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深知讓秦檜休妻之事不可能是徽宗主使人去調查的,因為他瞭解自己的父皇,除了自己的愛好,徽宗只怕沒對其他事情這樣上心過。
所以在秦檜剛講完,他便怒拍桌案道:「又是何等小人在中間挑唆,連證詞這樣的事情都準備齊全了,所圖為何?」
「微臣剛才就是在思考此事,同意覺得甚為蹊蹺,但一時還未想出個頭緒來。」
趙桓和秦檜都陷入了沉思,在這時有人傳報九皇子趙構求見。
秦檜臉上滿是慮色,他請求趙桓道:「微臣求太子先不要將此事告之九殿下……」
趙桓點頭同意,他是怕秦真知道了吧,他能夠理解秦檜不想讓秦真擔心母親的心情。
「秦卿今日就先回去歇息吧。」
秦檜感謝趙桓的關心,謝恩退出去,正遇見進門的趙構和秦真。秦檜如同往常一樣拜見趙構,又對女兒笑了笑,而後才離開。
秦真回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總覺得他的面容裡,多了但苦色,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趙構當先走到趙桓身旁說:「皇兄,我今日來是想求皇兄一件事,你務必要幫我!」
「九弟的事我自然會放在心上,你先說說看是什麼事。」
「太傅不教我了,你得給我重新找個好的武學太傅。」
趙桓從奏章當中挑出一份折子說:「這是今日送到我這裡來的折子,我正要找你,你對太傅說了什麼,盡然能讓他含羞而走?」
趙構撓撓頭說:「不是我……」
隨著他的眼神看去,趙桓便明白了,原來是秦真。趙桓也不再問了,只是笑了笑,秦真的不同尋常他又不是第一次見識。
「皇兄,兄弟幾個當中就我一個人學武,武學太傅就等同是我一個人的老師,能不能由我來選?」
趙桓有些吃驚,問:「你要自己挑老師?你想找誰?」
「李綱,皇兄你知道李綱吧?」
趙桓再度吃驚,他如何能不知道李綱呢?
李綱是少有的不畏權貴的忠勇之臣,他的才學也讓趙桓十分欣賞。去年李綱遭貶,他想幫忙卻幫不上,如今有了機會,他如何會放過?
「嗯……九弟的確有眼光,我會盡力去安排,只是恐怕會有些周折,要多等一段日子。」
趙桓在擔心著重用李綱會遭到許多大臣的反對,所以才這樣說。但趙構卻對他說:「皇兄何不讓蔡太師去安排?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了吧。」
對呀,趙桓神情一喜,既然說好要合作,那麼雙方都要有所退讓,蔡京總不會連這點面子也不給的吧。
說完此事,趙桓滿眼憂慮的看向一直未說話的秦真,突然就歎了一下氣,他又想到了賜婚之事,真是頭痛。
趙構注意到趙桓看秦真的眼神,詢問到:「皇兄若有心事,小弟願為你分憂。」
「沒事,最近九弟你做的已經很好了,皇兄現在又能有何憂呢?」
秦真見他這樣,心中又生起疑惑,太子和父親都在苦惱什麼?
這個問題在她和趙構回去的時候就有了答案,李彥派人偷偷送來消息,將賜婚一事的原委全都告訴了她,信中還轉達了梁師成對沒有控制好此事的歉意。
好你個王仲山,敢打我家的主意!秦真恨恨的想著,娘親疼她如心肝,她若不能護她周全,也枉為人女了!
秦真的臉色越變越青,不知原委的趙構見她這樣,便習慣的抬手去取她手中的信,沒想到信在他剛碰到的那一瞬間,就化做了齏粉。
趙構心中一顫,何事讓秦真如此憤怒,又是何事不能讓他知道?
其實秦真並非是有意要隱瞞趙構,只是當她看到信簽最後一行時,知道了一個非常震驚的消息,一時沒有主意手中真氣的力道,便生生將信箋震碎了。
趙構心想她不願自己知道,又何必追問,等她自己說好了。而秦真又認為這是自家的家事,沒必要將趙構牽扯進來,就不打算對他說。二人便都不再提這信箋的事情。
落日沉入地平線下,秦真坐在自己的房中忐忑不安,她想到母親柔弱,若父親真要休了她,她恐怕只會抱怨自己的出身,而不會責備別人一分。她又想到王仲山的女兒王氏才是歷史上真正的秦夫人,她的母親王絮柳會有身孕,全然是因為她這個外來客的突然到來而引起的意外。再者……那個人已經出現了,若放縱不管,事情只怕會有變。
不行,一定要在變數發生之前將事情解決,她想到,而後便輕點窗沿,縱身消失在剛剛降下的夜幕之中。
「趙勇,跟上她,別讓她出了什麼事。」
趙勇無聲的點了頭,而後迅速的追上去,留下趙構一人對著寂寥的天空。
他知道,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不瞭解秦真,在她身上有很多他未知的事情,可是,為什麼這一次他心裡這麼不安呢?只因為這種隱瞞表現在了太陽之下,表現在了他的眼睛面前?
慶蘭從屋內拿了一件披風給趙構加上:「殿下,秋末風涼,咱們進屋吧。」
領著微微撅起嘴的趙構回到屋內,慶蘭暗自思躇著,好些日子沒見殿下不開心了,今個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