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山知道要抓住這次機會是非常困難的,先不說秦檜已有妻女,且夫妻恩愛,單說如今他的前路一片光明,又怎麼會為了王家這一點點根基去取他的女兒呢?
思來想去,王仲山終於想出了一個可行的辦法,那邊是求皇上賜婚。
他無名無寵,他的話在徽宗面前自然毫無作用,可是王仲山卻想到了一個自己攀附得上,且能說服徽宗的人,那人便是鄆王黨的「骨幹」大臣,御史中丞——王黼!
王黼與王仲山同姓「王」,卻無任何親緣關係,但王仲山的巧言令色卻讓王黼笑著認下了這個大他幾十歲的內侄。自打王仲山滿臉憂心的對王黼說了自己想招秦檜為婿的打算之後,王黼對這事就上心了,而後急急的找到了自己的「父親」梁師成。
梁師成是宦官,自然不會有王黼這個兒子,但是所謂「狼狽為奸」,為了自己的權勢富貴,就如王仲山願意喊比自己小的王黼「叔叔」,王黼又怎麼會介意認一個宦官做父親呢?
王黼將王仲山的想法對梁師成說了之後,見梁師成並未說話,便又說:「父親大人,我看這個主意是可行的。秦檜是太子的主要助力,自從他去服侍太子以後,太子的形勢便大有好轉。如果我們利用這次聯姻將秦檜拉到鄆王殿下這邊,不僅削弱了太子黨的勢力,對我們也是必有助的!」
梁師成白淨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王黼心中不斷的猜測著他是如何的想法,若按他原先的所想,梁師成在聽了這個計策之後應該是大為高興,並稱讚他的智謀的。
「將明(王黼的字),此事要從長計議。」梁師成淡淡的說出這個話,讓王黼很是不解。
王黼問到:「兒子不明白,請父親指點一二。」
「依你所說,秦檜憑一己之力扭轉了太子的頹勢,那麼此人智謀自然不一般,你用如此方法去拉攏他,就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嗎?另外,生生將他們夫妻拆散,你就不怕他懷恨在心,反報復於我們嗎?」
王黼想想,覺得梁師成說的話也有道理,便認錯到:「是兒子浮躁心急了,還好父親大人想的周全。」
遣走王黼之後,梁師成坐在自己府中的大椅當中思考良久,這件事情涉及秦真的家事,還真是不好處理。
雖然王黼將梁師成的意思告訴給了王仲山,但是他又怎麼會就這樣罷休?王仲山認為秦檜幫太子只是無奈之舉,誰讓當初皇上給了他這個官職呢?只要給他機會靠近鄆王,他肯定會投靠鄆王的,所以王仲山壓根就沒有將梁師成的話放在心中。
在秦檜等人忙著幫太子探取各路勢力時,王仲山卻在背地裡搜去著秦檜的薄弱點,直到有一日,王府派往江寧打探的家丁帶回了一個消息,王仲山知道了之後,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帶著剛剛得到的消息,王仲山又找到了王黼,並和他謀劃了一番。
「……如此這樣,也由不得他說不了!」王仲山興奮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完。
王黼坐在書案旁,手指輕巧著桌面,沉思著說:「此計好是好,只是還得讓我父親同意才是,他似乎不原因讓秦檜投靠鄆王,所以……還是慎重考慮呀。」
聽王黼這麼說,王仲山著急了,說道:「此言非也,秦檜是人才,您將他拉攏過來,定會讓王爺對您另眼相看,以後又何必處處看梁大人的臉色?您難道就打算在梁大人的遮蔽下過一輩子嗎?」
王黼眉頭一跳,手指停止了敲擊桌面,緊緊的捏做一拳,而後下定決心說:「也罷,就讓他們看看,我王某到底有多大能耐!」
此時正逢蔡攸被罷官在家兩月有餘,徽宗因為沒了知他心意的人在跟前,玩樂起來總覺得不盡興,一時鬱悶不已。而在此時,王黼便進宮偷偷向徽宗進言,給他找了一個好消遣的去出……
只見王黼在進宮三次過後,徽宗對他簡直就是百依百順,給新科前三甲賜婚之事也被定了下來,這便有了秦檜在太子面前走神的之事。
趙桓在得知秦檜的賜婚對像之後,不解的說到:「岐國公的孫女?王家自從岐國公去逝之後,便不再被朝廷重用,父皇怎麼會突然將他家女兒指婚給你?太沒道理了,更何況你已有妻,未犯『七出』之條(注),縱是聖旨讓你休妻,那也是不妥的。」
秦檜滿臉愧色,低著頭說:「內子不賢……確實犯了『七出』……」
趙桓吃驚,他是見過秦真的母親的,在她印象當中,王氏十分順從賢淑,又怎麼會犯了『七出』?
「內子她……她並非良家出身,她是被我從江寧舞館贖出的舞姬……」
秦檜滿臉沉重的解釋到:「當年我和她是奉子成婚,不過感情十分好,我至今從未後悔娶她。內子嫁入秦家之後恪守婦道,侍奉高堂、打理家事,把所有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條,但是家父對她的出身一直有偏見,指責從未停過,直到後來去世也未能得到緩解。
在我們給先父守了三年孝期之後,又逢女兒重歸家門,沒了牽掛,我便帶她們母女進京趕考,準備開始新的生活。本以為原來的事情都已過去,沒想到皇上會連這這種事情都知道,並拿出了鄉鄰的證詞,要我以七出第三條『不順父母去』之罪,將她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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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七出是:一是無子(五十歲後生效),二是淫,三是不順父母,四是口多言,五是盜竊,六是妒忌,七是惡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