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必隆和索尼系相看了一眼,心中一片慘然,難道投降了唐軍,鑲黃旗和正黃旗就能存下來嗎:「豪格,你要想讓我們也像狗一樣屈服在漢人手下,那是做夢,你以為投降了漢人,他們就會善待你麼,等我們滿人被滅了,你照樣會被漢人拋棄,那時會死得比我們還慘。」
豪格心虛的看了一下劉宗敏,見劉宗敏的眼光全是鼓勵,他沒想到索尼臨死還想挑撥離間,一陣惱怒:「索尼,遏必隆,你們兩人是不肯降了!」
「豪格,來吧,拿我們的頭顱去向你的主子邀功吧,我們會在長生天看著你,看著你身死的那一天到來。」
劉宗敏見這些滿人如此頑固,到了這個境地還不肯投降,在旁插道:「索尼,遏必隆,你們自己想找死,難道不為這上千人著想嗎,他們家中還有老父,妻子,幼子等著他們歸去,你們難道忍心讓滿人的上千家庭就此離散,讓他們的父母失去兒子,妻子失去丈夫,幼子失去父親嗎?」
索尼和遏必隆也有點遲疑起來,以前滿人和明軍屢屢作戰,通常殺敵成千上萬,自身損傷不過數百人,雖然滿人以戰死為榮,但是當他們的家人得知自己的親人戰死時那種深深的悲哀也瞞不住任何人,可是和明軍作戰的利益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所有的滿人都看不見死亡,只是這一切從崇禎七年的那場戰爭就完全改變。本來是一場輕輕鬆鬆地戰爭,卻因為唐軍的突然出手,變得讓滿人損失慘重。
那一次滿人初次嘗到了戰爭的慘酷。崇禎八年地冬天,整個盛京家家披麻戴孝,如今雖然已過去了近三年。那種悲哀還在索尼和遏必隆兩人心上纏繞。如今滿人的再一次大敗。盛京的人已經麻木了,他們收行裝撤離時,每人地臉上地悲哀都藏了起來,只是今天又有一千多滿人已死去,還要讓剩下地滿人死的一個不剩嗎。
「勇士們,投降就可以活下來。你們要投降嗎?」
「不降!不降!!不降!!!」
「天上的雄鷹,他要高飛……」
「開火。」劉宗敏見勸降無用,毫不憐憫的下令將剩下的滿人殲滅。
上千滿人此時擠在狹窄的河灘上,他們地馬蹄被陷到泥裡。他們的弓箭落到唐軍陣前毫無殺傷力,滿人的歌聲再次響起。
「……
我的阿媽啊,她餵給我奶水,
我地阿瑪啊,他交給給我弓箭。
阿媽的奶水讓我長大,
阿瑪的弓箭讓我殺敵,
……那奔騰的遼河,是我們女真人的故鄉。
……我們將魂歸於你啊,永存的長生天。」
當最後一個滿人倒下時,歌聲才截然而止,望著滿人橫七豎八倒在河灘上的屍體,劉宗敏下令道:「檢查一下,看有沒有活的!」
他身邊的數百名唐軍正要上前,劉宗敏用手止住了,用目光示意豪格,豪格一呆,馬上會意,指揮手下的數百人上前,將屍體一個個拋入河中,遇到還有活的就補上一刀,這些正紅旗的士兵已經麻木,他們機械著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將昔日的同伴一個個抬起,拋下,再抬起,再拋下。
整個太子河水為之一赤,嗚咽著朝前流去,很快將滿人的屍體捲得無影無蹤,那一年,整個太子河下游的魚兒都特別肥美,可是卻無人敢出網捕捉。
肅清了敵人,高傑的後軍隨即也開始了渡河,兩萬人馬向滿人的東京滾滾而去。
東京城中,此時一片忙碌,無論滿漢,還是其他各族的人,都被鑲白,鑲紅,鑲藍三旗的旗兵趕到城頭,加固城牆,太子河畔升起的狼煙每個人都看見了,他們都知道唐軍馬上就要來,此時對城牆多加固一分,守住遼陽便多一分把握。
天漸漸黑了下來,唐軍的前部已到達了遼陽腳下,他們開始紮營安寨,暫時沒有連夜攻擊的意思,城內的居民都心思複雜的望著城下連綿的唐軍軍營,自從滿人奪得此城以來,他們雖然一直在加固著遼陽城,可隨著滿人對明軍的一個個勝利,誰也沒有想到,這裡當真有一天會兵臨城下。
