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琉球處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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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我召見了二見浦平助。他和二見光成,乃是當初二見浦之戰時一同立功的夥伴,至今已在水軍中效力十多年,目前是船大將的身份,和直屬備隊中領一個長槍番隊的shi大將相當。這個陞遷速度,自然不能和已經擔任家老的二見光成相比,而他也沒有二見光成的那份能耐,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忠謹奉公的態度而已,能夠進入勘合貿易船隊,在簡妮特號上任職,還是虧了二見光成的照顧。
如果不是這次事件,我不會再次注意到他,說不定連他的名字都給忘掉。
但是,被羈押的這幾個月,他表現得十分得體,不僅自己非常鎮靜,還安撫住了手下的百來名水夫頭和水夫。就衝著他在獄中也耐得住寂寞這點,我決定提拔他為部將級的水軍大將,賜名二見光忠,領五百人長駐奄美大島,替我看住琉球國。
yu井勝夕同樣留在了琉球,擔任我方的外事奉行。他和北谷朝裡不和,想必能夠很好的執行我的命令,維護我方的立場。
同時,關於這次事件的奏折,我也已經草擬完畢,只等尚永王北谷朝裡附署,然後就可以隨下一批勘合貿易船隊送jiāo明廷。奏折上的內容,無非是「琉球下臣,瞞上欺下,肆意妄為,是故國法meng塵,乃至侵吞鄰藩獻貢,其害甚於海寇多矣。臣列大明之籍,受命維護海疆,遂不畏艱險,提師遠征,今jiān宄既懲,天理得彰,琉球上下,悉感大明威嚴,士無政敝言塞之憂,民有河清海晏之頌」之類,署名是明廷上次賜封的「淡路郡公、定海大將軍源宣景」。
就這番處置,已經讓北谷朝裡坐不住了。這份奏折送上去,琉球肯定會受到大明的申飭,作為掌握國政的三司官,他說不定會因此受到政敵攻擊,從而丟掉這頂烏紗。於是他親自來到南殿求見,試圖改變我的心意。
「你怎麼知道奏折內容的?」我奇怪的問道。
「這個……」他有點尷尬了。
「對了,是真滿金告訴你的吧?」我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同時隨意的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反正馬上就要請你過目,並且在奏折上附署的。」
「將軍大人,」看見我這個態度,北谷朝裡似乎受到了鼓勵,「關於奏折的內容,能否請您再斟酌一番呢?」
「再斟酌什麼?」我瞪了他一眼,「既有戰事,肯定就要有個說法。如果隱瞞了你琉球的過失,難道要我擔上妄動干戈的罪名?」
「不敢」北谷朝裡見我說得嚴厲,鬢角沁出幾滴汗珠,話語間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只是想請您去掉一兩行字,就當是……就當是看在xiǎonv對您無比傾慕的份上吧」
「你以為,我是那種耽於美se、因sī廢公的人麼?」我斜著眼睛望向他,這動作同樣是和信長學的,「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縱容你嗎?並不是因為真滿金的盡力承歡,而是因為這根本無關緊要琉球的這點領地,別說和本家相比,就連我作為臣下,領地都是琉球的三倍還多……而且,其間又隔著兩千里海路,你們再怎麼鬧,只要不冒犯到我方,都不會有多大的關係」
