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剛過,京城裡喜氣洋洋的氣份還未遠去,瑞雪紛紛閣,顯得格外的寧靜,在這亂世,能有這樣的平和更突顯珍貴。元冰煙身著粉色的羅裙,外罩了一件鑲金的棉馬甲,烏黑秀麗的髮絲被翠綠色的玉簪挽起,面上毫無面情,一雙簡眸也是平靜無波,好似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與自已無關一樣。
周明山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略略發福的身子稍稍往前傾,兩眼瞇起盯著跪在殿下的女孩,她不是絕頂的美麗,但是這平靜無波的神情,總是能吸引住別人的目光,自已高貴為王,有多少佳麗想博自已一笑,可是眼前這名女子,卻連抬眼也沒有抬一下。
「元冰煙,你知道朕今日為什麼宣你上殿嗎?」周明山不悅她的冷淡。
「臣女不知。」元冰煙靜靜的回答,自從歐陽宇峰墜涯,她就沉溺在失去他的悲傷中不能自拔,郭品正和她說過,皇上要封賞與她,可是自已這些全都不需要,她只需要一個人,而這個人已經不在了。這一刻,她有些後悔,如果自已不是心太急了,如果自已能事先將歐陽大哥轉移出去,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看來郭將軍還沒有和你說,不防,朕來告訴你,你與郭將軍連手襲敵,勇破敵軍將其逼入絕境,此等大功,就連男兒也不及你半分,你兄元楚生本為我朝重臣,可是卻色迷心竅,一再有負聖意。能有你為妹,也不枉元府昔日之威。郭將軍已向朕求賞,要朕將你許配給她,此逢大年,喜歡洋洋,如能再加上一段姻緣,也是一樁美事,不如朕就賜你公主禮嫁。三日後大婚。你看如何?」
此話一出。群臣立刻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可是從無前例的事情一介罪臣之妹,竟可得公主之禮出嫁,於理,於情,於法。都太過張揚,馬上就有一群文官想跳出來阻止。
可是殿下地人兒卻比他們更快一步。當她聽到皇上這般建議之時,先是詫異接著就是急急的拒絕,「臣女多謝皇上,此事萬萬不可。」
好似知道她要這樣回答吧,周明山並未動怒,望著因焦急而亂了分寸的她,周明山輕捋了下鬍鬚。他還是喜歡別人在自已面前無所遁行的感覺。「哦?你倒說說看,為何不可?」
「皇上美意,臣女心領。只是臣女心有所屬,今生今世非他不嫁。」
清脆的聲音讓人聽了悅耳,只是說出的話卻是讓在場的眾臣出了一身冷汗,有的大臣則是一臉看好戲地樣子,有地大臣則暗暗為她捏了一把汗,而有地大臣則是心急如焚,不為別的,就為了和元將軍的情誼,也不能看他妹妹如此頂撞皇上。
「那人是誰?能有我朝郭將軍好嗎?他如今連升了三級,位居你哥哥之上,論家世,你們是門當戶對,論品行,你們是郎才女貌。」
「皇上!臣女心中只有逍遙城主歐陽宇峰,他與臣女也曾私訂終身,如今雖然為了協助郭將軍退敵而被挾持墜落山崖,但是臣女對他的心永不改變,望皇上看在他也是為國捐軀的份上,請同意讓臣女為其守節。」
清亮的眸子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讓整個容顏都散發著動人地晶亮,周明山暗歎一聲,真是傾國傾城,難得的佳人哪。隨即靜聲沉思,幽深的目光緊盯著元冰煙,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大殿中靜的連根針掉地都能聽到,大家把呼吸的聲音都極力的屏住。
許久,周明山的聲音響起,清淡無波,好似徵詢的問著別人道:「既然元冰煙不同意,朕也不好強人所難,郭將軍,你怎麼說?」
郭品正立刻走出來跪在地上,「臣惶恐,一切但憑皇上做主。」
「你倒是落地輕鬆。」周明山好像今天心情一直不錯,任著兩個地推脫,仍是保持著好脾氣,要是平時,估計早是罰了下來,「把這麼一件為難的事情交給朕,你倒是說說看,朕要怎麼處理?這應了你這邊吧,倒像是欺負一個弱女子了,應了她那邊,朕之前又應了你。你說雜辦?」
這群臣可個個都是人精,看到周明山這樣說定是有原因的,大家似乎有些瞭解周明山如此和氣地原因,但是都不敢擅自的揣測聖意。這時況天軍忙走出行列,不失時機的對著周明山說道:「皇上,微臣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周明山抬眼望了望他,對於況家與元家有婚約一事,他也略有所聞,想必況天軍正是為此事而說的吧?頓時沒什麼太好的臉色,只是舉手輕示,「講!」
「是,啟奏皇上,這事既然如此為難,一時半會也拿不定主意,說不定……呵呵這說不定哪,過那麼一點時間郭將軍想通不娶元冰煙了,或是元冰煙想通要嫁郭將軍了,更或是有比這兩方還要好的方式。豈不美哉。」
周明山愣了一下,不解的望著他,在看到他眼角的笑意時周明山頓悟,心中暗想,還是他比較瞭解朕的心意,笑呵呵的說:「況左相所言及事,論其兄長遠守邊疆,家中無人,不如就暫且安置在宮中,等兩人都想好了,朕在幫你們兩人完婚,到時候元冰煙正好在宮中,可以用公主的理由出嫁,這也算是朕對功臣的一種禮遇。不知道眾卿以為如何?」
周明山這話和這事說的做的都是天衣無縫,滴水不漏,但是眾臣還是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一些元楚生的老友想上前說上幾句話,但是都被周明山冰冷的目光止住,只能在心裡頭暗歎可惜,這會雖然稱不上臣奪臣妻,可也是臣妹了,可見周明山的虎狼之心招然若揭,卻沒有人說敢說一句話。
元冰煙的臉上已是慘白一片,她就算是在不明事,也懂自已入了宮代表什麼,心下一片死灰,只覺得膝下的冰冷滲入骨髓,如同沒有生命的人偶一般,隨著姬懷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