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寨事實上由數個山峰組成,此時正是山上防備最松的時刻,唐軍悄悄向天堂寨主峰逼近,幹掉山寨外圍的幾個哨卡後,已來到了主峰下面,吳友富的山寨當然不可以建立在山頂,否則每天上下就要累死他們,他們的營寨依山修建,都是取之山上的大石而建,牆高五丈,異常堅固,官軍幾次來攻都被擋在外面,此時山中一片漆黑,只有數點燈火在夜空中閃爍,數名哨兵在寨牆前走來走去。
劉芳亮手一揮,唐軍中躍出數人,悄悄的朝哨兵接近,隔了二十步左右,取出懷中的孥弓,「奪,奪,」數聲響動,天堂寨的幾名哨兵都手捂著咽喉倒了下去,每人喉上分明插了數支長箭。
見哨兵倒了下去,唐軍一湧而上,到了寨牆外,所有人掏出自帶的索鉤往牆上搭去,嗖嗖的往上爬,沒想到山寨還要暗哨,幾名哨兵已發現了不對,喝道:「誰?」
下面的唐軍不答,手中的孥一鬆,箭已向前飛出,剛才出聲的哨兵已發出一聲慘叫,剩下的人見勢不妙,馬上敲響了手中的銅鑼,「當,當」的聲音在山中響動,寂靜的山谷頓時打破了平靜,山寨中所有的人都驚醒過來。
吳友富罵罵咧咧,在小妾的幫忙下穿好了衣服,以為又是哪個不開眼的山頭想來奪他的基業,大別山中各山頭也經常明爭暗鬥,天堂寨是大別山的主峰,吳友富也已盟主自居,附近的數十個山頭每年都要給他進供,當然也有人不服氣,想挑戰他的權威,這種事比官府來進攻還危險,彼此都是山裡人,知根知底,既然敢帶人來攻,自然會有幾分把握,但他並不慌亂,前幾次都被吳友富打敗,還乘機滅了對方的山頭。
吳友富穿好衣服後,馬上找到自已的大刀,此時他的院中已聚集了二百多人,都是他的親信手下,吳友富刀一指:「弟兄們,看哪個不長眼的小毛賊又敢打咱們的主意,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眾人都罵起來,這幫小賊,敢打擾他們的休息,這次肯定不會放過,說不定又能滅掉一兩個山寨,跟在吳友富後面向寨牆衝去。
「轟面響起了數聲驚雷,眾人莫名其妙,「沒有下雨啊,怎麼打雷了。」往前看去,見前面火光閃動,每閃一下火光,就傳來一聲響雷,吳友富大驚,莫非對方有火炮,這山上怎麼能把火炮抬上來。
劉芳亮一看,偷襲不成了,馬上改為強攻,前面的唐軍立即向寨內丟手雷,裡面的寨丁炸得哭爹喊娘,不明白敵人怎麼有這種利害的武器。
趁著寨丁被炸得暈頭轉向,前面的唐軍已爬上了城牆,將寨門防守的人員打死後,打開了寨門,唐軍吶喊著衝了進去,隔的遠就一槍放過去,隔得近,一顆手雷一甩就炸倒了數人,此時,槍聲手雷聲大作,寨丁們被打得抱頭鼠竄,拚命往後退去。
等吳友富帶領眾人到了前面時,唐軍已將寨牆全部佔領,吳友富望著潮水般退下來的寨丁,臉如血色般難看,他聲嘶力竭的大喊:「不要退,不要退,給我攻上去。」
可是寨丁們全嚇破了膽,以前和官軍的戰鬥也從沒有見過如此利害的武器,這群人就像是魔鬼,手持著能噴火的棍子,有些見多事廣的兄弟還認識這是火槍,可那種一丟到已方陣營就能爆炸的東西莫說沒見過,就是聽也沒聽說過,誰還敢擋。
唐軍已隨著潰兵衝到了吳大富前面,見一人手拿著刀,在那裡大喊大叫,毫不客氣,數顆手雷甩了過去,幾聲爆炸過後,吳友富已倒在血泊中,動也不動了。
接下來,天堂寨完全不能反抗,走投無路的寨丁一個個投降,等到劉芳亮將混亂的天堂寨全部控制住,天色已微微發亮了。
所有投降的寨丁都忐忑不安,開始大家以為攻城的是官軍,結果現在才發現這些人雖然有如此利害的武器,但一個個穿得破破爛爛,一幅義軍的打扮,許多人都嘀咕:「怎麼義軍剛被剿滅,馬上就又殺回來了。」