「您說沒有關係……」北谷朝裡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既然這樣,那麼能否放過幾位得罪貴使的人?不滿您說,他們都是在下的親信,如果沒有他們的支持,又受到大明的申飭,在下恐怕無法再保住這個位置,也就無法履行這份和約了。」
「這個好辦,」經過這一陣,我已經對琉球的政局瞭解得相當透徹,「你擔心你那幾位親方兄弟吧?將他們全部晉封為按司不就行了?既可以取消他們擔任三司官的資格(王族無法擔任三司官,以防篡位),也可以一併留在首裡監管起來。到時候,論關係親厚,論勢力大xiǎo,諸親方之中還有誰能比得上你呢?」
「這樣也可以?」北谷朝裡先是一怔,接著眼睛亮了。他之前顯然沒想到這一招。
我搖了搖頭,這人有時候實在不太靈光,難怪會聽從島津家的教唆,輕易的惹上我織田家這個強敵。
「就這樣吧」我揮了揮手,結束了這次晉見,「該懲處的人,是一定要懲處的,我這麼遠來一趟不容易……你最好也別再出什麼狀況,認真的履行雙方的合約。不然的話,麻煩我再次過來,就沒有這麼這麼好說話了。」
「請將軍大人放心,在下一定照辦」解決了自身的權位問題,北谷朝裡心情非常不錯。
「嗯,到時候我也該回去了,」我側目望了一眼內殿,「你明天派人把真滿金接走。這半個月,她shi奉得非常盡心,我很滿意。但是,她畢竟是未來的正妃,所以就別再麻煩她,讓她做這種疊被鋪chuang的事情了吧……年內尚永王出訪日本,希望她能夠作為王妃同行。」
「將軍大人此言甚是。」北谷朝裡拱了拱手,「在下馬上開始籌備吾王的大婚之儀。」
……,……
從一月份離開宇和島港,到三月中旬征服琉球國,之後逗留了近一個月才動身,還在奄美大島粗略的建了一座水寨。等我回到今治城,已經是六月的時候。而在此期間,整個日本的形勢又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首先是明智光秀平定了丹bō國,成為丹bō二十八萬石的領主,加上原本在近江阪本的六萬石和北山城守護代,他的實力有了大幅的提高。可是,他也付出了不xiǎo的代價。作為bō多野家降服於信長的條件之一,他將母親送進了八上城,替bō多野兄弟的xing命擔保,結果信長卻不願饒恕bō多野家負隅頑抗、並且策反別所長治的罪過,下令將bō多野兄弟處決,於是他的母親也被憤怒的bō多野家遺臣斬殺。雖然他事後處置了那些遺臣,可是母親畢竟是活不過來了,對於向來注重情義的他而言,無論是信長推翻他的承諾,還是母親因此慘死,顯然都是非常難以接受的事。
荒木村重果然也反了。他之前就有一些xiǎo動作,對信長讓他配合羽良秀吉攻略別所家的命令也yīn奉陽違,結果被信長查了出來,派人前往有岡城(原伊丹城)質問,勒令他親自前往安土城解釋。考慮到bō多野兄弟前往安土謝罪的下場,他很乾脆的揭起了反旗,並且還策反了領地相鄰的中播磨xiǎo寺家。黑田孝高自告奮勇前去勸諫,反而被xiǎo寺政職一頓呵斥,然後被關在了荒木家的有岡城。
可以說,羽良秀吉最近的日子,比北陸的柴田勝家還要艱難。柴田勝家應付上杉謙信的侵攻,只需要據城堅守便可,他卻要面對中播磨的反叛,還要堅持攻略東播磨,而鄰居則是反叛的攝津荒木家和敵對的備前宇喜多家。好在明智光秀平定了丹bō,很快就能幫上一把手,而攝津東部的高山重友、中川清秀依然忠於織田家,並且在池田恆興的帶領下穩住了戰線。
mao利家自然也不會白白閒著,他們在下一盤很大的麻將……於是,宇喜多家策反了二見光成麾下的兒島水軍,xiǎo早川隆景趁機擊敗二見光成,進入大阪灣給石山本願寺送去了大量糧食,氣得佐久間信盛幾乎吐血。他去年搶在秋收之前包圍了石山,到如今已經堅持了大半年,眼看寺中糧食幾乎見底,卻被xiǎo早川隆景給壞了好事。但他也不能怪我,是信長令我率水軍主力出征琉球,才讓xiǎo早川隆景逮到了機會。而我的損失也不xiǎo,不僅二見光成的水軍偏師壞滅,連直屬的三重備也被宇喜多直家困在了兒島郡,既無法撤回,也無法從秀景那得到支援。好在宮田光次、城戶一輝應對得力,城中又有去年收入的全郡糧食,如今依然和宇喜多直家周旋著。
