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三章 朝堂激辯
    對於宮外的群臣來說,王通可能是個禍害,經他手遭殃的人實在是太多,不過對於宮內的人來講,王通卻是個福星,多少人因為和王通有這樣那樣的關係,現在都飛黃騰達

    當然,有了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誠、御馬監監督太監都義這層關係在,這王大人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那宦官引領王通,一路上都是客客氣氣,不敢有什麼怠慢,進了皇宮,又有幾人上前,這是規矩,不過這幾人同樣是恭敬的很,對王通的問題也是有問必答

    「從前老張閣老在的時候,朝會都是在文淵閣的,現在則改回了老規矩,移到奉天門那邊了」

    聽著宦官講,王通明白,這就是所謂的御門聽政了,不過還是納悶到底找自己有何事,錦衣衛都指揮使是有資格在朝會上的,並且是站在武官排列的首位,但自己身為錦衣衛指揮同知卻沒這個資格

    現在太陽還不高,時間還早,明顯是朝會時候,讓自己過去幹什麼,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領路宦官倒也回答:

    「朝會小半個時辰後,萬歲爺傳的旨意,小的也只是辦差,委實不知道」

    …………

    御門聽政是從成祖朱林時就傳下來的規矩,說是在奉天門前聽百官奏事,不過也不可能在露天進行,四季都是在奉天門這邊修的偏殿進行,此處卻比文淵閣要大很多了

    此時還在正月間,說不上冰天雪地,可也寒意未退,偏殿中也是放置著裝銀絲炭的銅爐,烘的溫暖如春

    「臣王通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你是昨夜到的京師?起來回話」

    萬曆皇帝聲音淡淡,聽不出什麼喜怒哀樂,王通謝恩之後,站了起來,起身時候趁機掃視了周圍一圈,這還是王通第一次參加這個場合,萬曆皇帝端坐在御座上,臉色不怎麼好看,張誠等人穿著紅衣蟒袍站在皇帝的右後側,一名身穿錦衣衛都指揮使袍服的中年人站在萬曆皇帝右下首,左下首有一人神色淡淡的坐在繡墩上,其餘的人則都是三品上的服色,臉色都頗為陰沉

    王通在這個場合中認識的除了萬曆皇帝之外,也就是張誠了,其餘的人認出驂思恭,左下首那位自然就是內閣首輔申時行,首輔位尊,在天子面前一般要賜座的

    「王通,今日一上朝,正經事沒有議論,說的都是你昨日在東門那邊抓人的事,說你飛揚跋扈,說你依仗寡人的寵信胡作非為,這種事光聽他們講也不公平,你是親歷者,來解釋解釋」

    萬曆皇帝這番話偏袒之意實在是明白的很,除卻申時行神色未動之外,其餘的人臉色又是陰沉了幾分

    「陛下,臣請詢問王通」

    「王通,這是工部尚書楊巍,你據實回答,不得欺瞞蒙騙」

    王通應了聲是,楊數這個名字王通並不陌生,這人是張四維的親信之一,而且和張四維還有鄉黨的關係,他出來詰問也是正常

    「王通,你身為錦衣親軍副將,知不知道列祖列宗的刮誡,言者無罪」

    「下牢知道」

    「你既然知道,昨日為何在門前大肆搜捕,那其中都察院御史十二人,各部主事十六人,還有翰林院、國子監各處官員十幾人,他們那裡不過說了幾句,你就將他們抓起投入監牢,斯文體統被你敗壞殆盡,這個不必說,言者無罪,你把列祖列宗的i誡放到何處去了」

    「楊大人,下官知道言者無罪,可也知道這句話是說通過通政司呈奏的話語,奏疏言語中對國政指摘譏刺,都將寬宏對待,但昨夜城門外幾百上千人喧嚷不停,說下官送往宮中的金花銀是民脂民膏,是百姓血淚,是下官搜刮所得,東門處每日進出何止萬人,這萬人將所見所聞傳揚各處,陛下聲譽豈不是大受毀損,身為臣子的,斷不能坐視狂悖之徒譭謗聖上,污蔑天家聲譽,下官身為錦衣親軍副將,維護陛下安全,維護陛下聲譽是職貴所在,所以才下令抓人」

    身為武將,說話有理有據,口齒伶俐的人並不多,王通就是其中的另類之一,楊巍一直遠離京師的圈子,在南京做戶部尚書,對王通卻不太瞭解,本以為在朝會上搬出列祖列宗責問,必然將這個武夫問倒,卻沒想到被王通用同樣冠冕堂皇的理由反駁了回來

