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構的腳傷徹底好利索了之後,就恢復了隔天學武的課程。那太傅擔心又發生什麼意外,所以不再攆趙構的護衛和侍女,而是讓趙勇和秦真跟在一旁照看,不管是學馬還是射箭,又或者是搏擊,他們都可以全程陪護,想來這太傅也因為皇子受傷受過不少處罰了吧。
頭些日子他們一直在戶外的教練場練習武學技術,而昨日恰逢下起秋雨地面潮濕,太傅便在書房裡給趙構講解兵書。開頭本來都好好的,可是當太傅從「議古」話題引申到「論今」話題,並旁徵博引說宋朝「守內虛外」的策略是多麼造福於民時,秦真一個忍不住便和太傅爭論了起來。
這太傅是強硬的保守派,而秦真偏偏又不是軟柿子,兩人身份雖然懸殊巨大,但是卻整整爭論了一個半時辰,到最後,如趙構所料,秦真贏了,太傅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到最後只得氣的擊桌而走……
本以為此事爭論一次便算了,誰知趙構剛剛被告之,太傅上書要求隱退,不幹了!理由似乎是才不如稚子小兒,枉為人師。
當他們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秦真像是做壞事得逞一般壞壞的笑著,趙構無奈的說:「這回好了,最開始慫恿我學武的是你,現在趕走老師的也是你,沒有太傅我學什麼?」
秦真滿不在乎的說:「這怕什麼,若說到武藝、兵法,比他厲害的人多的去了,再請太傅就是。」她這說的可是真心話,這個太傅的確入不了秦真的眼,昨天終於抓住機會將他氣走,現在得趕緊給趙構找個好老師才行。
趙構果然問到:「聽你這麼說,心裡倒像是有了推薦的人選?」
秦真略有憂愁的說:「其實金子多的很,但好多都被人埋沒了,好不容易有露面閃光的,也都被排斥到邊疆去了,現在在你身邊能用得著的,我只想到了一人。」
「是誰?」
秦真清清嗓子說:「是去年剛剛被貶值的員外郎李綱,你可知道他?」
趙構自趙桓當上太子以來,也逐漸瞭解了許多朝廷政事,李綱這個人他有點印象,但卻說不清楚,就如實回答說:「聽說過,但不太清楚。」
「李綱是政和二年的進士,是難得的文武全才。這幾年來他也算是官路亨通,一度升為監察御史兼權殿中侍御史,但是他錯就錯在太過率直,去年他見皇上破費財力大修宮殿,就寫了一章勸諫奏章,一下子就將皇上和蔡京等人得罪了個乾淨。我估計著,他用不了多長時間在京城就待不住了,只可惜了他的一身本領和滿腹經綸呀。」
趙構很機敏的抓住了「蔡京」這個關鍵字眼,既然現在和蔡家的關係已不同往日,那麼讓他們手下留情,給自己留個武學太傅,應該是沒多大問題的吧。
「若他真如你所言這樣有才,那定然不能讓他埋沒了。蔡太師那邊可以讓蔡翛去說一說,父皇那裡問題應該不大,他向來都是讓大臣們做決定的。」
秦真很高興趙構能夠跟自己想到一起去,又略微交代了一下細節,便和他一起去找趙桓了。
趙桓作為太子,要處理一部分簡單的國事,這日他正在看一些奏折,有地方要與秦檜相商,卻發現秦檜一反常態的十分不安,連趙桓問他話,他都不曾聽到。
「秦卿……秦卿!」
秦檜被太子抬高的聲調嚇的一驚,趕緊請罪到:「太子贖罪,微臣一時走神了。」
趙桓好奇的看著秦檜,放下手中的奏章問到:「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憂心?」
秦檜的臉上露出難言的神色,似想說又說不出口。趙桓稍圍考量了一下又問到:「今日父皇招科舉前三甲晉見,可是說了什麼讓你為難的話?」
「太子殿下,」秦檜回答說:「皇上告知微臣,他不日將會下詔給三甲賜婚,讓我等做好準備。」
趙桓一驚,他從未聽徽宗說起過此事,為何突然會想到賜婚?
秦檜見趙桓不語,趕緊說到:「請太子為微臣做主,微臣早已有妻,且伉儷情深,我如何能做這種負心之事?」
趙桓冷靜問到:「你且別慌,父皇聖旨還未下,還沒有到迫在眉睫的時候,我只覺得此事蹊蹺,父皇準備將哪家女兒賜婚於你?」
「前朝太宰王珪之孫女……」
……
科舉新貴乃朝廷之新生寵兒,不少逐漸落沒但依舊尚有根基的名門望族,見自家子弟無以為繼,便有了榜下招婿的打算,以便維持家聲、鞏固勢力。
而秦檜最近與太子表現的頗為親密,前途一片大好,自然被眾人注意到了,汴京王家更是打定了注意要招他為婿。王家在汴京曾經名動一方,它的上任家主是前朝宰執並被先皇封為「岐國公」的三朝重臣——王珪。
王珪有五個兒子,可惜都沒有什麼大本事。自從王珪逝世之後,王家便開始走下坡路,王珪的二子王仲山一心貪念權貴,自己無本事做大官卻也不甘心就這樣下去。王仲山有一幼女,早已到了及笄(注1)年紀,卻因為名聲不好所以遲遲未婚配,而這次,他便看中了秦檜身上可能帶給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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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及笄(jijī)古代女子滿15歲結髮,用笄貫之,因稱女子滿15歲為及笄。也指已到了結婚的年齡,如「年已及笄」。
笄:束髮用的簪子。古時女子十五歲時許配的,當年就束髮戴上簪子;未許配的,二十歲時束髮戴上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