但是,上半年最大的事件,還是大友家和島津家的耳川之戰。
由於簡妮特號被扣,以及日向的伊東義佑請求支援,大友家出動三萬多軍勢,大舉進入了日向國,和侵入伊東家領地的兩萬多島津軍勢決戰。島津家稍稍後退後,以「釣野伏」戰術殲滅了冒進的大友家先陣,然後趁勢擊潰大友家主力,將伊東義佑趕出了日向國。
這場戰事之中,指揮大友家軍勢的,是大友家已經退隱的家主大友宗麟——或許叫他德?弗蘭西斯科更合適,因為他已經昏了頭,正式皈依了天主教。不僅如此,他還以退隱之身牢牢把持著家中的財政,大力收集各種珍玩和南蠻物,以滿足自己的癖好,連通過勘合貿易賺來的錢,都被他huā得沒剩下多少。偏偏吉岡長增、臼杵鑑速這兩位號稱豐州二老的內政系重臣前兩年已經去世,如今既無人約束他的行為,也沒人替他善後,以至於家中財政被nong得一塌糊塗。
可以說,在此戰之前,大友家的內部就已經問題重重了,以至於立huā道雪等幾位重臣都反對出征,最終也沒有參加戰事。德?弗蘭西斯科這樣強行出陣,若是得勝還好,可以大振本家的威名,說不定能夠洗去之前的頹勢。但是,結果卻是大友家慘敗,軍師角隈石宗、田北家家主田北鎮周、吉弘家家主吉弘鎮信等著名將領盡皆戰死,不少臣從家族也死傷慘重。例如譜代臼杵家,除了戰死的吉弘鎮信是臼杵鑑速nv婿外,臼杵鑑速之子、臼杵家家主臼杵統景戰死,臼杵鑑速之弟、統景的後見役臼杵鑑續、臼杵鎮順也戰死,結果只能由臼杵鎮順之子、剛從琉球歸來的臼杵鎮尚繼任家主之位。
受到這樣的重創,大友家顯然將一蹶不振,而島津家將不可阻擋的崛起,並且趁機侵凌大友家。
就連xiōng大無腦、美貌與智慧完全不成比例的簡妮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娘家情況不妙。我回來的這天晚上,她盡心盡力的曲意逢迎,態度比之前恭順了許多。
抱著她詢問的時候,她倒是非常的坦誠:「父親大人剛剛打了大敗戰,也損失了很多家臣。莉亞說了,以前就算刁蠻一點,殿下看在大友家的份上,也不會太過計較……但是現在還那樣的話,說不定會被殿下疏遠,和上川家的夫人一樣被送到別處去的。」
莉亞是簡妮特從大友家帶來的親信shinv,原名繪衣。而除了身體外,簡妮特的xing格之中,我唯一欣賞的就是這份坦誠了。除了本身天真的xing格以外,還因為對我的信任,才會這麼口無遮攔的把什麼都說出來。
「你儘管放心,我不會因為大友家失勢就疏遠你的,」我歎道,有些感慨的拍了拍她的tun部,「不過,要是你以前有這個姿態,xiǎo夏也不用遠走蓮池城了。」
「以前哪知道父親大人會打敗仗……」她xiǎo聲嘀咕著。
我假裝沒有聽到:「既然你這麼說,那我稍後就把xiǎo夏接過來囉?」
「那好吧。」她有些不情願的回答,然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對了父親大人和弟弟白天送信過來,讓我跟殿下說說,看能不能出兵幫一下忙……」
「大友家向我們求援嗎?」我有了一些興致。如果是這樣,倒是一個介入九州、並且將大友家納入織田家麾下的合適機會。而大友家顯然也非常急切,前天我才回到宇和島城,然後處理了一些事情,結果大友家的信現在就到今治城了。
只不過,大友家戰敗,是在五月下旬的時候,距現在已經有半個月了。如果他們這麼急切的話,應該早已通過蒲生家或蜂屋賴隆向信長求援才對,為什麼要等到我回來?
「你父親,是通過我向織田家求援,還是向我本人求援呢?」我若有所思的問道。
「似乎是讓我在枕邊和殿下說說……」簡妮特話語有些遲疑,「明天我把信再看一遍好了」
「嗯,好吧。」我隨口應道,心裡卻有了結論。
:上一章章節名重了,可惜不能改,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