    錯愕之間,楊巍居然愣在那裡,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殿堂中也是安靜,還是萬曆皇帝笑聲打破了這個安靜,聽到萬曆皇帝悠然說道:

    「王愛卿是忠心臣子,知道到處維護腿的聲譽,有功無過,不該罰,當賞啊」

    「陛下,臣有本陳奏「

    看著殿中情勢不對,站在楊巍下首的一名官員也走出列,萬曆皇帝瞥了一眼,點頭說道:

    「原來是刑部的潘季馴潘愛卿,你有何疑問?」

    平日在朝中,不過稱呼個潘愛卿,今日卻叫了全稱,殿中諸人對視,臉色是難看,這分明是萬曆皇帝在給王通介紹,如此情勢,還怎麼詰難

    「陛下,王通所作所為或許有理,但亦顯得其人飛揚跋扈,錦衣衛權重,偵緝四方,令天下人不敢言,此等惡政,已經有前車之鑒,王通所做縱有理,也要嚴懲申斥,杜絕小人借構陷株連之策以求幸進」

    「王通,潘尚書說你所做是小人求幸進,你可有什麼話說?」

    聽到萬曆皇帝問詢,王通躬身答應,側身對潘季馴說道:

    「潘大人,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大明律乃是祖宗所制,有法可依必當遵從,錦衣衛本就有偵輯抓捕之責,有人違法,那就當依法嚴辦,不抓不辦,就是違背大明律條,就是違背錦衣衛本職,下官恪守本職,遵從律條,盡職盡貴,並無不是之處,何談求幸進,況且,下官既然做的對,又為何要嚴懲申斥,難道今後錦衣衛和天下的差役捕快,不得抓捕兇徒,眼見謀逆作亂之人卻只能袖手旁觀嗎?」

    「這……老夫有沒有說,他們不能做份內本職」

    「那為何下官做就是小人求幸進,其他人做就是本職,難道下官做本職之事反倒成了小人所為嗎?」

    刑部尚書潘季馴雙目瞪大,臉色變得通紅,抬起手又放下,啞著嗓子說道:

    「花言巧語,你……你不過是在城外設下圈套,誆騙仁人志士,等他們出於義憤,你好藉機抓捕……」

    「潘大人在刑部為尚書,為何這般說,昨日抓捕欺君狂徒,有口供有人證,都有畫押手印,這其中還有五城兵馬司官兵作證,下官進京赴任,護送金花銀入京,這不過是再自然不過的公差事,又何談什麼圈茶……」」,

    這話分明是反問潘季馴是否算是合格的刑部尚書了,潘季馴張口結舌,邊上有人剛要說話,潘季馴急切無比的開口說道:

    「天津衛送宮內金花銀都是每月送十幾萬兩,為何今年一次送百餘萬,這不是圈套又是什麼?」

    聽到這句毫無章法的詰問,殿堂中不少人都心中歎了口氣,王通微笑著躬身說道:

    「宮內需要天津衛在正月裡將當年金花銀全額送到,下官自然遵從,是不是潘大人說的圈套就不知道了?」

    「張伴伴,可有這樁事?」

    萬曆皇帝悠然問道,站在後面的張城躬身回話說道:

    「回萬歲爺的話,是有的,宮內去年多處失火,殿閣院落損毀嚴重,修繕花費甚多,今年宮外金花銀要三月才能送來,奴婢幾個合計,就先讓天津衛那邊湊出一年的份送來,司禮監曾和內閣知會過」

    眾人目光又是投向申時行,申時行起身施禮,從容回答說道:

    「臣的確接到過司禮監和御馬監的知會,臣當時以為此事是宮中事,不必弄的沸沸揚揚,所以就沒有通報閣僚各部,沒想到有今日的誤會,這是臣的過錯,請陛下責罰」

    「申閣老又沒什麼錯,聯這邊要用銀子,戶部湊不出,還要天津衛那邊擠出來,這也不是什麼光彩事,你做的對,潘愛卿,可還有什麼疑問嗎?」

    六部尚書加上左右都御使,或者投靠張四維,或者由張四維舉薦,但內閣首輔申時行卻不是,他一開口之後,朝堂眾人誰能不明白,刑部尚書潘季馴臉色紅白接替了幾次,總算平靜下心神,躬身說道:

    「臣沒什麼話要問了」

    說完這句後,頗為狼狽的退回了隊列,眾人心中都是凜然,這王通他們以前沒有打過交道,卻沒想到如此難對付,他又有皇帝的支持,如果讓他在親中立住了,那可是大麻煩,但此時卻不知道怎麼對付了

    吏部尚書嚴清乾咳了一聲,出列施禮說道:

    「陛下,王通出任錦衣衛指揮同知,不知分管何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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