!為啥送上門給人當丫頭?唉!邊搖頭,但心情越無比的雀躍,古大少來了,兩人總得再談,無論分合,總會有個結果,比這樣不死不活的好多了。
啟允一屁股坐在了楚蕾邊上的地上。這還是楚蕾第一次看到大少爺這麼沒形像,「你穿的西裝!」
「我有錢!」大少爺現在很拽。
楚蕾笑了,把頭靠在他肩上,「我要是真出家了,你怎麼辦?」
「張叔說了,你不會,你是那種只相信自己的人,不會真的給自己弄出一個信仰來。」啟允沒想到楚蕾看到自己是這麼的平靜。
「其實我怕很多事,用官方的話說,我對萬物存一片敬畏之心。因為怕,於是很多事其實我不敢做,顧慮太多。就像杜慕裳的葬禮,我不想花你家的錢,也不想花張叔和我媽的錢,那個人身份太尷尬,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來做是沒法子,可是我不想把你們都弄噁心了。」
「我是誰?全台灣都知道我們要結婚了,你覺得我脫得開嗎?你送錢去,你讓爸爸怎麼想?他發了脾氣,讓我跟你說,『水至清而無魚,人至察而無徒』。」
「是啊,我媽也說我做錯了,張叔說,我無論從哪個口袋的掏錢,其實意義不大,只是我自己心裡好過一點罷了。自己想想也是,就像證嚴法師剛說的,我障了!」
楚蕾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對不起,那天忘記跟你道歉了。」
「我還以為你是在這兒等我跟你來道歉的。」啟允像看外星人一樣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