劉芳亮看著眼前的那些寨丁,一個個都睜著恐懼的眼睛看著他,知道大家的心裡,忙對他們說道:「鄉親們,大家不要怕,我們是唐王的部隊,我們是來幫助大家的。」
眾人騷動起來,議論紛紛,唐軍擊敗韃子後,可以說是無人不知了,他們平時在山中沒什麼娛樂,最愛聽的便是以前的闖軍如何如何擊敗韃子的事跡,所以一個個對唐軍熟悉無比。
其中一人大著膽子道:「大人,你們真是唐軍。」
劉芳亮道:「不錯,我們確實是唐軍,你看我們的武器就知道了,別人冒充不了。」
對於唐軍倒底是如何擊敗韃子的說法,每個說書先生都有自己的見解,有人認為唐軍個個武藝高強,一人能擋韃子十人,有人認為唐軍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但每個人都知道唐軍的火槍最利害,能在百米外取人性命。
眾人恍然,早知是唐軍大家還抵抗幹什麼呀,韃子都被唐軍殺了個屁滾尿流,自己這些人算老幾,何況聽說唐軍轄下的百姓每人都能分到田種,田租不超過三成,剛才的那人道:「小人王混,願加入唐軍,還請大人收留。」
劉芳亮道:「好,鄉親們,你們凡是願意加入我軍的等下,可以到參軍地點報名,願意種田的等我軍統計好山中的田地後,可以把田分給你們耕種,不願意繼續留在山裡的,過幾天後,我們也會發給你們路費,讓你們回家。」
眾人都歡呼起來,唯有昨夜在混戰中有親人死亡的家庭在低聲哭泣,劉芳亮無奈,要打仗,總有人要死亡,繼續道:「大家靜一下,我知道你們當中有許多人是被迫當寨丁,平時也無大惡,對於你們自然可以按剛才的辦法去做,但你們當中也有些人,平時仗著吳友富的勢力欺男霸女,無惡不做,這樣的人,唐軍是不需要的,你們可以檢舉出來,他們應該按受應有的教訓。」
眾人都左看右看,不再言語,王混站了起來:「大人,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個指出來。」人群中立馬有幾道恨恨的眼神向王混射了過來,王混毫不在意,將他們一一點出來,王混指一個,唐軍上前揪出一個來,轉眼間抓出來了數十人。
劉芳亮怕王混公報私仇,亂指一通,又向其他人問道:「大家看還有沒有,這些人我軍也不能亂抓,如果大家有冤可以向我軍伸冤,唐軍一定會秉公辦理,如果大家沒有冤情,這些人以後還是會放了。」
眾人剛才是積於那些人平時的淫威才不敢言語,這時見平時作威作福的人一個個被唐軍揪出來,許多人都圍了上來,對一些人拳打腳踢,這個喊:「還我閨女命來,可憐我閨女被你這個挨千刀的沾污後就一直瘋瘋顛顛,掉到山崖摔死了。」
那個喊道:「把我家的老牛還給我,我只不過少交一石糧,就把我家的牛牽走了,你叫我以後怎麼耕田。」場面一片混亂。
劉芳亮忙吩咐親兵道:「將他們都拉開,寨丁們仔細甄別,將那些平時欺男霸女的人都挑出來。」
親兵將那些情緒激動的人群隔開,場面才控制了下來,有了先例,那些吳友富的親信們一個個都找了出來,令唐軍驚訝的卻怎麼找也找不到寨主吳友富,後來在王混的再三確認下,才在昨晚的屍身中找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又經過數人的辨認,確定那就是吳友富。
吳友富死了,唐軍也不以為甚,將他挖了個坑,草草葬了,吳友富一生作惡多端,死後還能葬在如此山清水秀的地方,也算死得其所。
拿下了天堂寨,唐軍算是有了落腳的地方,李鴻基派出的人也到了,一共有十五名,全是優秀的軍官,這些人還都到唐軍的軍官學校至少深造過一年,他們還帶來了李鴻基讓劉芳亮擴軍的正式任命,允許劉芳亮利用手上的這批武器擴成一個軍,共一萬人。