每個人都明白,過了今晚,遼陽城就會重燃已平靜了數十年的戰火,到時滿人是死是存,就看這次遼陽能不能保住。
多爾袞呆呆的坐在屋裡,屋內一燈如豆,照在多爾袞的臉上忽隱忽現,他的臉上陰睛不定,想起白天布木布泰對他所說的話,更是一會兒露出了笑意,一會兒又露出了苦色。
多爾袞雖然有十幾個妻妾,但只為他生了三個女兒,就再也沒有哪個女人有動靜,這讓多爾袞心中遺憾不已,今天布木布泰突然告訴他,她懷孕了,懷的是他多爾袞的孩子。
多爾袞馬上就相信了,皇太極這幾年身體極差,已經不近女色,布木布泰以前雖然對他關係極好,事事為他打算,但卻從來不願讓他越雷池一步,這次出征前,布木布泰約他到樹林後,卻大反常態,一句話也沒有說,就緊緊有抱住他,吻著他,引導他的手放在她身上最神聖的地方。
多爾袞當時就蒙了,這雖然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可是真到了臨頭,反而讓他不知所措,直到布木布泰將兩人的衣服脫光時,多爾袞才反應過來,他死命的抱著她,吻著她,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
那夜,兩人很少說話,有也只是嘴裡無意識發出的呻吟,兩人也不知愛了多少次,只要一恢復體力,立馬纏在一起,直到纏綿到天亮,多爾袞才放布木布泰離去。
雖然他很想問布木布泰以前為什麼不肯讓他得嘗心願。卻在此時卻獻給了她,只是他再也沒有機會,第二天就隨著皇太極地大軍一起出發。一路上,他看皇太極的眼光都怪怪的:「八哥,你可知道我已為你帶了一頂綠帽子。」
大軍在小凌河畔被明軍追殺時。多爾袞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拚命也要逃回來。問清布木布泰為什麼如此做,他才不顧一切地脫離大隊,帶著克弟三人獨自返回,可是阿濟格還是沒能逃出,他雖然逃了回來,也見到了布木布泰。可是他生怕那一夜只是他的一個春夢,根本不敢問出來,直到白天布木布泰告訴他懷孕的事,多爾袞才敢確定那夜不是夢口是真地,他得到了他地大玉兒。
他地弟弟多鐸走了過來,輕輕的道:「哥,宮裡來人了,是布木布泰的人。
多爾袞從回憶中醒了過來:「人在哪裡?」
多鐸道:「我將她安排在偏廳。」
多爾袞二話不說,站起來就向偏廳走去,多鐸歎了一口氣,望著哥哥的背影,輕輕的道:「哥,你上過那個女人多少當,卻一點醒悟也沒有,早晚有一天會毀在她手裡。」
多鐸這些年來看得很清楚,當初他們兄弟三人之所以會皇太極登上汗位,多是這個女人的功勞,這些年來,兄弟三人更是為了皇太極南征北戰,流汗流血,也全是這個女人才能讓多爾袞甘心賣命,可是這話不能在多爾袞面前說,否則多爾袞肯定要翻臉,也不知那個女人給十四哥灌了什麼迷藥,他要什麼女人沒有,怎麼就偏偏對布木布泰如此癡迷。
多爾袞到了偏廳,見來地果然是布木布泰身邊的人,忙問道:「大玉兒有什麼事?」
那個宮女福了福,道:「主子要貝勒爺過去一場,她有話對貝勒爺說。」
多爾袞一愣:「現在?」
在遼陽的宮中,雖然現在沒有了它的男主人,可是裡面住著皇太極大汗地所有女眷,也不是多爾袞一個大男人說進就進的,白天還好說,到了晚上就宮禁森嚴,守衛如何會放他進去。
那個宮女道「貝勒爺放心,主子已有了安排,你安心跟來就好。」
多爾袞不再遲疑,跟著宮女出了門,到了宮中,果然通行無阻,那宮女將他帶到布木布泰宮前,便悄悄退了下去。
多爾袞已無暇震驚布木布泰在宮中的勢力,他已看到了一個身影站在窗前,那正是一直令他魂牽夢繞的女子,多爾袞彷彿是一個初戀的少年,躡手躡腳的走到布木布泰面前,輕輕的叫道:「大玉兒。」
布木布泰身軀一震,依偎到多爾袞的懷中,已是淚流滿面。
