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河 戰太行 第二百零一章 太行聚賊軍,開封覓美人。忘歸!
    撒離喝休走!殺!」

    岳雷一聲暴吼,鐵槍出擊,太行關外殺聲震天,三千騎以逸待勞的澤州雄師終於在苦練數載之後,得以痛殺金騎。撒離喝所部本來在人數上還佔優些,比澤州軍多出了千餘騎,怎奈才吃了些虧,士氣已經怯了一半,眼下這支「賊軍」也遠非此前誘敵的那支騎軍可比,一個個兵甲齊整,精神抖擻,刀槍如林,殺氣沖天,為首的數員大將個個凶神惡煞般,猝然間相遇之下,金人哪得不驚?撒離喝強撐精神,手中長柄宣花斧高舉,也暴吼道:「殺!」,眾金軍至此,豈能退後?自然也撲了上去,不足二里地的距離轉眼便逝,果然相打無好手,皆是怒目圓睜,各尋對手廝殺,太行山下刀槍並擊聲大作。

    岳雷身背全副魚鱗甲,手中鐵槍如龍,身前兩丈內空氣攪動出陣陣嘶吼,紅櫻漫空,不見利刃,卻有無窮殺意浸出,當面的金騎大駭,勉力舉刀相架時,只聽得「噹!」的一聲炸響,大刀高高盪開,鐵槍尖卻破空而至,待看清紅櫻覆滿胸前時,已經後心一涼,槍尖透背而出!岳雷舉手一挑,這金騎屍身裂作兩片,血肉四濺,後面數名金賊忙走避開來,岳雷馬前數步內竟然為之一空,鐵槍再起,噬向周邊數騎。高林此前久在楊再興身側廝殺,凡楊鐵槍所到之處,萬騎賊軍中也要開出一條通路來,後方諸騎只須緊跟其後便可破陣。眼下見岳雷這般威勢,不輸楊再興昔日之勇,不由大喜,自舉長槍隨岳雷身後殺去,岳雷頓覺身側為之一空,二騎所至,金賊兵器脫手,殘肢四飛,竟無一合之將。

    撒離喝豈是弱者?只是越殺越是心驚。這伙「山賊」勇悍之處竟然不下昔年的岳家軍!當年在開封、拓皋,撒離喝已經領教過岳家軍厲害,早沒了「大金鐵騎天下無敵」地自信,眼下這一幕竟然與當年何其相似?這為首的宋將依稀便是當年岳飛模樣。只是年青得多,但手中鐵槍卻半點也不輸當日的岳飛、楊再興!撒離喝正在親衛的護持下押住陣腳廝殺,心下猶疑未定,不知該不該退軍。卻見關內山上兵馬雲集,竟有不少步軍漸漸從關內牆頭湧出,在關牆上布下弩陣,城樓上「俠義社」大旗旁。升了一面「岳」字旗起來!若在往日,撒離喝只道是太行山賊打出岳飛旗號嚇阻金人,眼下卻心旌搖動。不能自己。越看岳雷越是心驚。當下不敢再行糾纏,抽身便退。鳴金而遁。只是其餘兵馬哪裡說退便退得了?澤州軍苦苦追殺之下,伏屍過千方才逃出山來,總算平安回到營中,只是那些落馬搜殺太行山賊的金軍卻一個也沒有再回來過,下場不問可知。

    撒離喝回營,四下裡發急遞催兵馬來援,營中五千餘兵馬已經不足以讓他有任何安全感了,今日太行關外廝殺的兵馬總不下四五千,關內還不曉得有多少,若是盡數前來,這營還守不守得住?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逕發書往河南府、開封、平陽府、太原府等地,召諸路兵馬齊集澤州,必要將這太行山賊一舉清剿盡絕,方才能洩心頭之憤!

    數日之內,到得最快的仍是撒離喝麾下兵馬,自平陽府盡數拔營前來,大軍步騎共約兩萬,總算讓撒離喝略略有些心安,開始算計如何強取太行關。但此時帳下僚屬有機靈點的才提出來:「大帥,照小的看來,那太行賊子如何有這等整齊地兵馬器械?方圓百里之內,除卻澤州兵馬,別家兵馬尋常也不能這般整齊,若非楊再興與太行山賊私相溝通,這伙賊子如何囂張得起來?!」

    撒離喝也自點頭,心道:「還用你說!若非如此,楊再興如何能取州?」只是話雖不錯,卻沒半點真憑實據,早大半個月已經上書至兀朮處,卻沒半點消息傳回來,這等如何是好?便是楊再興有何把柄,憑自己眼下手中兵馬,也不足以踏平澤州,當下只得咬牙忍了,只恨恨道:「這完顏亮在開封有何要務?這般千呼萬喚也不得過來?」

    這邊撒離喝憤然埋怨諸州府兵馬遲遲不到,晉城澤州府衙內卻是一片忙亂,楊再興與洪皓等人雖不在關前廝殺,但遣發近萬兵馬在太行關上與金賊對峙,所耗錢糧倒算不得甚麼,對澤州府庫不過九牛一毛,但畢竟是取潞州以來的最大規模對決,不可輕忽,楊再興籌劃仔細,只怕大軍齊聚之後,澤州府