劉芳亮大喜,一擴軍,軍官自然不夠,這批人的到來好像及時雨,李鴻基給劉芳亮派出軍官也有另一重用意,大別山離西安太遠,若要想發展,自然要給劉芳亮足夠的權利,但又不能讓劉芳亮脫離節制,有了這批人,李鴻基對劉芳亮也可以放心。
此時劉芳亮忠心耿耿,根本沒想到這一層,擺出酒宴歡迎他們的到來,飯後就要安排他們休息,這十幾人中,有兩人和劉芳亮軍銜一樣,,一個叫趙頃,一個叫錢項都是驍騎上校,劉芳亮對如何安排他們兩人有點頭痛,想考慮一下明天再說。
哪知同來的一個叫孫翔的文官笑咪咪拿出一張公文來,道:「唐王令。」眾人都畢恭畢敬的站著,聽孫翔念下去:「劉芳亮攻下天堂寨,使我軍能在大別山站穩腳跟,其功甚巨,現升為寧遠將軍,此令。」
孫翔將委任狀交給劉芳亮,笑道:「恭喜你了,上校,你現在已是將軍了。」
劉芳亮滿頭霧水,自己剛攻下天堂寨,唐王怎麼就知道了,接過委任狀一看,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忙向孫翔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孫翔道:「這委任狀是我所填。」見眾人的目光都要冒火,連忙道:「其實這是唐王交待,唐王道,劉芳亮要想在大別山站穩腳跟,必須委以全權,一個驍騎上校太低,不能統領全軍,若要直接提升他,唐軍又不能開這個無功授錄的先例,所以才有了這張委任狀,唐王交待,只要劉將軍立下了大功,委任狀的內容可由孫某代填,然後給西安呈奏即可。」
劉芳亮恍然大悟,向西安方向拜了數拜道:「多謝唐王看重,屬下一定肝膽相報。」又向孫翔道謝。
眾人也給紛紛向劉芳亮道喜,趙頃打了孫翔一拳,道:「好你個孫翔,此事瞞得我們好苦,虧我們也算同窗,一路同行那麼久,一點風聲都不露。」
孫翔是文官,被趙頃一拳打得一個踉蹌,後退了數步皺起眉頭,趙頃還想再打,錢項連忙攔住:「好了,這是唐王嚴令,誰敢透露,孫兄體弱,再也受不了你一拳。」
趙頃這才發現孫翔苦著臉,用手捂著胸口,一臉難受的樣子,撇了撇嘴道:「你們文官就是身體太弱,我才用了不到三成力。」
孫翔現在才能開口說話,苦笑著道:「那還請趙兄以後手下留情,否則若用上十成力,孫某非死在趙兄手上不可。」
趙頃嘿嘿一笑:「對不住了,我下次至多用一成力好了。」
孫翔不再理他,對於一個粗人,他也懶得記較,這趙頃若不是作戰勇敢,被選拔進了軍校,現在可能連字也認不全幾個。
曹文詔的大軍一到山西,朝庭已開始封鎖兩軍之間所有貿易,運送到陝西的物質越來越少,看來,朝庭雖然暫時無力進攻,但已開始採取措施,雙方雖然還沒有完全撕破臉,但都有預感,大戰隨時都有可能打起來。
送走了去大別山任職的眾人,李鴻基已把目光對準了甘肅,甘肅巡撫董學禮一直在找唐軍的麻煩,在唐軍與滿人交戰期間,一直猛攻陝西的寶雞市,高傑只有一萬人馬,要守寶雞近十個縣,加個縣裡的守備部隊,平均每個縣也不到二千人,面對董學禮的數萬大軍,頗為吃力,在唐軍與滿人交戰期間,董學禮已攻破唐軍三個縣城,將唐軍的官員全部殺害,後來聽到唐軍勝利返回,才停止了進攻,如今寶雞還有二個縣在董學禮手上。
高一功這一年都過的很委屈,別人都在各地將敵人打得屁滾尿流,唯有他只能在寶雞挨打,兵力太少,一點反擊的可能都沒有,好不容易唐軍增兵了,唐王一紙令下又不准打,高一功天天在寶雞城頭挑望著,想起還在官軍手裡的兩座縣城心頭就冒火,好在這些天來,唐軍的部隊已是一拔一拔的過來,他已聞到了戰場的氣味,只得暫時將自己按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