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殞香消猶言癡(五二三章)
行雲的話聲方落,成漸霜立時笑道:「師弟親口應了,不反悔!」
行雲聞言,頓覺心下升起一股難以明狀之感,只覺得成漸霜此時的舉止很是反常,可卻又難開口相詢,只好答到:「不反悔不反悔,不過師姐說完之後,可一定要去休息才是。」
行雲心下已是打定主意,一會不論成漸霜說些什麼,自己都暫且應了,只為她能早去歇息:「成師姐的身體實在虛弱,可精神反是如此健旺,可絕非好事!」行雲的心下總有股不詳的預感,難以言表。
成漸霜見行雲答應,當下歡喜道:「那我也應了師弟,只等此事一了,我便休息,休息多久都無問題。」
行雲聞言一喜,忙道:「那師姐要我答應何事?」
成漸霜見行雲竟是有些緊張,輕笑道:「我自不會為難師弟,這要求不過是要師弟多陪師姐聊上一會罷了。
自從師弟離開荒島後,便再無人與我談心,如今師姐只想說個痛快,師弟只需答應不催我去休息,聽我說到興盡便是。」
行雲聞言心下一鬆一緊,松的是這要求到不難,自己方才一時口快應了下來,心下可著實擔憂,如今到是鬆了口氣。
成、焉二人間似是大有牽連,行雲生怕成漸霜提出要自己殺了焉家姐弟來為她報仇之類的要求,那可就實在難做了,還好如今成漸霜不過是要自己陪她說話而已。
行雲看了看天色,心下暗到:「算算這時間。就說再談到天明,我也有足夠時間來恢復內力。」可隨即又是擔心到:「我的時間雖還算充裕。成師姐地身體卻是難撐的這麼久!」
這正是行雲擔心之處,行雲本想應了成漸霜地要求,好讓她快些安心休息,誰知她反用言語圈住了自己,如果應了她,那便要繼續聊下去。否則便是失信!
想到這裡,行雲不禁暗歎道:「師姐這一語之間,竟就讓我著了道。不過想來也是,當初師姐能被選了去往天山,自也因為她的聰慧,否則一個十歲的孩子,難保不被發覺。」
行雲正猶豫間,正是看到成漸霜期盼的眼神,心下一憫,終是點了點頭。心到:「也罷,我便陪成師姐說些話。哄的她盡興了,便就會休息,難為她這兩天的孤苦了。」
成漸霜見行雲點頭同意,蒼白地臉上滿是笑容,言道:「就知師弟會答應。」
行雲聞言,暗搖了搖頭。只好問道:「師姐可要聊些什麼?」
成漸霜笑問道:「師弟可知這二十年來,我真正快樂的是什麼時候?」
行雲一怔,想了想,答道:「難道是在那荒島上的歲月?」
成漸霜搖頭道:「在那荒島之上,師弟雖是伴我一段時日,可卻要時刻擔心被惡人尋到,哪會真正的快樂?而師弟走後,就算沒了惡人,我又有何快樂可言?」
那時行雲要去救袁思蓉,離島實是必然。可一想到成漸霜一人在荒島上苦等自己,心下仍是一酸。暗到:「在荒島時,我可是終日盼了離去,想那時少不更事,就算是要走,也應多安慰安慰安慰師姐才是。」
行雲正想到這裡,就聽成漸霜再是笑到:「不過沒想到師弟這兩年雖已成了人上人,卻沒有忘了師姐,我如此糾纏師弟,師弟卻也沒有不耐,毫不嫌棄。」
行雲搖頭道:「師姐這是哪的話?如今我只希望師姐早日康復,卻怎會嫌棄?」想到她方才說到那惡人,行雲又道:「有師弟在,師姐再不用擔心有惡人。」
成漸霜聞言輕笑道:「師弟已是保證了四次,我自是相信師弟的。」說到這裡,成漸霜突然神色一暗道:「我信師弟不會欺我,可我卻有許多事瞞著師弟,我是不是很壞?」
行雲一怔,隨即悟到:「師姐定是指她當初隱瞞身份之事。」當下安慰道:「那些不快的事就不用再說了。」
成漸霜卻是搖頭到:「不,這些事藏在我的心裡著實難受,師弟可知道我究竟騙了多少人麼?」
不等行雲回答,成漸霜又到:「我騙了他人到還無什麼所謂,可這世上卻也有人是不能騙的,這世上就只有兩個人對我真的好,一個是師父,一個是師弟,可我卻是騙了師父十年,又騙了師弟兩年,害了師父也害了師弟!」
行雲渡著真氣地手掌感覺到成漸霜嬌軀的顫抖,知她心下激動,忙是安慰到:「師姐那時也是身不由己,想來綠水師叔也會原諒師姐地,再說師姐哪曾害過我來?」
成漸霜聽了行雲的安慰,卻是搖頭到:「那是因為師父不知,師父待我如親生,可我卻如此瞞她,師父哪會原諒?」
行雲見成漸霜仍在自責,怕她因此傷身,只好勸到:「綠水師叔既然待師姐如親生孩子,那自然會原諒的,哪有不原諒自己孩子的父母?」
成漸霜聞言一怔,行雲正以為自己的勸慰起了作用,卻又聽成漸霜歎道:「就算師父肯原諒我,師弟也是不肯的。」
行雲聽了,搖頭笑到:「師姐可是多心了,不論師姐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怨師姐地。」
成漸霜聞言一震,似是在做掙扎,半晌之後才是問到:「師弟可還記得那日海戰?」
行雲心下一怔,心下暗奇成漸霜為什麼突然提到這麼早的事。
自己跟著綠水仙子、成漸霜、焉以謝三人在南山尋到了丹神,千辛萬苦,拼著將氣根毀去,終是將神丹煉成,在回來的途中,卻是遇到海盜,引的一場好戰。
尤其那夜風雨之大,行雲可是記憶猶心,當下答到:「記得,那日海戰,我們有兩個魂級高手在場,不落任何下風,可那夜暴雨肆虐,又被海盜趁機將船底鑿空,才遇了險情。
那時人們都跑到了甲板上,也正因如此,我們才落了水中,被海浪捲了到荒島之上。」
成漸霜聞言卻是搖頭到:「那麼大的風雨,站在船上都不穩當,那些海盜又非有通天徹地之能,怎會潛了這麼遠來鑿穿大船?」
行雲眉頭一皺:「這到也是。」
可那時慌亂,行雲處出江湖,全無經驗,哪會往深了去想?
行雲正尋思成漸霜為何說起這事,就聽成漸霜在旁輕道:「那船底是我鑿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