    故前方兵馬糧草固然備得整齊,連晉城牆頭上也增加軍,城外兵營中兵馬都已經遷入城中候命。潞州兵馬卻按楊再興之命,一兵一卒也不許動用,牛皋雖不甚明白楊再興大計如何,但年老成精之人,不再像早年間那般求戰心切,自在潞州練兵不提。

    洪皓不解楊再興所為,問道:「若舉澤州兵馬,不須潞州軍出動,便可將太行關外兩萬賊軍盡行殲滅,大人如何這等謹慎?」楊再興道:「先生之意,不過求速勝,只是河東、京西路面上,賊人有多少兵馬?若是將撒離喝打得生死不知,諸州府自然緊閉城門嚴陣以待,那時再出兵去攻取,只怕難為,既有此獠肯率部來犯,便須令其多嘗苦頭,再召諸州縣兵馬來援,那時豈不兩便?只是別處兵馬也罷了,開封卻不可小覷,某如今固守晉城者,便是防這完顏亮與瓊率部來犯,太行關一夫當萬,萬夫莫開,當可牢牢吸住賊子大軍而無後顧之憂,晉城若有變,為賊軍所困,則無退路可走,某家只願那開封城中賊子敢率部來,定要於城下一戰成功,令其來得去不得,然後可以對河東路用兵!」

    只是楊再興這裡巴不得撒離喝速速將諸州縣兵馬盡數召來,各州府卻未必肯聽命,太原府中也有兵馬四五千,汾州地面上也不下三千,卻是一兵一卒也不曾發來,卻急急將軍情報與上京,書中奏道:「太行賊勢熾張,諸州府各自救保亦難,乞發兵馬至解州、澤州府剿滅!」這類軍報至上京時,兀朮早在此前已經收到來自撒離喝與楊再興處書札,哭笑不得:「撒離喝真蠢奴矣!太行賊人明白是與楊再興一夥,如何肯與你去剿滅?」待見得諸州縣紛紛報來,說是撒離喝在太行關外吃了敗仗,兵馬折損千餘,急召諸路兵馬赴援,這才有些頭痛起來,思之再三,文書中卻不見楊再興澤州兵馬有何動作,若說太行山賊敢下山與撒離喝放對,令撒離喝一敗塗地,連兀朮也有些不肯相信。但一書未覆,一書又至,眼看太行西側河東路面上急報如雪飄,也不由得兀朮不信,總其源頭,太行關便是樞紐所在,撒離喝眼下與賊人相持不下,只此便是病根,卻喜還伏了完顏亮一支兵馬在彼處,正是用兵之時矣,兀朮遂不再思索,下札子至開封,令完顏亮出兵。

    然上京距離河北實在太遠,這書信一往一返,便已經是深秋天氣,撒離喝與岳雷早在山前關上廝殺多次,彼此各有損傷,只是太行關易守難攻,撒離喝幾番損兵折將,仍不能入關一步,反是岳雷常將小隊騎軍襲擾金營,遂令金軍連出營半步也如天塹。撒離喝在營中鬱鬱不歡,終日裡痛罵那些不肯兵的統領,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完顏亮!

    完顏亮在開封城中,卻是樂不思蜀,每日酒酣之際,只覺耳際發燙,不曉得是撒離喝在太行山下咒罵,還以為是酒喝高了必然地結果。其時經過數年平安日子,開封城中人口漸增,瓊雖領城中兵馬,也不治善政,並不十分與宋人為難,故城中繁華日甚一日,雖尚不及晉城,亦遠過中都,完顏亮於這舊日皇都中享受醇酒之外,便日日尋求美人,哪裡還將澤州府的楊再興放在心上,這一日在城中一間酒樓上喝得大醉,與蕭裕道:「某生平之志,一則抵敵國君長於上京,明正其罪,二則得天下美人而妻之,方不負平生!」蕭裕聽罷大笑:「上將軍之志,前者不過謂擒趙構至上京問罪,遲早可行,後者卻難了!」完顏亮愕然道:「得天下,竟不如得美人之難?若得江南,有多少美人不能攬入帳中?」

    蕭裕故意沉吟不語,惹得完顏亮火發,才歎道:「江南美色,盡在趙構宮中一人身上,這倒也罷了,河北也非沒有美人,只怕上將軍無緣!」完顏亮憤然而起:「趙構宮中何人?早晚必入某家榻上,只管道來!」蕭裕閉目讚道:「嗯,趙構宮中劉貴妃者,江南靈秀實鍾於其一身,昔年曉喻江南使曾在宮宴中見過一面,頓失酒菜香味,驚為天人,天下再難尋覓第二人,他日上將軍破臨安之日,趙構豈能抱之投井?這個不論了,眼下卻不可得。只是上將軍為何不問河北何人,卻問江南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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