多爾袞大吃一驚,捧起了布木布泰的臉,這張臉依然嬌艷如花,臉上的淚水暴露出主人此刻的虛弱,多爾袞將布木布泰臉上的淚水輕輕吻去:「大玉兒,你怎麼啦,誰敢欺壓你,告訴多爾袞,多爾袞一定替你報仇。」
這句話還是多爾袞次到科爾沁草原碰到布木布泰時說得,那時布木布泰才十一歲,還沒有嫁給皇太極,只是第二年,多爾袞還要到草原上尋找他的大玉兒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已來到瀋陽,她是作為科爾沁的新娘嫁給後金大汗最有為的兒子皇太極的。
那年多爾袞才十三歲,正是懵懂的年齡,大玉兒做了他的嫂嫂,他雖然有點不高興,但很快又被可以長久和大玉兒一起玩的喜悅所代替,只是年齡越大,多爾袞卻越苦澀,她為什麼成了他的嫂嫂。
布木布泰搖著頭:「沒有誰欺負我,多爾袞,你說我們會死嗎。」
「每個人都會死去,生死病死,無論誰都逃脫不了,我們自然不會例外,大玉兒,好好的你幹麼問出這樣的話。」
「多爾袞,你明白我的話,我是問我們現在會不會死去?」
「當然不會,我們還年輕,至少還能活個五六十年。」
「可是眼下唐軍就在城下,我們還守得了嗎?」
「大玉兒,你放心,為了你,我也不會讓唐軍進來的。」
「多爾袞,我很害怕,我不是害怕我自己會死,我是怕我們的孩子還沒有見到這個世界就要離開。」
「不會的,我們還有近一萬的大軍,十幾萬的族人,城中三十多萬人都會同心協力守城,滿人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你要相信我們。」
布木布泰輕輕的嗯了一聲,伏在多爾袞的懷裡一動也不動,良久才以夢哎般的聲音道:「多爾袞,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多爾袞想了想,道:「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帶給我們福氣的,我們就叫他福臨吧。」
「福臨,愛新覺羅福臨,嗯,就用這個名字吧。」
兩人抱在一起,望著窗外遠處隱隱約約的群山,布木布泰輕輕的道:「福臨,你聽到母親在叫你嗎,你看那對面的群山,那是楊二郎為救母從千里之外趕過來的,你長大後,若是母親有難,你也會成為一個像二郎神一樣的男子漢保護你的母親嗎?」
遼陽東面大黑山的來歷,在滿人中有一個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楊二郎的母親被東海龍王誣陷,壓在大山底下,楊二郎為替母報仇,用神鞭抽趕群山以填東海,使龍王無處安身。龍王施展神通,把楊二郎腳下的群山淹沒。楊二郎使大斧削來一座山頭,墊在腳下,這便是現在的大黑山。龍王無奈,只得深夜化成了一條小蛇,偷去楊二郎神鞭的鞭梢,楊二郎再無趕山的神力,那些給驅趕來的群山,就在遼陽東部永駐下來,成為大黑山的餘脈。
多爾袞安慰她道:「會的,我們的福臨一定是個比二郎神還要強的男子漢,不但能救他的母親,他的族人也會在他帶領下重新振興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城下的唐軍已開始動了起來,唐軍帶來的二十門火炮全調了出來,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向遼陽。
遼陽城也毫不示弱,滿人的所以火炮都集中在遼陽,從盛京拆下來的火炮就有四十多門之多,加上遼陽本身和從各城運來的火炮,大大小小一共一百多門,這也是岳托,葉臣,篇古三人有信心堅守城池的原因。只是滿人的大炮多是老式的青銅炮,一般的射程只有數百米到一千米之間,響聲雖大,威力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